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耽美小说 - 皇室共妻在线阅读 - 77 这过于双标了吧

77 这过于双标了吧

    小鹿77

    安瑟尔提前回了帝星,莱茵让司机来接他回去,上车之际,安瑟尔回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大厅。

    登舰之后,路易斯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一道靠在椅子上的背影,还有一个熟悉的座位号。

    为了出行方便,安瑟尔特意把鹿角染成很普通的棕色,他没有立刻回消息,过了很久才转过头去找熟悉的人,戴着鸭舌帽的兽人靠在椅背上休息,盖在身上的外套遮住了半张脸。

    安瑟尔对他何其熟悉。

    他不知道两人现在算什么关系,他很努力地想要让他们回归到发情期之前的陌生人状态,可是路易斯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那天的辩论不了了之,他不敢独自回以前的酒店,只让服务员将自己重要的东西寄到身边。

    路易斯没有再提让他报恩的事,只是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晃悠。

    安瑟尔不理他,他也不生气,但路易斯总有办法引得他不回应不行,安瑟尔有好几次想要对他发脾气,可是对着路易斯那副灿如春花的笑颜,又觉得没办法再说出难听的话。

    事情又一次偏离正轨,安瑟尔心烦意乱,却没有了当初的抗拒和厌恶。

    这才是他最惶恐的地方。

    路易斯的任意妄为惯了,做什么都不奇怪,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也很坏。

    阴晴不定其实最伤人心。

    安瑟尔本来不该对他有任何动摇,但事情好像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路易斯总是有办法挑动他的情绪。

    安瑟尔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上车之后,又觉得自己刚才左顾右看找人的样子蠢透了。

    就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做的事情完全没有意义。

    安瑟尔暗暗地啐了自己一口。

    交接完工作,安瑟尔彻底闭关打造s级机甲,但项目组一周一次的大会议没有缺陷,他好像又变回了在军部忙碌的日子,起早贪黑,忙得像个陀螺,有时甚至直接倒在实验室里睡觉。

    苏尔曼逮了他两次之后,每次离开前都会去给实验室定个断电时间,安瑟尔的作息才规律一些。

    机甲核心的加工很费神,安瑟尔没有精神力,需要带上模拟设备一点一点调教系统,苏尔曼有空就会来帮他打下手。

    他还不是高级建造师,目前的技术只能做到b级机甲,安瑟尔邀请他来帮忙,其实让他学习的机会更多。

    苏尔曼很感激师哥的帮助,有空就往他这里跑,送水果送饮料,渐渐地也发现了安瑟尔的一点点不同。

    他的师哥在坐下来喝水的时候,不知道收到了谁的信息,眉头微蹙,神情似是嫌弃,眼里却不自觉地带上笑意。

    安瑟尔正在看路易斯发给他的动图,是一只四脚朝天的大龟,正笨拙地想要翻身。

    眼看马上翻过去了,一只手指又戳在它的腹部,让它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

    大乌龟睁着眼睛怀疑世界,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路易斯给它一个特写,然后问:【安瑟尔,像不像你?】

    自从他前往联盟总部参加会议,看到什么都说像安瑟尔。

    前天是餐桌上的烤乳猪,昨天是橱窗里摆的绿恐龙玩具,反正都不是人,还一天比一天丑。

    幼稚死了。

    安瑟尔不想理他,关上通讯,又看着自己的机甲外壳发愣,他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死也不能涂成乌龟的绿色。

    “师哥,”苏尔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安瑟尔扭头看他。

    苏尔曼左右看了一眼,夸张地捂嘴道:“你是不是要恋爱啦,整天傻笑,跟上个月的组长差不多!”

    安瑟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我没有啊。”

    “啧啧啧……”苏尔曼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安瑟尔关掉了光脑。

    肯定是发情期的欢爱影响了他的思绪,只要他冷静几天,一定会恢复正常的。

    安瑟尔开始拒绝路易斯的一切信息,他沉寂了几天,非但没有觉得心安,甚至开始做起了噩梦。

    浓雾弥漫的紫藤长廊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孩童烂漫的笑声在不远处回荡,安瑟尔停下脚步,寻着声音找过去,就听到有人在身后轻声喊道:“安瑟尔。”

    安瑟尔连忙转过身看他,银发及腰的兽人迎光而立,隽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阿瑞斯?”安瑟尔稍稍安下心来。

    兽人的眼神很柔软,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情绪,安瑟尔被他这样看着,竟然有些呼吸困难。

    他的鼻尖不由自主地酸涩起来。

    “陪我走走好吗?”阿瑞斯一边向他走来,一边伸出了手,“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见面了。”

    安瑟尔犹豫了片刻,轻轻搭上了他的手。

    阿瑞斯的掌心偏凉,他带着走过的地方,浓雾便很快消散,安瑟尔低下头看路,却突然瞥见阿瑞斯原本工整的军靴上出现了很多道擦痕。

    往上看去,军裤也变得脏污而残破。

    安瑟尔猛的停住步伐,阿瑞斯偏头看他,刚才还干净白皙的俊脸上伤口斑驳,头发也变成了银色短寸。

    手上湿粘粘的触感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低头一看,暗红色的血迹浸染在两人紧握的手间,触目惊心,安瑟尔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安瑟尔,”阿瑞斯的声音柔和,他一直喜欢用这样的语调对安瑟尔说话,似乎觉得大声起来就会吓到他,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只是低声说,“我很想你……很想。”

    他紧紧地握住安瑟尔的手,连浅灰色的眼瞳也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

    素来清俊雅致的脸变得血rou斑驳,嘴角的笑容却依旧温柔,阿瑞斯察觉到他的退意,握紧了他想要退却的手。

    黏腻的血液温热又真实,安瑟尔头皮发麻,他想要尖叫,想要逃跑,但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拼命地摇头道:“你不是阿瑞斯……”

    他是战无不胜的神,不会是这样凄惨狰狞的模样。

    阿瑞斯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残破又带着哀求,“为什么要逃跑呢?我对你不好吗?抱抱我吧,安瑟尔,抱抱我……”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每一次吞咽唾液都像在生啖他的血rou,安瑟尔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无边无际的绝望从阿瑞斯的身上溢出,安瑟尔喉头发紧,心脏突兀地发起疼来。

    “安瑟尔,抱抱我,也对我心软一次……好吗?”

    明明他一伸手就能把安瑟尔拉进怀里,可阿瑞斯只是这样固执地站在原地,期盼、乞求、绝望,又脆弱。

    好像安瑟尔不主动过去,他就会立刻倒地死掉一样。

    片刻之后,安瑟尔看见自己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耳边传来传来微不可觉的叹息,安瑟尔一颗心揪得死紧,怀里的身体却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阿、阿瑞斯……”安瑟尔低头看着自己抱空的双手,除了粘稠的血液,根本找不到阿瑞斯出现过的痕迹,无尽的惶恐在一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阿瑞斯?阿瑞斯?!”

    安瑟尔猛然惊醒,心有余悸地按住自己发痛的胸口。

    仿若生离死别般的剧痛仍在心尖游荡 。

    他突然赤脚下床,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最后在抽屉的最下层找到了一枚星形吊坠。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打开阿瑞斯曾经交给他的遗言,但强烈的直觉总在提示他这条项链的存在。

    安瑟尔颤抖着手,翻开了吊坠的金属外壳。

    幽蓝的光线投射在漆黑的墙面,与梦境里截然不同的兽人穿着整齐干练的军服,对着他轻声说道:“安瑟尔,很抱歉让你担心。不论外界发生了什么意外,只要我的尸体没有出现,请你相信,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到你身边。”

    “如果我不幸遇难,请不要为我流泪,我的意志将永随星光,与你同在。”

    安瑟尔捧着礼品盒,茫然又无措地掉着眼泪,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阿瑞斯的通讯,头像灰暗,显示着对方正在忙碌。

    他抚住额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路易斯给他发的信息终止在昨天,安瑟尔看完他的消息,倒在地毯上躺到天亮。

    实验室还像昨天那样忙碌,安瑟尔平时都是关闭通讯的,只是今天突然就不想关了。

    他从昨夜就开始心神不宁,只怕自己错过什么信息。

    只是这一整天,他的通讯都没有响起过。

    临睡之前,新闻推送了几条对他而言不太重要的消息,包括最高联盟委员成员换选会议如期召开,虹云中央七星的研究基地因监管失察而爆炸。

    军方的官网平平淡淡,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宣告。

    帝国内仍是安居乐业的景象。

    安瑟尔安心地跑了两天实验室,突然接到一个加急的紧密通讯。

    身穿白大褂的兽人有些眼熟,对方神情严肃,言简意赅地表明目的:“安瑟尔先生,这里是帝星03基地的军区医院,我是阿瑞斯元帅的专属医师洛尔,很多话不方便在通讯里说明,请问您现在有时间来一趟医院吗?”

    安瑟尔手里的零件应声落地。

    “您也是这次战争的参与者,相信您也知道虹云在战争中大规模使用了精神力干扰设备,才让加斯特联军在中期死伤惨重,尤其是天生具备精神力的兽人战士,伤亡比例远超之前的虫族大战。”

    “若非如此,联军也不会拒不受降,非要逼迫虹云主动降级签订附属协议。只是虹云并没有承认干扰设备的存在,联军也确实没有搜寻出类似的武器。可是那些精神力紊乱、溃散甚至崩塌的战士确确实实地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干扰。”

    “这样的武器对加斯特来说是莫大的威胁,我们明察暗访,终于在两个月前发现了蛛丝马迹,军部派出了精锐部队执行侦查任务,为了将任务的成功率提到最高,阿瑞斯元帅也亲自参与。”

    安瑟尔听到这里,眼皮已经不由自主地跳起来,“是前几天的爆炸事件?”

    洛尔点点头,“没错,任务完美结束,但是损失了五个精英战士。虹云对干扰设备的防护十分看重,为了得核心原理,任务组决定暗中潜入……但是他们被发现了。”

    “六名战士失联了整整十个小时,虽然救援足够迅速,但还是有五名战士因为精神力崩溃而选择自杀,”洛尔忍不住捏起拳头,自责又无奈道,“虹云同样也想获取帝国的重要机密,何况被俘获的人中有最高统帅阿瑞斯,第七星的研究人员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那一晚痛到窒息的感觉似乎又卷土重来,安瑟尔跟在洛尔的后面,失声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的外伤已经通过治疗舱治疗完毕。他的精神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虽然紊乱但并没有出现崩塌的征兆。”洛尔的神情有些微妙,他停在一间病房门口,轻声说,“他现在的精神力情况非常特殊,是我们不曾见过的案例。”

    安瑟尔白着脸看向他,洛尔继续道:“他的精神力出现了实体化的现象,我们称之为‘精神体’,埃蒙教授说,这可能是一种精神力的进化方向。元帅的精神域在极大的刺激之下发生了进化,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对吗?”

    安瑟尔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但元帅正因为精神力的紊乱而昏迷,我们需要等他清醒才能制定之后的治疗方案,所以,这需要您的一些帮助。”洛尔拿出病历本刷刷刷地写起来,“元帅的精神力实体化,精神触须也相应地有了存在感,精神力是身体的一部分,代表着主人的心情与状态。元帅的精神触须虽然不可见,但已经有了接触物体的能力,所以,一会儿您可能会见到一些超自然现象,请不要害怕。”

    “这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呢?”得知对方安全,安瑟尔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他现在昏迷着,我是没法与他交流的。”

    洛尔摇了摇头,“元帅只是身体昏迷,他的精神力很活跃,他一直在感受着外界的所有,甚至夸张地表达自己的一些想法。”

    他拧开了病房门,先一步挡住了身后的安瑟尔,安瑟尔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洛尔用病历本挡住他们,等了一会儿,才缓缓放下遮挡物。

    安瑟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病房与外面的并无不同,只是半空中漂浮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明明什么都没有,安瑟尔却感觉到了十分嚣张的气势。

    不知名的硬皮书本还左右晃动,棒球似乎要冲他们丢过来……最夸张的是一条耍得虎虎生风的桌子腿,已经快要碰到洛尔的病历本。

    安瑟尔惊讶的合不拢嘴,他愣住的同时,悬浮在半空中示威的各个物件也瞬间停下了动作。

    虽然看不见阿瑞斯的精神触须,但是安瑟尔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它们的呆滞。

    “这是……”

    他刚刚开口,凝滞住的物体们都像被惊醒一样疯狂地运动起来,眼花缭乱间,书本被放回桌面翻到了第三页,柜子门迅速打开,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也被塞到了最深处,一旁的洛尔甚至被按上了一副似乎被砸烂的眼镜。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安瑟尔一眼,再看了看像做错事的小孩被包抓一般疯狂毁灭证据的精神触须,忍不住推了推前天被夺走的眼镜,深深地怀疑了一下世界,咂舌道:“这过于双标了吧……”

    话音刚落,那条塞不回的桌子腿就被强硬地塞进了他的手里。

    病房里的物品全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好似之前群魔乱舞的画面只是他们的错觉。

    安瑟尔抿了抿嘴角,脚踝上就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一条仅有两指粗的白色小蛇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腿。

    纯黑的小眼睛宛如曜石,闪闪发光。

    安瑟尔并不惧怕这样幼小的动物,他看了一眼躺在直立治疗舱中的兽人,轻声问:“这就是他的精神体?”

    洛尔把破碎的眼镜插进胸前的衣兜里,镇定道:“是的。”

    两人在桌前坐下,安瑟尔伸手过去,小蛇兴奋地缠上他的手指,嫩红的蛇信子碰到指尖,有些痒痒。

    洛尔本想提醒他这蛇毒腺发达,但是看到在安瑟尔的手心里换着花样盘爱心的小蛇,又一次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安瑟尔轻轻碰着小蛇脑袋,已经从洛尔的表情里感觉到阿瑞斯紊乱的精神力有多么让人头疼。

    他试探着问了一下,“它们平时也这么……活泼吗?”

    洛尔一边记录一边点头,何止是活泼,简直嚣张得无法无天。

    “它们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就像一群放了假的熊孩子,非常活泼。”他解释道,“为了让它们乖一点,我们尝试按照小孩子的喜好提供一些小玩意儿给它们玩,很有效果。”

    至少已经不会把看护医生扔出门了。

    安瑟尔了然,他正要问一些阿瑞斯的情况,手臂就被什么蹭了蹭。

    他一转头,就看见一朵纯白色的百合在手边晃悠,那晃动的频率就像在用自己最喜欢的宝贝引诱他。

    “送我的吗?”安瑟尔轻声问。

    百合往前点了点,就放在了他的手里。

    “谢谢。”安瑟尔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在哄孩子。

    随后,玻璃瓶里的鲜花一朵一朵在他眼前排起队来,安瑟尔眨了眨眼睛,只好一枝一枝接到手里,“谢谢。”

    花朵收完之后,安瑟尔对着又一列排起的小玩具陷入沉默。

    一旁的洛尔突然说:“这样看来,它们虽然各有想法,但主人的喜好永远是它们的喜好啊。也是,精神力本身就是主人的一部分,它们的‘想法’说是元帅本人的想法更为合适。”

    安瑟尔有些不好意思,几年前在看到洛尔对着伤口崩裂的阿瑞斯数落时,他就知道这个医生对面的事不是一无所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安瑟尔收到了一堆礼物,但他实在是拿不了了,只好阻止道:“真的拿不下了,谢谢你们。”

    被拒绝的棒球瞬间矮下去一截,安瑟尔正想安抚它一下,就看到这球被十分豪横地塞到了一旁说话的洛尔手里。

    这群精神触须双标得丧心病狂,说是塞给他,跟扔也差不多了,哪有在安瑟尔面前乖乖巧巧的样子。

    洛尔敢怒不敢言,对着安瑟尔抬了抬下巴,“您看,您进来的一个小时里,元帅的精神曲线一直都很平稳,您的存在会让元帅不再躁乱,希望您以后也可以再来看望他,对他的清醒会很有帮助。”

    安瑟尔看着被浸泡在冰蓝色修复液里的兽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种痛失所有的感受,他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血液冰凉。

    只是探个病而已,他不会损失什么。

    安瑟尔待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洛尔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没再阻止他。

    小蛇依依不舍地勾着他的手指,安瑟尔点了点它的脑袋,小声说:“过几天再来看你,要乖。”

    治疗舱里的兽人双目紧闭,脆弱得不堪一击。

    安瑟尔不敢去想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凌虐,他只是一直想起梦境遍体鳞伤的阿瑞斯。

    他被救回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呢。

    心口不受控制地抽疼起来,安瑟尔深吸了一口气,与洛尔道别。

    夜色渐浓。

    病房里,精神力检测仪上原本起伏平稳的曲线突然高起低落。

    竖立的治疗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特殊玻璃上出现了雪花状裂纹,随后,器皿炸裂,蓝色的治疗液洒落一地。

    一双浅灰色的眼瞳缓缓睁开。

    阿瑞斯艰难地从治疗舱中爬出来,他按着发疼的额头,努力地站直身体。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仿佛有什么尖锐的利器一下一下地穿刺着他的脑神经。

    四肢百骸没有一处不在发疼。

    双腿好像不受他的支配一样,走一步都勉强。

    眼中的世界仿佛变得抽象而扭曲,天花板与地面不停地旋转震动,消毒水的味道格外清晰地刺激着他的鼻粘膜,闪烁着红光的警示器嘀哩嘀哩地吵闹着。

    阿瑞斯咬紧牙关,努力地找回一丝理智。

    他浅灰色的瞳孔颤动着,深邃而晦涩,在幽暗的隔离室里仿佛透着模糊不清的光。

    他一直都浑浑噩噩的沉睡着,今天的精神力却不受控制地兴奋起来,它十分活跃地呼唤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它为之震颤,若是可以摆脱rou体的控制,它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出去。

    混沌的脑海里找不到任何信息,但他却下意识地想要冲出门外,想要去追逐什么他无法失去的东西。

    【他来看你了。】

    【快去找他,他就在门外——】

    “安、安瑟尔……”

    别走,再等等我。

    茶几和凳子应声倒地,杯子的破碎声格外刺耳,阿瑞斯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不知道被什么绊倒,重重一摔,再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别走,安瑟尔……”

    “天呐,阿瑞斯元帅!”

    “我的祖宗诶,你这又是怎么了——”

    病房里很快涌进一批人,阿瑞斯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