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四:【恐怖游戏中的废物美人】17(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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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校园都是扭曲的。 盛陌抱着沈熹,轻而易举地从好几个游荡的怪物身边走过去,那些怪物好似瞎了眼,一点要扑上来的动作都没有。 沈熹闭着眼,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他少见地从目前的盛陌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为了不惊动他,只好静默地缩在人怀里装昏迷。 他感觉盛陌抱着他走了许久,才停下脚步,周围静得过分,别说人声了,似乎连风都没有,他垂下去的指尖轻轻颤了颤,感觉空气都要凝滞了。 盛陌将他放了下去。 沈熹闭着眼睛,顺从地躺下,手脚软绵绵地摊着,脑袋微微往一边侧过去。 单薄的眼皮感觉到了光,白茫茫一片,他的手指按在地面上,是粗糙却有些软的触感—— 是……cao场上的塑胶跑道? 他听见盛陌冷淡的声音响起:“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什么? 谁? 沈熹不动声色地想。 然而仍旧没有声音。 诡异的静默仍旧在蔓延,沈熹忽然有种预感,这个世界或许就要结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僵了,仍旧没有动静,他想了想,适时地“醒”了过来。 浑身沾染着情欲痕迹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他蹙眉,似乎刚从昏睡中醒过来,还有些恍惚,茫然地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cao场? 宽大的cao场上空无一人,沈熹裹紧自己身上黑色的大衣,细弱的脖颈在黑衣黑发的映衬下,白的几乎发亮,偏偏斑驳的红痕张牙舞爪地占据了那白皙的肌肤,凌虐一般的美感和破碎的脆弱感吸引着暗中窥伺的目光。 他一只手捂着衣襟,一只手撑地爬起来,可以看到他的动作很慢,很艰难,似乎在某些被遮挡住的地方,有些说不出口的伤处,叫他为难。 沈熹维持着惊惶的神色,扭头打量周遭环境——一片空旷。 连怪物也没有了。 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素白的指节在纯黑色的衣襟上抓出了褶皱,可怕的静默仿佛已经笼罩了整个校园,他在这静默里往cao场边缘走,气愤地想起那个趁人之危的男人,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那强迫了他多次的“黑雾”。 那个怪物。 沈熹面沉似水,几欲咬破自己的嘴唇。 他压下自己纷杂的心绪,在脖颈间摸了两下,原本空空荡荡的脖颈间划过一道细芒,出现了一个项圈。 虽然他并不喜欢,但还是肃着小脸在项圈上摸索,不知按到了什么地方,又是一道银光,安的声音在他耳边乍响,似乎很焦急,只有短促的一声,叫了他的名字——“阿熹!” 沈熹刚要张口回应,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喉中压抑着一声尖叫,整个人一侧歪,被一股不知从什么时候来的黑雾卷住了腰,眨眼腾空而起,半分钟后,落在了最高的教学楼的天台上。 那黑雾松开他,回到了天台中央的一团黑雾中。 在沈熹惊惶又警惕的注视下,那团黑雾逐渐凝实,最终化成了一个黑袍的男人。 男人冲他笑了一下,邪气四溢。 没等沈熹说话,他就带着那种邪气的笑说:“你来了。” 沈熹抿着嘴没说话,男人又说:“我等了你好久,本来我想等他的力量被削弱呢,但是你自己离开了那里。”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你一定也想见我,是不是?” 沈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后脚跟磕在了护栏底,他被迫止了步伐,目光依旧警惕而恐惧。 “我也好想好想见你。” 男人朝他走了一步,正前方的地面上就出现了小半个繁复的纹路,混在乍现的光晕里,叫人看不分明,却严严实实地把男人挡在了后面。 男人飞快地皱了下眉,再不能寸进,他也不在乎,转而又笑出来:“没关系,很快,很快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分开。” 沈熹的后背紧贴在护栏上,他咬紧唇,面上明晃晃写着“谁要跟你永远在一起”九个大字。 他对男人话中的“很快”所包含的意思十分感兴趣,于是强压下恐惧,哑声问:“为什么是‘很快’?” 男人的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闻言说:“因为他要消失了。” 消失? “谁?”沈熹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又实在担心,继续问,“那些人呢?” 他想了想,觉得以男人的行为,大约是知道“游戏”的存在的,于是补充道:“玩家呢?” 男人大约是觉得没什么顾忌和威胁了,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我的半身,你知道的,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盛陌。” 还没等沈熹从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男人继续说:“那些玩家?大概会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他的手段一贯是这样,斩草不除根。” 男人轻蔑地笑了一下,似乎对于盛陌十分的看不上。 沈熹轻轻打了个寒颤,冷汗浸湿了后背,被风一吹,才想起自己目前身无寸缕,唯一一件大衣还是盛陌给他披上的。 “那你,”沈熹不敢和男人对视,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是不能离开这里吗?”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带着近乎亲昵的意味,问他:“是啊,你想要做什么吗?” 沈熹白着一张小脸,没说话,也没摇头。 男人不介意逗一逗眼前惊弓之鸟似的小漂亮,他本就肆意,又生来最强,除了所谓的“游戏意识”,也实在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于是故意说:“你想离开我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语调甚至是温柔的,带着一点微妙的笑意。 沈熹依旧沉默,男人也不在意,只是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小漂亮无意识地鼓了下脸,仿佛这样也能鼓起那不见踪影的勇气,他说:“为什么?” 大约是问出一句就没了顾忌,他又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离开?我是玩家啊,我、等结束的时候,我难道不会离开吗?”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微笑着,沈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是个漏气的气球,被他这毫无变动的笑一刺,就xiele大半,他偏过脸,不肯去看男人。 似乎是顺口的,他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目光微动,却依旧维持着那样的语气,似乎没有察觉到沈熹问话的突兀,说:“无念。” 他的声音无疑很好听,是那种属于成熟男性的很有魅力的磁性,带上笑意的时候尤为勾人,让人忍不住腿软。 沈熹低声重复:“无、念。” 他转过头重新和男人对视,一只手悄悄背在了身后,淡金色的光辉缠绕上他指尖,沈熹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问:“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无念依旧被困在天台中央,但沈熹就是觉得,那束缚他的力量正在慢慢减弱。 ——是盛陌,在消失吗? 沈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渍来,无念看他,只觉得这小漂亮又笨又可爱,浑身的紧张都快溢出来了,旁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他一想到小漂亮无论想怎样离开都会是无用功,反倒有些疼惜,于是依着他的问题回答道:“不知道,我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叫这个名字了。” 无念,无念。 沈熹脸颊旁贴着汗湿的鬓发,他手指在身后紧握,在心里默念“无念”这个名字,那淡金色的光晕轻轻闪烁着,沈熹趁机混了系统的力量进去。 霎那间,金光大盛,狂风大作,沈熹趁机要跑,却不知为何,寸步难行。 “啊!” 无念看着他无助地向后倒,腰被护栏挡住,半个身体都悬在了空中。 然而他没有再动。 或许可以说,他再无法动。 无念动了动手腕,发觉就在方才那一瞬间,盛陌的力量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他轻蔑地笑了笑,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步伐稍有凝滞,可不过瞬息,就稳稳的踩了下去。 仿佛踩碎了什么束缚。 他一步一步地往沈熹那儿走,沈熹仰起脖颈,抬头望着天,就在无念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沈熹和他对视的瞬间。 他在心中默念:“走吧。” 黑色风衣的少年就像一只轻盈的墨色蝴蝶,在无念的眼前向后一倒,向下坠去。 “什么!?” 他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一缕微风。 …… 无念几乎是要跟着他掉下去,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在边缘生生止住,眼睁睁看着那人轻盈地下坠,然后在触地的前一秒,消失无踪了。 他面上那仿佛刻上去的笑容也跟着消失,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那种逼人的俊美也仿佛打了折扣,透露出一点诡异的脆弱。 像是陷进了一个可怖的噩梦,就连按在围栏上的手指都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 他就这样站在天台边缘,神色恍惚,直到有人在他身后开口。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无念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像已经化成了一尊真正的雕像。 那人亦是从一片黑雾中走出,抬眼朝无念看去,露出一张属于盛陌的脸。 他神色倦怠,却意外的平静,似乎是终于挣脱了什么禁锢在身上的束缚,甚至有闲情逸致冲无念笑了一下。 “他走得很是时候,也……很好,”盛陌说,“你清楚的,他被强行留下来,肯定不会高兴。” 无念依旧没有说话,盛陌也不是很在意,他伸了下懒腰,身上那种冷淡的气质渐渐消散,又带出了那种属于高中生的阳光活泼。 他说:“反正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有几句话,你还是听一听吧。” “当初你……我们从楼上跳下去,死得很不体面,”盛陌说,“我当然也不会劝你不该报复,那些垃圾,该死,杀也就杀了,没有什么要紧,要报仇,也报了,但你把所有人都困在这里,长长久久地折磨,还要把他拉进来。” “为什么呢?”盛陌也靠到了栏杆上,“你知道他会痛苦,你会因此觉得高兴吗?” 无念依旧没有动,只是沉默了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他看上去分明应该是那种狂妄又自在的人,但此时却露出一点愁绪来,说:“我只是,从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于是,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喜欢了。 盛陌转身,背靠着栏杆,抬头望天。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他是在问无念,倒也像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