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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午后,岩胜和缘一在雪地里拿着竹剑对练,他们的老师藤本在屋檐下拿出刀油和棉布,对自己手上那柄常用的普通刀做着保养。 无惨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用刀柄上有’恶鬼灭杀’四个字的那把刀呢?那把刀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质量都比你常用的这把质量更好吧。” “不喜欢用而已。”藤本擦刀的手一顿,“有些东西,还是那把刀一样放在匣子里落灰比较好。” “这样啊。”无惨随口应了一声。 这时远处一阵阵仆人急促的脚步声,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了零星的几段话,无非是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之类的。 藤本的手下意识一紧,眼睛微微睁大看着仆人离去的地方,那是朱乃夫人居所。 看藤本压抑着自己动作的样子,无惨有些不理解:“你既然这么担心夫人,为什么不过去呢?” 谁知藤本闻言反而松开了手,他摇摇头,“在下只是一介武夫,对医术一窍不通,去了也只是占地方添乱而已。” “添乱?那倒不一定。”无惨饶有兴致地起身,“带我去见夫人。” “咦?你想干什么?”藤本问。 “我说,我有可能治好夫人的病。” 藤本微微睁大了眼睛,赶忙起身,带无惨走之前还对看向这边的继国兄弟说:“我找他有事情,你们继续练。” 可无惨却转身对藤本说:“你还是让他们跟上来比较好。”毕竟我又不是卖你人情,是卖缘一人情。 藤本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等一行人到了继国夫人的房间门口,藤本只觉得自己脑子绝对有大病,他居然相信了一个仆人自称会医术的鬼话,可见他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拉着这群小孩离开。 “那个医生是不是说’夫人在刚生育完成之后受了寒,风邪入体,加之本身气血亏空,又未及时得到良好的医治,导致伤了根基。现在虽然可以用药缓解一二,但却是治标不治本之策’?” 藤本一愣,随后缓缓点头,“八九不离十。” “那不就行了。”无惨掀起挡风的帘子,进了屋子。 旁边的仆人还想上前阻拦,却被无惨瞥来的一眼吓得一顿。她转头看向藤本,却见藤本对她点点头,她只得气得一跺脚,转身也进了房间。 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房间里的某一处,有一种让无惨熟悉的厌恶感,这让他想起了当年他还是人类时候的日子。 他当年久病在床,在同龄人在外面游玩的时候,他只能窝在自己的房间,就着穿过纸窗的朦胧日光着堆成山的医书和各种典籍。 他看了数不尽的医学典籍,却始终找不到彻底治疗自己的方法,只能不甘地感受着自己变得逐渐虚弱。 就像面前的这个面容枯槁的女人。 “你……是谁。”女人有气无力地问道。 无惨看见这个女人,忽地回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这时倒是拿出了耐心,用称得上温和的态度对待。 “我是来治疗你的人,冒犯了。”无惨的指尖搭上朱乃夫人瘦弱的手腕为她诊脉。 藤本在房门外来回踱步,过了许久,他听见朱乃的贴身侍女让他进去。 藤本赶忙进屋,刚进屋见到无惨,无惨就给他当头来了一棒,“那医生的药方有问题。” “你说什么?!”藤本大为震惊,“那医生可是家主花重金请来的,曾经为天皇诊治过的御医啊!” “正是因为他有实力,所以才显得这份药方越发可疑。”无惨递过来一个药方,其中几味药的拿炭条圈了起来,“这药方里有几味温热性药材药性太烈了,确实需要寒性药材调和,才能起到调理身体的效果。” “但那几味寒性药材的种类和用量都很微妙,短时间内确实可以缓解身体上的病痛,长期来看却会损伤夫人身体的根基,你也感觉到了吧,夫人虽然有在用药,但每年冬天,病总会更加严重一些。” 藤本皱眉沉思,“确实如此,可如果只是剂量的问题,也可能是失误导致的吧,他有什么必要故意这么做吗?” “失误?这可不见得。”无惨推出了一打药方放到藤本面前,“夫人生下继国兄弟以来的七年,一直都有在用药,中途虽然药方有数次变更,但大体上都和刚才那张药方的坑人思路相同。” 藤本眼神一凝,按住了腰间刀的刀柄,“我得去问出他是受了谁的指使。” “你觉得夫人死了谁获利最大?”无惨拉住了转身欲走的藤本,“家主最近和伊黑家有商道上的来往,夫人知道吗?” “什么?伊黑家?为什么家主会和那群人合作?!” 继国家领地西北方向环山,虽然物产丰富,如果要对外贸易,比较方便的道路只有南下走时透家的海路,或者往东北借伊黑家的山道。 伊黑家是一个小家族,但用秘法饲养着一条非常强的蛇妖,时透家早年因为领地摩擦和伊黑家起了不少纷争,在蛇妖手上吃了不少败仗,两家上几代完全是世仇的关系。 继国家主娶了时透家的女儿朱乃,如今却和伊黑家还有来往真的让藤本非常惊讶。 可他很快又发现了不对:“你又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 “……咳。”无惨表情有点微妙,“之前我因为为了和兄弟俩讲故事,撬了家主的书房的锁去……借书,然后无意中看到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番发言听上去很像别人派来的细作。”藤本看上去有些无语,“毕竟这种情报哪能这么容易看到。” “谁知道呢,反正只要夫人一直久病在床,无暇顾及继国家的事,家主做事就没必要太躲躲藏藏不是吗?”无惨有些玩味的笑到,“当然,说不定这件事情对家主来讲只是小事,根本没必要藏。” “毕竟都七年了,继国家与时透家的合作这么紧密,有共同利益做制约,现在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会翻脸。更何况木已成舟,夫人的存在就变得没有那么必要,甚至有些碍事了。” “可是……”藤本看上去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无惨直接打断了。 “我就姑且这么一说,你就姑且这么一听,你完全可以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惨显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主,这次来是为了卖小缘一一个人情,又不是来说服谁的,他懒得多费口舌,直接磨了墨开始写药方。 他写完后就直接放到了继国夫人的枕边,起身准备离开,“你当然可以不信任我,不过如果不改药方的话,夫人说不定活不过这个冬天。” 藤本啧了一声,面色看上去十分难看,沉默在房间中弥漫着。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继国夫人开口了,“我记得您的字迹,您就是那个救了缘一的游医吧。” 无惨触到门框的指尖一顿,他转过身去。 他看见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艰难地试图撑起身来,藤本见状赶忙上前扶起了女人,轻轻拍着背给她顺气。 “虽然不知道,您为何要以仆从的身份,出现在继国家,但万分感谢您愿意出手帮助我们母子。”继国夫人低下头来,“无论结果如何,我等在此先谢过阁下高义。” 无惨对夫人这番发言不置可否,只是唔了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开,开门时还顺手托了一下重心不稳差点摔进来的继国兄弟。 像是早就知道了他们在偷听一般。 发现被抓包了,岩胜的神色看上去有点慌张,赶忙起身往外跑去。 一旁的缘一看上去倒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乖乖被无惨牵着手往外走。 “缘一,你都听到了吧。这次我救了你的母亲一命,这下你欠我一条命了。” 缘一看向无惨。 “所以呢,以后如果你要杀我,起码得放过我一次,懂了吗?”无惨开启循循善诱模式。 “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你?”缘一有些不明所以。 无惨:“……”见鬼我总不能说出未来被他片成鬼舞辻刺身的事情吧,这也太奇怪了。 好在缘一倒也不是真想听到无惨的答案,他拉着无惨慢慢向外走去。 面前是熟悉的昏暗,无惨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站起来走几步都会感觉气喘吁吁,连离开那个浸透了药味的房间都很难做到。 等他能够很轻松地离开那间房间,迎接他的却是刀剑相向的武士。 他不记得那天晚上死了多少次。不被日轮刀砍头的话鬼是不会彻底死去的,即使血流干,脑袋被割下来捣碎也不会死去。 他在无数次死亡之后对身体的掌控越发熟练,他掌握了血鬼术的用法,趁着武士们疲惫不堪,他找准机会吃掉了他们。 然后他提着武士们的头去见他的哥哥。 “为什么要这么做?”无惨听到自己声音嘶哑的问道。 他不是来杀他哥哥的,他来这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他想问,为什么愿意为他搜罗医学书籍,愿意为他寻找药材,愿意不求回报帮助他的哥哥,会派人来杀他? “那么你知不知道你惹下了多大的祸事?”他的哥哥平静地回头望向他,“你觉得你真正变为怪物的那一刻,我还会继续纵容你么?” 无惨不记得他当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漫长的时光连鬼的记忆都能磨损,他连哥哥的样子都记不真切了,却依旧记得当年那份刻骨铭心的不甘。 所有人都要他死,可他偏要活下去,活到他的仇人都变成腐朽的白骨。 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说:“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无惨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经被人带出了满是药味的房间,他站在屋檐下的阴影处,鼻尖能嗅到冰雪冷冽的气息。 虽然知道是孩子的戏言,但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无惨心头还是涌上了不知是苦涩还是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