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各怀鬼胎
又是一次爆炸，仿佛为了印证首席向导的判断，建筑从中间断裂开，分布在两端的房间就像是天秤的不同托盘，一边落地一边就只能被送往天堂。 黑暗哨兵没有犹豫，捂住口鼻冲了过去，他的移动速度飞快。大门口连接的是宽敞的道路，但路旁边的花园已经都烧起来，主建筑断裂的承重裸露。 “杜阿特那家伙总不至于这种地步还老实的留着吧。”沈亦奔向了客房，年迈的婆婆和孱弱的少女向导，怎么看这两个人都更需要他的帮助。 黑暗哨兵一边跑一边故作轻松的想着，这次给皇太子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抓他一次。 跳蚤一样拿炸弹当弹珠玩的帝国特工选择了沈亦相反的方向，这让上将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的暂停也让特工暂停了，沈亦试探着转了个方向，特工也跟着转了个方向。 冒着火星的引线即便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也足够引人注目。 “cao！”黑暗哨兵的视力让他看到了两端房间窗口上的人影，婆婆头发散乱探出半个身体，手里晃着尹子煜今日穿着颜色鲜艳的衣裙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火焰成了簇拥杜阿特的宝座，他被包围着，金发被高温扭曲，隔着变形的空气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感受到皇太子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视线。 那视线让沈亦兀的颤了颤。 不要让他知道是杜阿特哪个政敌发现了皇太子没有死的秘密，要暗杀还非得把他这个局外人牵扯进来。 反正都是帝国的内政，沈亦的迟疑并没有维系很长的时间，在他选择背对杜阿特后的几秒，炸弹外壳接触火焰的声音在黑暗哨兵的世界里放到最大。 轰！ 主卧所在的半边建筑眨眼成了废墟，沈亦踩着不断掉落建材的墙壁和结构，徒手攀到了二楼的客房。 浓烟让婆婆几乎无法呼吸，年迈的妇人捂着喉咙。 “子煜呢？！”客房里只有一个人，少女不知所踪，黑暗哨兵提起婆婆的衣领。 “没。。没回。。。来”她答的艰难。 沈亦的目光落在妇人轮廓深刻，满是皱纹的脸上，嗤笑一声：“算计我。” 但现在不是追究婆婆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的时候，黑暗哨兵把妇人抗在肩上一跃而下。 “看起来你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火焰把衣服和鞋子都熏出了黑色，沈亦扔掉婆婆往主卧那边的废墟去，三层楼都塌了，主卧的大阳台和落地玻璃窗支离破碎，光和热阻挡着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黑暗哨兵浇在身上的水已经被蒸发干了，这样的环境一次往返救人就已经足够造成负担。 “沈亦！你不能再去了！”言玉领着乌泱泱一片人，城市管理局调来的火情机器人把水管对准正在被灼烧的残垣断壁。 首席向导试图用自己的精神力缓解黑暗哨兵的痛苦，但他过于柔和的精神触须连撬开屏障都做不到，沈亦闭了闭眼把精神污染堆放到自己的图景内。 “言玉，还有人吗。” “没有。”首席向导无可奈何，转而探查起钢筋水泥下的生命迹象。 机器人的效率很快，大火很快扑灭，甚至没有伤亡，言玉熟练的打发了满脸堆笑的城市管理局人员：“你房间里的人。。” 想起刚刚检测结果，废墟里没有人体组织残余，杜阿特逃了，那个跑到他老家来丢炸弹的特工并不是帝国其他人的势力。 黑暗哨兵用怒火掩饰自己得知皇太子性命无忧的庆幸，软倒在地上的老妇人被他交给了言玉：“你问吧，没东西，就杀了。” 首席向导接手没有反抗意志的婆婆，他还想问些什么，上将的终端又响了。 军部特殊部门的联络，沈亦迈开腿，房子也住不了人，他干脆回启程去angel－7。 副官夏霖接到上将的命令已经在门口停下了飞行器，对外形象一直很冷艳的女性哨兵面对围着自己打转的少女向导第一次有些无措。 “子煜。”沈亦喊了一声，换了身打扮的女孩子提起新裙子的裙摆跑到他身边。 “婆婆送我的，好不好看。”尹子煜摸了摸细密的针脚，歪了歪脑袋，“她让我在晚饭的时候再回来，我等不及了，刚刚好像还看见了管理局，是有什么事情吗。” “阿亦哥哥，你把厨房炸了吗。”少女打量着黑暗哨兵的新造型。 沈亦按住自己的眉心揉了揉：“夏霖送她回白塔，子煜，在哥哥没有回来之前呆在言玉身边。” 上将驾驶着飞行器直奔星港，他没有登上第一舰队的主舰，反而选择了购买民用星舰的船票。沈亦吃的苦够多了，他不会在这种地方委屈自己，和商务票价格一样优越的是其提供的独立隔间。 打开终端，潜伏已久的联邦特殊人才发来了消息[二皇子慰问，霍格尔和凯斯罗德都在angel－7，您找的女人有眉目了。] 不只是文字，甚至还有图像，穿着简单白裙的女人脸上带着微笑，被一群孩子围着，A级哨兵就远远的看着他们。时光除了让她变得更加优雅迷人之外并没有留下痕迹，沈亦甚至内心都柔软了起来。 不会错的，哪怕许久未见，这就是jiejie。 图像拍摄的角度很刁钻，前景甚至是霍格尔军服的一角。真名为齐辄的联邦特工看起来混的不错，至少是霍格尔的亲卫。 信息又跟来了一条［阿奇尔阵营似乎有些动荡，我怀疑王后想除掉他，顺便，凯斯罗德看起来是您的情敌啊上将。］ 躺在胶囊舱里的上将几乎要为齐辄的工作能力鼓掌，特工连二皇子那边的风吹草动都没有错过，也不知道到底打了几份工。 沈亦按耐住即将与故人重逢的激动，强迫自己去分析局势。皇太子登记死亡，王后想除掉扶持了十年的二皇子。如果帝国没有继承人，那王后会得到什么呢。 为了保证特工们的安全，他们的联络一向是单向的，哪怕沈亦内心充满了疑问，也只能任其在肚子里发酵。 王后，皇太子，二皇子。不免想起杜阿特，民航飞行平稳，疲惫袭来，沈亦迷蒙之间回忆起男人被火焰包围时的眼神。 他为什么不走，他在等什么。 被高温扭曲的空气模糊了杜阿特太阳神一般的面容，也模糊了黑暗哨兵的理解力。 沈亦甚至觉得如果他选择了奔向皇太子，那个男人就能放弃逃走。 太荒谬了，黑暗哨兵发疼的额角跳动着，不过是皇太子的挑衅，那个特工本来就是去救他的，不管自己怎么选，现在杜阿特恐怕坐着偷渡到联邦的飞船已经快要返回帝国境内了。 皇太子换回了礼服，时隔一年他终于能够好好打理并且享受应有的待遇与尊重。 “殿下。”霍格尔微微躬身，“很高兴再见到您。” “辛苦了，表哥。”杜阿特把半长的金发束起，垂眸掩去神情，“我还活着的事。。。” “除了女仆长，特工和我，没有人知道。”霍格尔打开一封加密的信件，帝国皇室一贯的华丽用词，为了展现诚意，甚至是手写的，“王后想杀了阿奇尔，她希望得到我们的帮助。” 皇太子接过信件，出去冗杂的问候语，内容十分简洁，库克要二皇子在慰问时出现意外，永远留在angel－7。 “答应她。”杜阿特把信纸丢到一旁，双腿交叠，“这个女人想要的太多了。” 铁灰色头发的男人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动作得快一些，angel－7答应给让给沈上将了。” 提到这个名字，皇太子眯起了眼，黑暗哨兵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的背影烙在脑海里，帝国的特工在执行任务时并不知道自己要救的究竟是谁，他只是被通知，选择和沈上将相反的方向。 如果沈亦奔向杜阿特，那特工会带走尹子煜制衡王后，而杜阿特会留在他身边。 但是黑暗哨兵就和皇太子设想的一样，为了少女向导把他抛在脑后。 责任和使命不允许杜阿特任性第二次，男人嘴角拉平：“是吗，那就让他也永远留在这颗星球好了。” 帝国的上将听出其中的杀意，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