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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我像是行之将死的朽木,锥心刺骨的痛入侵了我的四肢百骸,游离的灵魂腐蚀了我的大脑,天空传来一声惊雷,大概是为了将我劈醒。

    双腿在走出咖啡厅的那刻就不受控制软了下去,顺着墙倒下去的时候我的身体像被灌了一吨浓硫酸,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忍住跪在地上就吐了出来。可惜我什么都没吃只能吐出来酸涩的黄胆液。

    我像行尸走rou般漫步在陌生的街头,周围的事物都与我无关,世界上唯一与我有关系的人也要离我而去了。

    我的世界失去了颜色蒙上一层灰,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魂不守舍但终究也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里。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就顺着门板滑了下去,心痛的我几乎直不起身来,我抱着头想要将自己埋起来,泪水将地板洇湿了一大片。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衣兜里的手机摸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通讯录给陆弈景去了一通电话,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才放声大哭出来:“陆、陆弈景、救救我、我、我不想要自己呆在这里、你能不能、把我带走、只要不在这里、我去哪里都可以。”

    陆弈景的声音里带上了小心翼翼与焦躁,趁着声音问我:“你在哪里?”

    我哭的气都喘不上来,只能张大嘴巴不停汲取周围的氧气。

    “到底在哪里?杜思君别哭,说话!”

    我愣愣地看着吊式沙袋外的落地玻璃窗,夜里无月无星,我与黑暗融为了一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虚虚地飘在上空,好似一不留神就会消散在空气中,“家。”我说,“我在家。”

    陆弈景来的快也来势汹汹,拍门的力度大得我以为他要将我家大门拆掉,“杜思君,开门!”

    我的喉头里像沉了块生铁说不出来话,撑着身体起来给陆弈景开了门。

    我僵硬地由着他将我扶到沙发上有看着他进进出出为我收拾好了衣服还有洗漱用品,最后又架着我的手搭住他的肩膀将我扛回了他家。

    陆弈景将我安顿到他家客房又贴心的为我准备了温水和粥,喂我吃下之后我才觉得活过来了一点。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很担心你。”

    我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开口,“你不要告诉小胖妹,别让她担心。”声音暗哑得可怕。

    陆弈景无奈笑了笑,“晚了,我出门接你之前就给她打电话了,她要跟着我我没让。不让我们担心就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

    我在手机备忘录上删删减减,最终留下一句──我爱上了一个我不该爱的人,我想放弃的,但是那么久了我还是没有做到。

    “是谁?”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用沙哑的声音说:“我爸爸。陆弈景,我很变态对不对?”

    他应该是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我只能强忍着悲伤硬着头皮讲下去:“我喜欢他很久了,久到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可是这种悖德的感情又怎么能宣之于口。陆弈景,他要订婚了,我没有爸爸了。”

    陆弈景将脆弱的我抱在了怀里,犹如一樽一碰即碎的白玉瓷瓶,生怕我破碎了就拼不回来,他也哽咽了,但还是拍着我的背对我说,“你没有错,你不是变态。爱上谁是你的自由,任凭世人神明也没有权利去指责。你还有我和唐棠,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经过一夜的沉淀之后我才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那句“杜昀本来让我瞒着你的,但我觉得你们都太痛苦了。世界上的苦命鸳鸯有我跟她就够了,何必再增加一对。”是什么意思。

    可能我的脑子被灌水泥了,我什么也没想通,知道陆弈景进来喊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天已经亮了。他让我今天在他家好好休息,他爸妈出差了没人会打扰我。

    我说,“不用了,不就是失恋吗。更何况我都没恋过好像也没什么可失的。”

    说不伤心是假的,但我也总不能让旁人看出我眼里的失落,强颜欢笑是现代人的必备技能,谁不会谁傻逼。

    有陆弈景和小胖妹陪着我倒也不觉得多孤单,小胖妹知道之后还给了我一颗草莓味的糖,她宽慰我说:“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我无奈的笑了笑,“算了吧,没有下一个了。”

    我这几天都住在陆弈景家里,他父母也待我很好,把我当半个干儿子疼,吃饭的时候将我的饭碗堆成山,连睡觉都怕我冷了要给我多加床被子。

    我一切都好,就是没有收到过来自父亲的信息或电话。我盼望着父亲知道我跑了之后会不远万里跑回来逮住我,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让我不许离开他。

    可是他没有。

    我为我自己感到可笑。

    我为我自己的自以为是感到可笑。

    我知道的,昨天李觅发信息告诉我,父亲生日当天他们会向外界宣布订婚的消息,算一算也快了,或许国庆节我还能在陆弈景家呆着当缩头乌龟。

    十月一号这天陆弈景拉着我陪他打电动,可是我心不在焉打一局输一局,干脆把挑子一撂不干了。

    以往的这个时候都是我陪着父亲的,现在不知道他是不是正穿得西装款款怀里抱着香肩美人跟到场宾客寒暄饮酒,一边说着谢谢你的到来一边跟别人介绍着这是我的未婚妻李觅。

    不知道父亲这段时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我,不知道父亲这段时间睡觉还会不会心神不宁眉头紧锁,不知道这段时间父亲有没有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也许父亲一切都好,毕竟李觅是他的主治医生还是他的此生伴侣。

    但李觅或许不知道父亲虽然爱煮西兰花但却从来不吃,睡觉的时候爱皱眉头需要揉揉才好,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用舌头顶下颚,开心的时候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但他的眼睛会笑。

    这些都是我和父亲生活那么多年我偷偷观察出来的他的小习惯。

    我觉得心口堵得慌,想要下楼去走走,可陆弈景死活不让,说是怕我想不开去寻死,非得像小哈巴狗一样黏着我出门。

    我刚想骂他就被堵了回来,“你别说我,是唐棠让我这么干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能把我物理阉割了。你体谅体谅我这个妻管严行不行?”

    我这个失恋中人被猝不及防喂了满嘴狗粮,心里更加堵得慌了。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我才看见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我没接到,因为刚刚电梯里没有信号,我再拨回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直觉告诉我现在父亲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刚走出电梯没多远我就看见林祈半倚在车边,或许是在守株待兔。

    那是父亲的车。

    我自作多情的想或许父亲回心转意了他来接我回家了,但这个想法在我跑到林祈身边的时候就落了个空,车上没有任何人。

    林祈绕到副驾驶那边给我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不由分说就将我塞进了车里,陆弈景刚好从另一个电梯走了出来,我匆匆摇下车窗对他喊了句“我先回家别担心我”,林祈就将车开出光速飞了出去。

    林祈看起来很急躁,车子被他飙到了一百二十码,还好现在路上车不多,不然我怀疑要是哪边儿冲出来个大皮卡能将我们俩都撞死。

    “少爷,刚刚宴会结束后杜总情绪忽然失控了,将场地砸了个大半。我送他回家的时候他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我捕捉到关键字眼,深吸一口气,“爸爸都说什么了?”

    林祈的脸上渗出了汗水,尽管现在已经接近晚秋,“不要离开我,别走之类的,再多我也没听清了。”

    “李觅呢?”

    “宴会结束她就离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我狠狠捏了一下眉心,关键时刻她怎么没在父亲身边?

    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林祈缩短到了十五分钟,要不是有正事儿要办我还真得好好夸夸他这车技,不去当秋名山车神太可惜了。

    我匆匆跑回家里,在门口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拿出钥匙开门,我不知道里面等待我的是什么。

    屋内一片狼藉,两年前的那一次更甚,虽然平常父亲偶尔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跟这次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看见了坐在落地窗前脆弱得像易碎品的父亲,小心翼翼跨过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走到了他的身边,神明被我惊醒,我亲眼见证了在他脸庞下的盛大的珍珠雨。

    此刻父亲身体上洒满了粼粼月光,光洁透亮的地板上也被镀上了一层银,像是一片无法被打碎的冰湖。

    而父亲是那坠入冰湖的月光,皎洁得不可方物,任凭谁人也不能将他玷污。

    可是现在我的月光碎了,脆弱得洒落了一地,我想将他打捞起来捧在手里揉进心里,不愿再叫他悲哀。

    父亲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向我扑了过来,就像是我们反复观看过的动物世界里那头猎豹一样,凶狠、迅捷、一击即中。

    而我是那只被他扑中无处可逃的兔子,惊慌的样子落入了他的眼中,我试图用无辜可怜的样子骗出对方的怜悯心,却不曾想到反而激起了父亲的暴虐因子。

    我对上父亲阴郁的眼神,那副样子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拆吃入腹似的狠狞,将父亲无边黑暗的情绪衬得更加可怕,往日的温柔不复存在。

    父亲发了狠的咬上我的脖颈,像是那猎豹咬断兔子喉咙般,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皮肤流了下来,被父亲咬住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

    父亲失控地掐住我的脖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红的异常,刚握上他的手腕就感到喉头一紧,父亲的手骤然收紧,那种可怕的冰冷的窒息感接踵而来。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就那么想离开我吗?我偏不成全你!死了你就听话了,死了你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宝贝,爸爸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因为疼痛而深深嵌入父亲皮rou的指节发白,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没有因为我的行为影响他一分一毫。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父亲阴郁的双眸,希望他能从失控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我努力从口中挤出破碎的音节,“爸、爸,我不要、不要死、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不要死,我还想、想和你、在一起。”

    紧锁的力道忽然消失,我捧着父亲的脸反客为主亲吻上了他的唇,是我先喜欢上的父亲,那么这悖德的禁忌也该由我来打破。

    嘴唇相触的那一刻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在一触即分的那一刻父亲用手狠狠扣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压得更低,炙热的皮肤烫伤了彼此,但却感受到了血rou底下埋着的对方那颗跳动的心。

    此刻的理智都被统统撕碎,我们像是两具只懂得被欲望支配的rou体,没有思想却灵魂相合。

    父亲掠夺式的吻攫取走了我体内的最后一点氧气,但在唇齿相依之时父亲又将气息渡回我的嘴里,我们在接吻中欲仙欲死,在悖德的欲海里沉沦。

    直到彼此的口腔中涌出一阵腥甜,舌头被吸得麻木我们才堪堪分开片刻,在银丝勾连的一瞬又再次吻上,我们用汹涌澎湃的吻确认着对方的存在,只有这种方式能让对方心安。

    我看见了父亲眼里对我的欲望,神明被我拉下神台,我们一起堕落,一起沉沦。

    人人都说性爱是世界上疗愈一切最好的方法。

    我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我说,“爸爸,做吗?我们做吧。”

    我抱着爸爸坐在落地窗前,澄澈的月光洒了进来,我们依偎的影子碎在了光里。

    十七年前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我是从他体内射出来的jingzi,现在我们以另一种方式再次融为了一体,我想将父亲揉进骨血里,连同他的情绪他的脆弱还有我对他的爱。

    十七年前父亲被施以耻辱让我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现在我将以我这耻辱但纯洁的身体来回报父亲对我的发肤之恩。

    我是父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ou,我愿意用我的血去滋养他抚慰他,父亲茹毛饮血,我甘之如饴,希望最后我们都能归于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