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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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程粲踩进车内,虚虚试探叫了一声,见沈恣的目光投向他时,程粲立刻双手背后,把手里装着零食的塑料袋子别在腿肚垂下去试图遮住,抬眼对上沈恣的眸光,“哥,你怎么知道小粲在这里……” 沈恣没有犹疑也没有解释,略过程粲敢问又不敢问的语句,在沉默快要将程粲压的透不过气时才开了口,“腿疼?” 程粲先下意识点头,然后又垂目摇摇头,掌心的袋子在他手腕上绕来绕去烙下一条深红的印子,凭他以往经验,他觉得生病并不是一件会令沈恣背离严苛,施舍温柔的事情,所以声音降的很低,轻声回话,“小粲有点儿发烧,来医院输液。哥不在家。” 程粲补的最后那句憋着小委屈的言语本无意义,但他很习惯为沈恣的行为找些足以慰藉自己理由,也习惯将自己的依赖感光明正大地寄托在沈恣身上,即便沈恣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如愿付诸实际。 “坐过来。” 沈恣朝两人座位之间两掌距离的空隙撇了一眼,不满地蹙起眉头,很快面色又回归平静,他不该为程粲的疏远而有情绪。 程粲忙贴过去,还是给两个人留了一点儿余地,放在以前,他宁愿挨一巴掌也要扑到沈恣腿边儿,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让他越来越小心翼翼,沈恣一个眉尾的颤动都会吓的他以为自己被厌弃至极。 沈恣胳膊抬起,用手背去触程粲的额头,以自身体温感知对方体温的方式并不严谨,放在沈恣身上就显得不合时宜,更让程粲受宠若惊。 他以为对数据敏感严苛到令人发指程度的沈恣应该会让他爬回医院,在四分三十秒之内准时捧回一根体温计,然后大声报出自己当前状况下的体感温度,有能力的话最好把小数点精确到后两位,再追加考虑空气湿度、风力等级等一系列任何可能会对数据造成影响的因素。 沈恣抽手回去的瞬间程粲就陷入到无尽的后悔之中,他太诚惶诚恐以至于在沈恣难得给予的温情当中也不能心安享受。 程粲低头把脑袋往前拱拱,发出小猫似的低鸣,刻意压制的喘气声在封闭安静的车内依旧存在感很强,他的躯壳乖巧得恪守最低那道边界线,气息却熟练地擦过小溪水面、钻过山岗利壁,必要时化为一股清风,萦绕在沈恣身周,它很大胆,攀到了沈恣笔挺高翘的鼻尖。 沈恣一时间找不到要摸程粲脑袋的理由,胳膊却鬼使神差地伸了出去,顺着程粲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两遍,落手时尚有些犹豫,大概是程粲的身子在颤,眼神在哭,他的手会同情怜悯一条可怜的小狗,但他的心没有。 程粲如愿得到了早上在玄关缺掉的那个摸摸,心里却更觉得酸楚,他缩了身子回去,把白皙的面颊露出,问了一个可能会挨巴掌的问题,“哥,小粲为什么姓程?” 沈恣给不出回答,惯例反问起来,跟程粲说话不需要太多辩论博弈的技巧,因为商场战场上没有任何一个敌人会像程粲一样始终懂得低头、率先认输。 “我以前怎么说的?” 程粲心慌起来,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这一天之内他劝服自己相信无数遍的答案,可在沈恣面前回答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沈恣总是有强大的说服力,他无条件相信沈恣。 “因为小粲是在c区被哥哥带回家的,所以哥哥给小粲冠了程字作姓氏。” 沈恣很少有类似心虚的情绪,更何况他并没有撒谎,他给程粲指的姓确实随意,这也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不管程粲如何合他心意讨他欢喜,也终究不是沈家人。 “哥哥有弟弟,小粲不知道。” 程粲大着胆子,这话他早上说过一次,现在再多了一层意思,他不知道怎么跟沈斌相处,沈宅他和沈恣两个人住了十年,连麻雀在庭院里停留久了他都会生出妒忌。 沈恣被提醒到这个名分上真正的沈家人不知觉皱起了眉头,沈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他沈恣要找的人,但凡不是葬身深海,三个月足矣,而沈斌却找了整整五年之久。 黑户、假证、打架、以故意伤害罪坐牢,足够合理躲避侦查的经历,但他在拿到这些资料时就知道,沈斌身上除了切实流淌和他同出一脉的沈家血液,其余全然有人为他作伪。 沈斌怎么会平白无故撞到周渊的车前,怎么会恰巧在住院部与他巧遇,沈斌在用最愚蠢的方式和他建立亲情的关联,可惜任何站错队伍的人都会成为被清除掉的阻碍,至亲血脉,能保住的仅有他那条命。 “我也刚知道。”沈恣淡淡一句,一下子就和程粲把阵营距离拉的很近,程粲开始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他还要继续住下,”沈恣陈述了事实,没有多做安慰,顿了一下接着补了一句,“你不需要和他好好相处,照旧做你的事就可以。” “嗯……” 程粲的尾音拖的不情不愿。 “零食你要带回家吗?” 沈恣话锋一转,瞥向程粲藏在屁股后面的塑料袋,他是在问,但没给程粲太多选择的机会,“下去扔掉。” 程粲闷声不吭,他不愿意,但他在沈恣面前能进行的唯一反抗就是比平时多沉默一分钟,然后再接着照做。 沈恣让周渊靠路边儿停下,程粲一个人拎着塑料袋下车缓步向垃圾桶边儿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伸手去抓剩下的几个小面包,把身子背对着车头埋头再吃两个。 他没吃饱,而且这是在他快饿死在医院长椅上的境遇下别人给他买的零食,他也不想扔。 沈恣开窗点了一支烟的功夫程粲还没回来,他回头望见一个矮瘦的少年团在垃圾桶背后蹲着,从他的角度看的很模糊,只是少年嫩白的脚腕猛地扎进他眼底,沈恣的心恍惚颤了两下,烟灰在他指尖焦灼。 “开车。” 烟头承接了沈恣表露不出的情绪,被死死地挤压摁灭。 周渊张了张嘴,回头,“沈哥,小粲还没回来。” 车窗未关,沈恣在冷风中蹙眉,“开。” 周渊敛去了眸光,开始将车缓缓往前开,很慢,但幸好沈恣没有说什么,可能他本意也不是真要把程粲落在垃圾桶边。 咚的一声,程粲起的太猛,把扎进石板内的垃圾桶撞了个凹洞,他跟沈恣车座旁边的车窗齐速跑着,心脏一酸,眼泪顺着风哗哗地往下掉。 他因为偷吃小面包被沈恣扔掉了,他再也不吃小面包了。 车停的时候程粲也跟着急刹,站在原地哽咽不止,胸腔发出小狗腿脚受伤的哀鸣,一把一把地抹着眼泪,在大街上哭出了声,眼眶接着面颊红成一片,唇片颜色确实惨白无比,眉目好像泣的不是泪,是被剥离的情愫。 沈恣没想到程粲会哭的这样惨,以前就算是让程粲从这里徒步跑回家也不算是太为难的事情,他的心像许久没有跳过那样颤的厉害,在眼眸无可抑制地流露出怜惜深情时,沈恣把头回正,很轻地说了声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