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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这里?”

    侯沁晔望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致,车影快速地穿掠在山间小路,惊甫未定之际,竟发觉这个地方不就是……

    “下车吧。”车子行至半山腰,在转入一扇拱门后乍然停下。

    “你怎么会知道我妈葬在这里?”侯沁晔跟在他的身后,不解七年来一直没有联络过的斐懿,为何会知道三年前过世的母亲葬在这里。

    “我没有和她联络,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她的事。”斐懿径自往前走去,在一排排的墓地上,轻易地找出她的墓碑,显然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毕竟,她是惟一一个真正疼爱我的人。”

    斐懿注视着眼前墓碑上所贴的照片,思绪不禁飞向虚无缥缈的过往,回想起在他要被送进疗养院的那一天,尽管她认为他有病,不过,他知道那些事情不是她愿意这么做,而是姨丈逼迫她做出决定的。

    “mama如果知道我们两个一起来见她,知道我们已经冰释误会的话,一定会为我们两兄弟开心的。”斐懿认定只有她才是最疼爱他的人,这点令侯沁晔感到有点无力,但是他仍是乐于见到现在的情况。

    就算有一天,他们不再相恋,他们仍旧是朋友、仍旧是兄弟,不是吗?至少他是这么认定的。

    “是谁说我们之间已经冰释了,又是谁说我们还是兄弟?”斐懿侧过阴鸷的眼,冰冷地注视着他强扯出的笑脸。

    自七年前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不是兄弟、不是朋友,更不会是爱人。他们之间仅有的情愫牵绊,只有仇恨!

    “我以为我们……”侯沁晔不解地嗫嚅着。

    “难道你以为我们之间七年的仇恨可以只用一个晚上就可以化解了吗?你未免太天真了!”斐懿冷峻地笑道,隐晦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情愫。“你要为这七年付出等量的代价,直到我满意为止。”

    “可是……”侯沁晔真的以为只有昨天,所以他才愿意咬牙忍下去的,但是现在斐懿竟然说……

    “昨天不过是开胃菜罢了,今天开始,才是真正的沙场。”斐懿诡邪莫辨地瞅视着他,随即迈开步伐,往刚才停车的方向走去。“回家吧,待会儿你要陪我到擎飞走一趟。”

    这里是亡者的圣地,他不愿意在阿姨的面前显露太多秘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人死后是否还看得见人世间的一切。倘若阿姨在黄泉看见了这一切,一定会恨他的。但是恨他也无妨,他不会因为别人的恨意而停止自己的报复。

    “你到底好了没有?”斐懿不耐地在浴室外头等着,双手拿着替他准备好的西装和白衬衫,心底有一股悸动的热潮。他曾经如此描绘过两人的未来,就像是现在,两人为了上班而抢浴室,而彼此可以为对方准备上班的服装,俨然是没有女人介入的新婚生活……可惜,是他自己舍弃了这一切,亲手扼杀了他们的未来。

    “里头没有浴巾也没有衣服。”侯沁晔赤裸着身体靠在门板上,大手抚着有点发烫的额。

    “难道你没有穿衣服不敢走出来吗?”斐懿不客气地吼着,大手捶着门板。“快给我出来,别像个娘儿们!”

    “谁像个娘儿们?”侯沁晔猛地打开门,一身赤裸地走到他的面前。

    该死,他一夜未眠,甚至还被迫荒唐了一个晚上,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倘若不是知道了斐懿根本没有原谅他,他会以为他是在和他打情骂俏,可惜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斐懿深沉的眼眸蓦然黯淡,直视着他依然结实而无一丝赘rou的身躯,却在发现他身上被人遗留下的烙痕后,心头俨如一座初醒的火山隐隐暴动;这是一副属于他的身体,他凭什么让其他人掬饮他的甜美!

    “干什么,你手上的衣服,不是要给我的吗?”侯沁晔被他瞧得觉得古怪,不禁闪躲着他炽烫的目光。

    “我认为你似乎不太需要衣服。”斐懿萧瑟的眼眸瞅视着他,将手上的西装扔到一旁的地上。

    侯沁晔不懂他迂回曲折的心绪,转过身便想回房里拿出他自家里头带来的衣裳。他真的不舒服,若不赶快穿上衣服的话,他保证自己绝对会在病床上度过这个冬季。

    “你宁可穿那个女人为你准备的衣服,也不愿意穿我为你准备的?”斐懿斜倚在他房门口,黝黑的眼眸寒如夜星,孤傲而森鸷地凝睇着他,仿佛要将他燃烧成一团火球。

    “是你把衣服丢在地上的,不是吗?”侯沁晔叹了一口气,打开自己带来的旅行袋。

    “你为什么不求我?”斐懿静默如鬼魅似地来到他的身旁,将他的旅行带扔到一旁去,将他推倒在床上。

    “我为什么要求你?”

    侯沁晔蹙紧眉,再次感觉到他古怪的情绪,恣意地在自己的眼前泛滥成灾,可当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时,却又感觉到他从自己的手中滑过,松散地抓不住一丝真实。

    “如果你肯求我,我就不会这样欺负你了,我就不会把你一个人放在有如地狱般的大厅,更不会允许任何人碰触你的身体,你为什么不求我?”斐懿舔吻着他的颈子,像个正沉陷于rou欲中的魔魅。

    “懿……”侯沁晔低喃着,双手则不断地推拒,感觉身上的热度诡异地上升,晕眩了他的知觉。

    “沁晔,你怎么了?”斐懿瞪大眼眸,大手不断地轻拍他苍白的脸庞。

    “没事,只是有点累……”侯沁晔含糊不清地说着。

    “什么没事,你……”斐懿猛然一愣,发觉沁晔的高烧似乎是由他造成的——他昨晚让他一次接触那么多人,他的身体会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他随即下床到客厅找出一些先前预备的成药,并端来一杯热开水,回到侯沁晔的身边,强迫他吃下药。

    “沁晔,把药吃了。”他有力的臂膀架起他的肩。

    “懿,你总算叫我的名字了……”侯沁晔迷迷糊糊地笑道,为自己的赎罪所换来的代价感到有点喜悦。

    起最码,他会喊他的名字了。

    “嗦,把药吃下。”斐懿不自然地吼着,赤裸的手臂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高温和他的昏昏欲睡,令他更是焦躁。

    他索性将胶囊含在口中,喝了一口热水,随即将口中的液体注入他的口中,强迫他把药吞下。之后,又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让侯沁晔喝下一堆热开水,直到他觉得够了为止。

    他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抱住他炽烫的身躯,一把拉上丝被,让两副身躯紧紧地裹在一起。

    “懿,你还是有一点在乎我的吧?”侯沁晔整个人几乎虚脱,睁开失焦的眼眸也看不清他眼中真实的情绪。

    “你错了,我是为了让你今天晚上能够上班,才喂你吃药的,你别把自己的身价抬得太高了,别忘了今非昔比。”斐懿无情地摧毁他的梦想,但黝黑的眼眸却真切地蓄满忧惧。

    “是吗?”侯沁晔沉吟了一句,随即无力地沉入梦乡。

    斐懿望着他沉睡的脸庞,双手不禁将他搂得更紧,直到感觉到他的鼻息吹拂在他的胸膛上,让他确定他真的存在为止。

    该死,明明是要报复的,为何一见到他这个模样,他偏又软下了心肠,让曾经在脑海中盘旋的报复手段全都不翼而飞?

    他不知道,现下更是不想探讨这个问题,只想要他好好的,在他清醒之际还能见到安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