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死神与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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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死神与…… 01 从那日起，死神总想起那个吻，想起那个吻背后的人。 那真的是一个极为漂亮的人，漂亮且阴郁。脸颊消瘦，凹陷的眼窝里是乌木雕就的眼珠，黑沉却没有光，衬着雪白的肌肤，像脱了色的黑白照片，嘴唇却呈现出樱花的淡粉色。 他记得樱粉的唇印上他的那一刻，干燥的触感之后是越发烫的温度，气息逐渐交融，本来公式化的死神之吻变得旖旎多情。 让他难忘。 “干嘛呢？”死神的背被人狠狠一拍，令他往前踏了几步，撞入一片柔软中。 死神抬起头，同僚冷艳的脸仿佛写满了拒绝，他往后退，贴到另一个人的胸膛。 “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的打招呼都看不到。”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这片寂静的空间显得尤为的突出，抱住他的手臂有力又热情，显示出与这里休息的大多数人截然相反的活泼性格。 这里是他们得以短暂休息的地方。 或坐或站的穿着黑袍的人是与他一样的死神，管辖着不同的地区。 他们是罪人，要活在生与死的夹缝里，引渡亡者是他们赎罪的机会。为了赎罪他们没有停歇的机会，很快地，在这个不大的狭缝里，停留的死神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与他的朋友。 “你又忘记回我话了。”朋友坐在他身边，伟岸的身子缩成憋屈的一大团，一指头戳在他的背上，可以说得上敦厚的脸上眉毛皱成两个疙瘩，“怎么？又自闭了。” “没有……”死神躲开了朋友的下一次攻击，撑着脸去问朋友，“自从做了死神，你觉得有哪一次的吻让你难忘。” “哪一次啊？”朋友搔起下巴，很认真地回答，“一个充满食物味道的吻，或者说有很多很多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吻。” “是个小姑娘，才那么高，瘦的一点都不好看，但当我去亲吻她幼小的唇的时候，她笑得很好看。” “兴许是因为她的愿望被满足了吧。” 朋友脸上挂起了笑，有一点哀伤，有一点可惜，也有一点祝福。 “或许死亡真的并不是完全可怕的东西，它是一场终途，也是另一场旅行的开端。”朋友难得说出如此有哲学气味的话，下一秒却又有一点不正经地拍起死神的背，“你突然问起我这个，是不是也有人送给你难以忘怀的吻。” “是有那么一个人，他的吻……”死神停顿了一下，想象着那一天的场景，那个时间下，靠在一起的唇，“很特别……没有人会对死亡不恐惧，他却好像很高兴我给它这个吻。” “就像这个吻是他所期盼似的。” “他喜欢你。”朋友笃定地下了结论，开始极力向死神打击推销他看过的耽美读物，一本又一本地从宽松的袍子袖口里拿出，塞到他手里。 “看看这个……这个是……”朋友的话戛然而止，死神知道朋友所在的那片区域即将有人去世，朋友被召唤走了。 朋友说那人喜欢他。 喜欢……他已经死得太久，早已忘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早已忘记他是如何死掉的，犯得又是什么样的罪。 此时此刻他记得的事只能是赎罪这一件事。因此他也从这里消失了。 02 时光于死神来说是一条潮起潮落的河，静静地往前流淌，不知岁月，离他见过那个人的日子无论过去了多久，他依旧只是一名穿行于生死之间的死神。 死神要送死者往生，这一日他来到一间屋子里。 这里的主人即将死亡，虽然奋力汲取生的希望，却还是迎来了死的终局。 死神落下了吻，就像是落雪，沉淀了所有，把一切定格在它们的主人死亡的那一刻。 希望有人能开启这尘封的一切，让往生者不是真的在遗忘中死去。 死神行走在房子边缘，望着底下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这里棚屋林立，老旧的小区在九点以后就已经停止了所有的娱乐活动，零星的灯光是散落的星辰，更多的还是静谧的黑夜。 工业化的开发在吞噬着旧城市的荣光。 住在这边的人越发得少了，但只要还有一个人在，他就仍然是恪守在这一方的死神。 在没有新的工作之前，死神打算走遍这个区域的各个角落。他的脚步灵巧而缓慢，身上宽大的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拖在身后的死神镰刀在水泥的边缘划出金属色的亮光，填充了背景音的同时也填补了死神绚烂的出场。 有那么一个人看到了死神的影子，在那边发出高声的呼喊。 “Batman！”稚嫩又清亮的童音好似响在耳畔，死神停下了他前进的脚步，望向前方，那里有一个绿意盎然的阳台，趴在栏杆的小孩正在向他招手。 “Batman！”死神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正是向着他的，并不是他的错觉。 人类是见不到死神的，这是一个铁律。 死神从这个阳台跳上了那个阳台，黑色的罩袍软软地垂了下来，边缘的衣角正好被看上去六七岁的小孩抓进手里。 “你……看得见……我。”死神对上一双干净澄澈又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那稚气的五官让他觉得熟悉，如果弱化掉清晰利落的脸部轮廓，换成短圆线条的娃娃脸，把那样精致漂亮的五官拉圆变大，好像就可以把之前的那个人与眼前的小豆丁对上号。 如果小豆丁就是之前的那个人，一切又都说得通了。 小豆丁咧开缺了一颗门牙的红嘴巴，声音软软的，因为缺牙还带有一些别扭的发音，“我看得见你啊，侬是Batman，晚上出来，会狒狒的。” “Batman，侬是去打坏人吗？” “坏人都被你打跑了吗？” 小豆丁用崇拜的目光盯着死神，死神招架不住，对于小豆丁口中的Batman更是丝毫都不了解。 他该说什么好？ 此时传来一声被烟酒浸透了而显得尤为沙哑的男音，替死神解了围，“小叶子，mama回来了，快过来给mama开门。” “mama回来了，我得走了。”小豆丁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跟死神说拜拜，“Batman再见！”说完他蹦蹦跳跳地跑进屋。 死神再一次来到生死间的夹缝，他遇到朋友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是Bat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