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初心
晴天白云,草原辽阔,呼吸之间都是青草的芬芳气息。 季承鄞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茫然,突闻马蹄声由远而近,他心有所感,抬眸去看,正是一身戎装的晏玖策马而来,还是少年人的身形,眉眼张扬,意气风发。 季承鄞近乎痴了一般直勾勾盯着他看,是阿玖,是他的阿玖。 晏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问道,“做什么这样看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季承鄞轻声道。 草原上风很大,晏玖衣袍翩飞,点了点头,威严而冷漠地命令道,“没什么事,还是不要远离军营,回去吧。” 季承鄞愣了下,发现晏玖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像是……陌生人。 “阿玖!”一声呼喊从远方传来,季承鄞睁大了眼睛,那是,少年时的他。 “恩?你在那边干什么?”晏玖策马转变方向,朝少年时的季承鄞而去。 季承鄞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他亲眼看见晏玖和少年时的自己说着什么,笑容明艳,还有几分宠溺,不见之前的威严冷漠,他最后下马落在少年季承鄞的怀中。 少年季承鄞身高还没长开,比晏玖矮了不少,与其说他抱着晏玖,不如说是晏玖抱着他,最后果真把人抱起来,双腿悬空的少年季承鄞恼羞不已,大失颜面,晏玖抱着他的腿弯,将人举高,昂头笑道,“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抱我,谁给你的自信?” “阿玖,快放我下去!”少年季承鄞脸色通红,抓住晏玖的肩,想往下跳,还是被晏玖紧紧抱着,没能成功。 “不放,凭本事抱的你,为什么要放。”晏玖拒绝他。 “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他试了几次都没能落地,最后自暴自弃的任晏玖抱着,有些丢人的埋入他的脖颈,不甘心道,“我以后一定会比你高!能把你抱起来!” 晏玖半开玩笑道,“等你长大了,我都不在了。” 少年季承鄞有些不高兴的抬起头,“那我长大了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走,不一直陪着我吗。” 晏玖的笑意微减,有些惆怅,“因为人长大了,都会渐行渐远,无论是谁,都会离你而去。” 少年季承鄞不明白为什么要说那么沉重的话题,他不高兴的啃了一口晏玖的唇,“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 晏玖似乎有些尴尬,把他放下,抹了一把唇,“你一个小屁孩不要动不动就亲人,搞得我好有罪恶感,你还未成年啊……” 季承鄞不懂他的话,意思是可以领会的,他不悦的说,“我已经十六了,不是小孩子。” “十六岁很大吗?” 季承鄞不明白他的想法,反驳道,“别人十五岁都成亲了,十六岁都当爹了,你不该再把我当成孩子看。” “可是对我来说,你就很小啊。”晏玖抬手比了比身高,无声的表明事实。 少年季承鄞脸色通红,气得双眼含泪,“我明年一定会长高!!!” 晏玖粗鲁的抹去他的眼泪,嫌弃道,“等你长大了再说。”说完,牵着马往前走。 季承鄞助跑起跳,挂在晏玖身上,被晏玖及时搂住,他背着人一步步往前走,“刚刚还说不是小孩子现在就挂在我身上,丢不丢人啊,主君,叫别人看见了,你可就没面子了。” “没面子就没面子,你不要转开话题,快说你不会离开我!” 晏玖笑话他,“只有小孩子才会索要承诺。”说完这句话后,身上的人不再出声,晏玖心想终于安静下来了,没多久肩膀一热,晏玖回头一看,惊了,把人从背上撕下来,“多大点事你掉金豆子,你是真不觉得丢人。” 少年季承鄞泄愤的咬他肩膀,威胁道,“不可以离开我!” 长的好看的少年人哭起来就是惹人心疼,晏玖认输,“这种事情说不准……好好好,不离开你,只要你别犯蠢。” 季承鄞一边掉豆子一边含糊道,“什么犯蠢?” 晏玖掐了一把他的脸,“不忘初心。” 少年季承鄞对他许诺,“我不会忘。” 晏玖笑道,“说得可真容易……我等着看,若你一直没有变,我亦不会离你远去。” “不会。”少年季承鄞说得坚定。 从昔年的旧梦中醒来,盯着华贵的床顶,季承鄞呢喃四字;不忘初心。 可现实他早已经忘了初心。 角落里有簌簌声音传来,季承鄞瞬间清明,不动声色的盯着床的对面,手已经握住枕头底下的防身武器。 突然那东西猛的扑出来,季承鄞抬手一档一刺,血腥味蔓延。 守夜的宫人听见动静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帝王手中的匕首有血迹滴落。 众人的目光落在被褥上的某个物体身上,有宫女惊讶道,“怎是一只猫。” 那是一只橘猫,圆圆滚滚的,此刻正躺在一片血污的被褥中苟延残喘,肚皮已经破了一道口子,血迹正是从它身下流出。 那只猫的皮毛光滑,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被人精心饲养的,不是什么野猫。 像这种虎猫,宫里没什么贵人愿意养,更多的是颜值更漂亮,血统更纯的猫。 中保觉得眼熟,有点像……晏候时常抱着的那一只。 越看越觉得像,他眼皮子一跳,连忙上前查看橘猫脖颈上的铭牌。 那是一条小鱼干的形状,牌上果真雕刻着晏候府上的家纹,以及侯府地址,赏银若干。 大概是这只虎猫爱乱跑,为了以防万一,才给戴上了铭牌,禁止有人伤害或者抱走。 雕刻铭牌和刻字,都出自同一个人,几乎可以肯定这是晏候府上的那只猫了。 姑且不说这只猫是如何跟进皇宫里来的,季承鄞看见那小鱼干铭牌就脸色微变,他没忘记晏玖有多宠这只猫,“愣着干什么,还不送去医治!” 猫被带走后,宫女们开始更换被褥,不小心将某个东西落在地上。 季承鄞看见那东西,连忙道,“把东西给我!” 那是一块残玉的缺角。 季承鄞瞬间认出这块残玉缺角出自那一块。是他送给晏玖的残玉的其中一部分。 难怪晏玖当初拿不出来,左顾言它,原来他早已经将玉珏摔得粉碎。 他摩挲着那块残缺的玉,回想着梦里的过去,最终一声叹息。 他突然开口,“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中保上回挨打,还没好全,被突然发问,伤口隐隐作痛,他硬着头皮答道,“并未查到任何线索。” 也是奇怪,这陆远舟竟查不出任何不妥之处,深得晏侯青睐,前段时间当任尚书也是晏侯保举,虽然能力也不错,可是却查不出晏侯为什么要盯着他的缘由。 “继续盯着,有任何可疑之处,尽快来报。” 中保欲言又止,“陛下不是答应侯爷……” 季承鄞抬头看他,“朕只是答应不盯着他,可没说不盯着陆远舟。” 中保:“……”左右都是要盯着就对了。 …… 夜深人静,子夜时分。 陆远舟才结束这一天,略有些疲倦的回府邸。 家中奴仆早早为他留着门。 “郎君回来了。” “嗯……老夫人睡了吗?” 丫鬟说,“睡了,原是要等郎君回来才肯休息,被嬷嬷哄睡了,不然定会等到现在。” “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还是要看着点,莫要她等那么晚。” “郎君放心,晓得的,对了,皓郎君来了。” 陆远舟叫:脚步一顿,“可说是为了什么事。” 丫鬟摇头,“不知。” 陆远舟加快脚步,赶去厅房。 有一人坐在厅堂,慢条斯理地品茗着新到的茶叶。 陆远舟扬起一抹完美无瑕的弧度,“怎的来了也不提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