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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政哥很难过的一章

    嬴政到底还是搬出去了,吕不韦送给他一处宅邸,赵政允许自己自由出入咸阳宫,如今看来,他倒是吕不韦三千门客中除嫪毐之外站的最高的一位。

    只是无论如何,他一男子住在宫中,即便是住的偏远,也是于理不合。

    两个人即便不舍,但也清醒,之前倒还好,如今赵政娶亲了,便不能再住下去,他们之间彼此信任,但如今却不能因此遭人诟病,男子及冠才算是真正地长大,不然吕不韦就该在他娶亲的时候就还政于君。

    赵政娶亲这件事于国于己到底是有益的,于嬴政也有益,他一直知晓赵姬和嫪毐和吕不韦的jian情,王族公子早慧,于这些情欲之事也有所了解,只是嬴政一直念着如今赵政年幼,他是想让人早一些面对这件事,只是这些香艳的场面自不必太早。

    如今赵政娶亲想必也懂得经历过这些男女欢好之事,这些场面也该让人面对了,虽然赵政聪慧成熟,但嬴政看年幼时候的自己,总忍不住将人当做稚子,不想让人过早接触这些事带坏了赵政。

    现如今时机刚好,上一世他被蒙在鼓里,赵姬移居甘泉宫,孽种都出世了还被蒙蔽着,只是听得些风言风语,这一世怎么能让赵政也等到那个时候。

    趁早了断,也趁早断了母子之间的妄想。

    耳闻不如一见,嬴政想着什么时候让赵政亲眼瞧一瞧这场面,倒不是对赵政心狠,而是这本就是他迟早该经历之事。

    与其在甘泉宫中听赵姬抱着孩子狡辩,同嫪毐谋划自己什么时候死好让他们的孩子登秦王位,倒不如趁早。

    如今他们私通小心谨慎,又有吕不韦只手遮天,要找证据摆到赵政面前却是艰难,倒不如让他看见来的方便。

    只是亲眼瞧见自己母亲与他人苟且和上一世自己知晓母亲和嫪毐谋图自己的位置,生出两个孽种还说是怕自己一个人孤单替自己生了两个王弟,哪个心更痛?

    嬴政亲政前,赵姬和嫪毐有私情传入他的耳中,嬴政遣人去查情况属实也便罢了,还生了两个孽种,还想着两个孽种能够继位。

    大秦世代都是赵氏的,可不是他嫪毐的。

    嫪毐叛乱,赵姬选择站在了嫪毐一边,赵姬亲自将太后玺给了他后又为人盗来了王玺,嫪毐借此调动军队发动叛乱。

    他有军队,有门客,有钱财,有朝臣支持又何妨?他不过是以色侍人登此高位,又并无真才实学,叛乱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嬴政是从风霜雨雪里成长起来的,怎么会怕?

    只是觉得难过,平定嫪毐之乱后,嬴政亲自前往了甘泉宫,一路上的心情难以言喻,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生养了自己。

    在赵国为质时,是父王先跑了,留下母亲和他,母子彼此相依,那样苦的日子都过来了,为什么回秦国后,便不和自己一条心了呢?

    即便生疏了,嬴政总以为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权势让母亲迷了眼。

    即便她不忠于父王,即便她有了其他的孩子,嬴政也在为人开脱,父王去世得早,母后只是太过孤单了,嬴政并不纵欲,也不了解情爱,但从书中可以窥得一些。

    彼时的他,对母子之情,是抱有一丝期待的,即便是始皇帝,但也是人。

    他去甘泉宫,本不欲幽禁赵姬,也没打算杀了两个孽种。

    那天,甘泉宫的阳光是真好啊,明亮得嬴政都有几分睁不开眼,宫人看见嬴政和他身后的随从的第一眼是慌乱,但还是跪下喊了一声王上。

    第二件事便是急匆匆地前往殿内通报。

    可是此时的嬴政都已行至门外,又怎么来得及?

    阳光映在殿内,赵姬慈爱地抱着怀中的孩子的眼神变作慌乱,在她眼中她的大儿子便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嬴政闭了闭眼,指甲嵌进了掌心的rou里极力掩藏着自己即将要崩塌的情绪,而后睁眼一拜唤了声母后:“母后,儿臣胜了,你高兴吗?”

    嬴政更像是自言自语,看着眼前美艳的妇人因为他的言语逐渐变得害怕的眼神只觉得心冷“儿臣诛了嫪毐的三族,中大夫令齐这些人也已经斩首示众了。

    对嫪毐施以腐刑,如今正在街上游行示众呢,母后说,儿臣该如何处置他?”

    明明那么害怕,但还是抱着孩子跪了下来,母跪子,这不孝的罪名他是担定了:“政儿,母后只是太寂寞了,这些年嫪毐对我很好。

    这么些年,母亲就你一个儿子,如今你多了两个弟弟。

    母亲与嫪毐,他也算得上是你的假父啊,你就饶了他的性命吧。”

    “嫪毐的太后印和王印是怎么得来的?”

    “嫪毐叛乱,母后可知道?”

    “若是今日是儿臣败了,母后可会为儿臣这般求情?”

    “寡人血脉高贵,嫪毐怎配当寡人的假父?这两个孽种也算得上弟弟?”

    “听说,母后打算让这两个孽种继秦王位?”

    “母后将儿臣置于何地?”

    “母后是打算怎么让他们继位呢?”

    “满城关于儿臣的流言蜚语,母后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考虑过儿臣?”

    ……

    嬴政负手而立,微抬下颚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赵姬,只微微闭眸唇瓣张合,字字句句语调冰冷而无情,他是君王,他日是要功盖寰宇的,这种没必要的感情不需要,即便这样蒙骗自己,可心里还是酸得很。

    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以孝治国什么的嬴政都顾不得了,只低头看着沉默无言的赵姬,死死地护着她的孩子提防这自己的姿态。

    怎么?他就这般可怖吗?

    赵姬被人的字字珠玑说的心虚,又像是想起什么来的:“你也是母亲的骨rou啊,你可曾记得年幼时在赵国的时候,为了躲避赵王的追杀,你我东躲西藏流离失所的日子,母亲也曾给你缝衣服,为了养活你,母亲受了许多苦。”

    是,他不曾忘,不曾忘才对赵姬心怀期待,可这期待也渐渐变作了失望,若不是赵姬,王玺和太后玺又岂会落入嫪毐之手,这次反叛阵仗又岂会如此之大。

    赵姬知晓嫪毐想做什么,甚至帮了他,她料定儿子亲政后要处置嫪毐,不如先下手为强,从始至终她可想过自己?

    这段时间嬴政想明白了,她本就是吕不韦的姬妾,物以类聚,吕不韦为了名利前程,跻身仕途能将赵姬送给子楚,而赵姬竟没有丝毫的反感反抗,反而深受父王的宠爱又生下自己。

    子楚之于赵姬,或许是她牟取利益的工具,或许并无感情可言,而在赵国的不离不弃或许是她等待在归秦一步登天的时机,若抛弃了自己,父王未必舍不下一个姬妾,唯有其子尚在,才有回秦的可能。

    自己这个儿子,和赵姬情之所至心甘情愿生下的自然是比不得的。

    “若你还念几分骨rou亲情,便放过嫪毐和两个弟弟吧。”赵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在往嬴政心口上戳。

    即便天下人说他不孝,他也不想见眼前这人了。

    “母后自然还是寡人的母后,只是这两个孽种却做不得寡人的弟弟。”嬴政低头看向赵姬,只是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带着几分冰冷,“来人,将这两个孽种带出去杀了。

    至于太后,移居青阳宫,无诏不得出。”

    嬴政甩袖转身而去,有些的东西,或许本身就是他的妄念,他不该想的。

    “赵政,你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配为君。”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你这样做,你会为天下人耻笑的,你会留万世骂名。”

    ……

    身后的辱骂声渐渐地远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流芳百世亦或者遗臭万年,做完自己的又哪管史书后人评说。

    嬴政是君王,他走在所有人的前面,身后跟着许多随从却无人看得见他此刻的神情,他的步调坚定而无情,只坐上了轿辇整个人才卸下了强撑着的所有气力。

    没有的,便不需要了罢,后来所有人都在替太后求情,所有人都在说他错了,只有他觉得,他是没有错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妥协。

    他们只瞧见了自己做的事,又可曾见过这些人往自己心口扎的刀子。

    世人皆说他铁石心肠,嬴政也这样觉得的,这样久远的事情,他以为他记不得了,可还是横在心里忘却不了。

    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不想赵政再经历一次,早一些或许会好一些,只是此时的自己年幼,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替现在的赵政承担一些,可既然他是秦王政,这些事无论是多是少,是重是轻,这都是他必须经历的。

    嬴政经历过了,如今的赵姬是赵政的母后。

    一时间思绪万千,竟没注意到敲门声,家仆只在门外禀报:“大人,吕相有事找您,让您过去一趟。”

    “听见了,朕即刻更衣过去便是。”嬴政从塌上起身只整理着衣衫,屋外的阳光真好啊,只是心境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