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堪回首
林潇潇在餐厅兼职时遇见了一位长相英俊事业有成的男人，元先生。 相遇时，林潇潇正因为犯了点小错被领班痛批，元先生三言两句就化解了领班的怒气，更是对林潇潇释放无限善意，一来二去林潇潇很快便被他迷倒，开始答应和这个男人约会，元先生的成熟稳重和学校里的男同学天差地别，李潇潇非常爱慕他。 很快，林潇潇怀孕了，当她满怀欣喜的告诉元先生时，这个成熟稳重的有钱男人立刻变得不近人情。 他告诉李潇潇自己已经有家庭了，也已经有了孩子，如果林潇潇愿意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两人还可以继续维持情人关系。 这次谈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林潇潇没有想到自己以为的恋爱关系，居然是一段见不得人的婚外情，自己更是成了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她十分崩溃的向元先生提出分手，而男人也并未挽留。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校园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室友也在集体排挤她，林潇潇被逼无奈只好休学生子。 她也不敢回家，她的父母亲都是学校老师，做了一辈子的文化人，在乡镇里也颇为受人尊敬。在外求学的女儿大着肚子回乡，未婚生子无媒苟合就罢了，还被男人抛弃，他们一家的闲话怕是能一夜之前刮风似的传满大街小巷。 林潇潇只好租了便宜房子，一面做些零工一面在电话里装作继续念书。 生下林映后，孩子太小了离不开母亲，日常开销又大，林潇潇只好接着休学，打算等林映大些的时候再继续读书。 这一耽误就是三四年，等林映能一个人在家时，林潇潇才一边念书一边工作，日子过得十分艰辛。 “虽然现在很累，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着，小映健健康康的长大，我也快毕业了，拿了毕业证之后就可以找更好的工作了，经济上面也宽裕一些。可惜父母亲去年双双过世，不然也该介绍他们和小映好好认识一下，小映对我口中的外公外婆非常好奇，到底是我亏欠他们。” 林潇潇充满希望地写下最后一篇日记，第二天就在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她的一生前18年在父母呵护下像朵花似的肆意绽放，自信美丽，直到她遇见了那个毫不留情摘下娇嫩花朵又扔在泥里的元先生。 生命最后的5年里，林潇潇过得太辛苦了。 林映隔着漫长的岁月，旁观了他母亲最落魄最辛酸的5年岁月，而这样艰难的生活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到来。 林映像是咽下一整块柠檬，心中酸涩不已，他从原地站起来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茫然的四处张望，看到地上的手机才想起来要给蒋崇打电话。 刚迈出一步，一张照片从林潇潇的日记本里掉落，飘飘悠悠地落在地板上，发黄的相片纸背面朝上。 林映捡起照片，只看一眼就溃不成军。 他僵在原地，连举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震惊、害怕、不敢相信、无措等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紧紧的裹在其中。 相片上一对男女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女孩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容灿烂一副沉浸在恋爱中的模样，这是林映还没有遭受过生活折磨的年轻母亲；而那个男人五官俊美宛如神刻，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贵气，他的模样和现在的蒋崇有五成相似，年岁看起来要比蒋崇要稍微大一些。 元先生就是林映的养父，蒋元鸿！ 怎么会呢？！ 林映想不通，蒋元鸿和罗宁二人夫妻恩爱，养父虽然工作十分繁忙，但也总是抽出时间给罗宁挑选礼物，他那么爱自己的原配夫人，怎么会出轨呢？又怎么会如此卑劣地玩弄了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心？ 罗宁知道他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养子居然是小三的孩子吗？他的存在就是丈夫背叛家庭的凭证！ 还有蒋崇，他和蒋崇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别开玩笑了好嘛？要真是这样，那他暗恋蒋崇就是兄弟luanlun，太令人恶心了。 林映浑身发冷，吃下去的早餐在胃里翻江倒海一阵上涌，他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顿狂吐，激烈的胃部抽动逼的他涕泗横流。 他无力地抬手按了冲水键，靠着马桶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明明昨天一家人还在欢快的过生日，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林映浑身脱力，他抱着自己的腿，将脸埋在膝盖上默默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滚滚落下浸湿了膝盖上的牛仔面料，他像是一只被人忘记拧上的水龙头，只能哗啦啦的流着大滴大滴的泪珠。 哭到脸颊通红，自己都喘不过来气，他只好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把头埋的更深，不停地抽噎着将自己抱得更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缓了过来，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的轮班放映着那些令他心痛不已的画面，于是几滴不听话的眼泪又从他的红肿的眼睛里掉了出来。 林映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蒋元鸿就是那个元先生，但没有确切的证据。 还有什么证据能比林映和蒋元鸿的亲子鉴定更能说明一切的呢！ 林映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洗手间镜子里照出了一个眼眶又红又肿的年轻人，他的眉头紧皱着，衬着一张惨白的脸格外让人心疼。 这副模样实在太惨了，左脚刚一迈入家门就会被所有人围着关心发生了什么。 林映深知这样必然不能回蒋家，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捧着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来去几回，将头发和胸前的衣服全都浸湿了，这才停手。 他撑着洗手台边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桃花眼还是又红又肿，沾着水珠更像是在哭了，他随手扯下毛巾擦了擦脸，转身向厨房冰箱走去，翻出冰块抱在毛巾里揉眼睛，希望明天眼睛能消肿。 他心里一团乱麻，也没有心思上学，干脆给班导师发消息请了几天假。 夜里，蒋崇一边外放白天时林映的电话录音，一边查看林映的定位。 城市花园的定位跳出来时，院长mama也恰好说起林潇潇的遗物，蒋崇听得心里一紧，随即拎着外套想出门去找他，还没走出房间又停了下来。 小朋友十分依赖他，这会儿没来找他肯定是需要一个人静静，他又走回原地坐着，打开林映的手机监听，电话那头十分安静，手机的主人似乎在一个人静静地消化着什么。 蒋崇的心像被一双手攥着，他根本坐不住，几番斗争下还是站起来拿了钥匙，驱车前往城市花园的房里。 蒋崇住在37楼，林映楼下，两人仅一墙之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下意识的希望自己离林映近一点再近一点。 林映大概也不知道，在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某个夜里，蒋崇就坐在他家楼下，点着烟，在窗前陪他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蒋崇脚边的烟灰缸里落满了烟头和烟灰，手机监听里也没有任何声音，他从椅子里站起来，活动活动了僵硬的腰身，就连洗澡都把手机带进了浴室，怕错过了林映的电话。 可惜，他直到上班还没有等来林映。 蒋崇无数次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打开林映家门，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安慰才对。 晚上他回家时，张姨告诉他林映今天也回来 ，他推开林映卧室门时，林映正懒懒的靠在椅子里盯着窗外发呆，怀里抱着睡着的的小猫朝朝。 蒋崇放轻脚步，从后按住了林映的小脑袋：“今天才周二，怎么回家了？” 从蒋崇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林映的脖子僵硬成了一条直线，转头的动作都是是机器人一卡一卡的，林映的表情不自在极了，还勉强凑出一个笑容来：“有点想朝朝，回来看看它。” 林映的脸色果然很差，面上没有一点血色，眉头舒展不开，眼睛也有些红肿。 蒋崇不自觉地伸手抚上林映的脸，却被他向后躲开了，林映垂着眼睛不敢直视面前的人，蒋崇落寞地收回手，装作无事问：“怎么脸色不太好？” 林映惊得看他一眼，撞上蒋崇视线时又连忙看向别处：“昨晚没睡好。” 林映丝毫不提昨天的事情，蒋崇心里气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又心疼他这副模样，心中拉扯半晌，还是说：“那你好好休息，晚餐我给你端上来。” 林映本想拒绝，一思及餐桌上罗宁必然要多番询问关心他，便点了头。 晚上张姨特地煮了软烂的清粥，配上两碟清爽的小菜让蒋崇端上楼去，罗宁问起时，蒋崇帮忙打马虎眼：“小映身体不舒服，我照顾他就成了，您和爸爸一起吃吧。我已经跟张姨说了给我留饭了。” 罗宁也想上去看看，被蒋崇按住了：“妈，去的人多了小映也不好休息，您就好好跟我爸一起吃饭，放心吧！” 罗宁看着蒋崇上楼，嘴里嘟囔着：“一个两个都有主意，病了还跑这么远回来，直接给我们打电话就是了，我们又不是不能过去。” 张姨听着好笑，劝解道：“人不舒服的时候就是想回家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