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薛景安是东离国前朝余孽一事随着圣旨和海捕文书一并下达,瞬间在京城激起了千层浪。 一招偷梁换柱在大起蛰伏几十年,在外拳养兵马,收集粮草。暗中勾结朝中大臣,联合紫南国宇文新行刺圣上,证据确凿,大理寺带着海捕文书直接抄了薛府。 大街小巷上全贴满了薛景安罪行的告示。 薛承贵昨晚从家里跑出来后,就一直躲在一处小客栈里,想着等风声过了再回家,反正他爹心疼他,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才偷跑出来一天时间,家里就发生了大事。 看着墙上贴着他爹的画像,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就是不想嫁给君文卿吗?怎么他爹就成罪臣了?还被抄家了呢? 薛承贵看着底下的罪状,全身止不住发起抖来。 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爹怎么可能是东离国前朝余孽……怎么可能……” 想到周斌的话,让他瞬间跌入谷底。 他突然双目发狠,上前一把将画像撕了下来,这一举动把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吓了一跳。 纷纷觉得这人不要命了,朝廷贴的告示也敢撕。 薛承贵踉踉跄跄的就往家的方向跑,因为他一身奴仆的打扮,倒也没人认出他来。 到了薛府时,朱红色的大门打上了封条,上面的门匾也被摘下来了。 以往气派的大门此时显的萧条荒凉。 现在薛景安包括薛府的下人全部关押在大理寺的天牢里。 薛承贵心乱如麻的往大理寺赶。 他刚想往里面闯,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大理寺。” “放开我,我要见大理寺卿。”薛承贵想挣脱那俩侍卫。 其中一人突然认出薛承贵来,大喊道:“他是薛承贵,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一俩马车缓缓驶来,在大理寺门口停了下来,立刻有人在马车前放了个马扎。 时清洛踩着小板凳下来,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薛承贵。 他挑着嘴角朝薛承贵走了过去。 薛承贵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放开我,我要见大理寺卿。” “给我老实点。” 时清洛对着那两个守卫说道:“放开他。” 两个守卫见说话的是时清洛,变也恭敬的松了手。 薛承贵听着那声音有些耳熟,回过头便看见时清洛一身白袍,尊贵非凡的站在他身后,嘴角微微上扬。 “时清洛……” “呵,难为少爷还记得我名字。”时清洛话音带着些嘲讽。 薛承贵没想到有一天曾经听他使唤的贱奴也开始来取笑他了。 他恶狠狠道:“连你也来取笑我吗?时清洛,你不要忘了,薛家也是你的家,我爹也是你义父。” 时清洛打量了一番薛承贵,语气有些戏谑,“家?你是说那个不把我当人看的地方吗?还有,我一个身份低贱的乞丐可不敢叫身份尊贵的左相叫义父。” “你……”薛承贵一张脸被憋的涨红,这话是他当年用来警告时清洛的。 那时候他总害怕时清洛会抢走自己的东西,所以总是故意刁难他,欺负他,把他当下人使唤,后来发现父亲对这个收养的义子并不在意后,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骂欺负了。 “薛家若是倒台了,对你也没有好处,陛下也不会放过你的。”薛承贵深吸一口气道。 时清洛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天真啊,”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我是陛下的人,薛家倒台和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陛下给你安排了一桩那么好的婚事居然泡汤了,若是顺利嫁入五王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薛承贵就怒气冲冲的打断他道:“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故意在陛下面前诬陷我爹还让陛下下旨赐婚。” 时清洛冷眼看着气急败坏的薛承贵,俊美侧脸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他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他是让君墨寒放过薛承贵,可不代表就让他好受,原主受的罪,薛府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诬陷?你还真以为薛景安无辜?呵,那告示上的罪证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你还真以为我能凭空捏造?” 薛承贵脸色变的惨白惨白的,脚步虚浮的站着,嘴唇颤抖着,“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爹从未和我说过这些……” “不管你相不相信,薛景安被砍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陛下仁慈,只治了薛景安的罪,薛府其余人发配边疆,所以,你该庆幸自己能捡回一条命才对。” 薛承贵双目通红,愣在了原地,最后才哽咽道:“我要见我爹,让我见见他。” 时清洛笑了一下,“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薛承贵心一紧,双手紧握成拳,硬生生地跪了下来,额头贴着地面,“求你,让我见见我爹。” 时清洛俯视着像条狗一样跪在他脚边的薛承贵,笑出了声,在薛承贵抬起头仰视他的时候,殷红的薄唇微启,冰冷无情。 “休想。” 薛承贵没想到会被他当猴耍了,顿时脸色通红地跳起来,被两个守卫直接摁在地上。 “艹,放开我,时清洛你竟然敢耍我。”薛承贵破口大骂道。 时清洛没再理会他,对着那俩侍卫道:“关进牢房里。” “是。” 时清洛就往关着薛景安的牢房走去。 这牢房君墨寒带他来过一次,所以当再次看见那些囚犯身上都伤口时,倒也没什么反应了。 狱卒带着他来到关押薛景安的牢房里,时清洛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薛景安穿着一身囚服的狼狈模样,头发乱糟糟地散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他挥退了狱卒,对着装睡的薛景安道:“没想到有一天义父居然会变成阶下囚。” 他讽刺的声音让薛景安猛然睁开眼睛,那眼珠子像淬了毒一样盯着时清洛看。若不是因为手脚被铁链锁着,脖子上带着枷锁,他估计会朝时清洛扑上去。 时清洛笑笑,对于薛景安露出的这种眼神完全不悚。 他其实是瞒着君墨寒偷偷跑来见薛景安的,不为别的,只是想为原主出口恶气。 薛景安知道时清洛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这个义子并不是一个会念及旧情的人。 半响过后,薛景安苍老的声音在阴冷的牢房里响起,“你来干什么?” 时清洛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来和义父叙叙旧。” 薛景安才刚被关进牢里一天时间,就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白发混着青丝乱糟糟地垂在他身侧,即使脸上老态明显,脸颊眼窝凹陷,那双眸子还是精明的转着,他盯了时清洛一会儿,半响才道:“是你告的密。” 他做事滴水不漏,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除了当年时清洛入宫的前一晚来找他,无意撞见过一次外,他实在想不出来究竟哪一步走错了。 “啧,我还以为义父会求我放过薛承贵呢,”时清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像是有些可惜,“义父不是很宝贝你的承儿吗?哦,差点忘了,义父当然不会求我放过薛承贵,因为昨晚你就偷偷把人放跑了,不过义父肯定想不到,那蠢货居然跑来大理寺嚷嚷着要见大理寺卿。” 薛景安怒目圆睁地瞪着时清洛,一张脸变的扭曲狰狞,“时清洛,你可不要忘了,若不是有老夫收养你,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觉得还会有今天的你吗?” “锦衣玉食?”时清洛重复了这个次,嘲讽的笑了一下。 “是啊,我还得感谢你收养了我,让我过上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他脸上明明在笑,但眼里毫无温度,那笑容有几分渗人。 薛景安怒涨着一张脸,“再怎么说,你都受了老夫的恩惠。” 时清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恩惠?哈哈哈,义父还真说的出口,这恩惠还真感谢您施舍,让我好几次差点死在薛府了。” 他真的佩服薛景安的厚脸皮,恩惠两字都说的出口。 时清洛也不再和他废话,“确实是我告的密,宇文新也是我抓的。” 后面那句,薛景安猛然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一样。 怎么可能,宇文新怎么会没死,他不是让冯穆将宇文新处理了吗? 时清洛见他脸上血色退的一干二净,笑笑道:“义父听到宇文新这个名字似乎很意外。” 薛景安狠狠闭上了眼睛,再慢慢睁开,怒视着时清洛。 他蛰伏在大启几十年,为的就是复兴李氏,夺回曾经属于李氏的江山,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栽在时清洛的手里。 “吱呀” 铁门响了一声,时清洛回头,就看到君墨寒的身影从黑暗中向他走来。 “来这里怎么不和朕说一声?” 时清洛没想到君墨寒会来,观察了这人一番,见他没有生气,才道:“想和义父叙叙旧。” 君墨寒看了一眼薛景安,突然握住时清洛的手。 这一举动可把时清洛吓的浑身一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 卧槽卧槽?这混蛋抽什么风了?居然握着他的手? 这诡异的感觉可比这阴森的牢房恐怖多了。 时清洛有些僵硬的想把手抽出来,但君墨寒握的更紧了。 薛景安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阴阳怪气道:“没想到陛下和清洛感情如此深厚,看来臣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君墨寒目光森冷地看着薛景安,“朕确实该好好答谢一下薛爱卿把洛儿送到朕身边来,朕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午餐作为答谢,薛爱卿吃完也好上路。” 薛景安双手瞬间攥紧。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时清洛看着自己的任务条一直显示99,而君墨寒那边一点进度都没有。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 半月之前薛景安落网,以冒名顶替罪,拳养兵马,诬陷秦家,勾结邻国党羽,教唆朝中之臣各项罪名为由,直接砍了脑袋,其余人直接发配边疆。 现在主角攻大仇已报,薛景安暗藏在朝中的势力已被铲除。 然后君墨寒就恢复了天天上朝下朝,而他也天天待在这后宫里混日子。 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完全没注意到君墨寒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