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他是腐烂百合(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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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那之后他在垃圾桶里度过了两三天,可能是两三天,黎野其实记不清楚,那几天于他而言是度日如年的,他盼望被人拯救,又盼望某天父亲的助理能够掀开垃圾桶盖说“受苦了”。 那是他从一个大少爷忽然跨越到一个乞丐身份所受的所有伤痛。 他在那里想到了很多事情,想起了雷翼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他并不认识雷翼,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只是个有具体含义的代号。 在他年少的时光里并不只是一次听说过,那是在老黎的训练场里,他的下属与他汇报情况,雷翼,雷翼…… 很多个雷翼,因为这个名字他们辗转搬家;因为这个名字他们完成了权利的更迭;更因为这个名字差点失去年幼的黎意岚。 老黎其实将他们的保护的非常好,可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求生的本能往往来自对生命的敬畏以及自身的丰富。 可惜他忘了教给他们捕猎的技能。 但幸而从小到大,雷翼没有一次得逞,可能是命运已经将他逼至穷途末路,无法从年迈的狼王手里抢下食物,那便先拿还没有成长的黎野试试刀刃。 这是他们全族的死敌,从头至尾的争斗不休。 黎野睁开眼睛,天光大亮,绵薄的窗帘再遮不住耀眼的光线,他揉着额角,发觉叶淮依然埋在他的胸膛前,像是毫无设防。 那双眼睛与在梦里见到的依然相同,但眼尾像是变得更红了,皮肤洁净,微垂眼睛的时候,睫毛会投下小片的阴影,他像是一朵暗夜里独自散发幽香的纯粹百合。 漂亮的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叶淮见他睁开眼睛,浑身一僵,两人视线相对,他才蓦然发觉自己刚刚在放空,便连忙连滚带爬的起身想走。 像是见到了吃人的妖怪似的,连一眼都不想见,他起得有些猛,腿软差点一头栽倒,黎野手疾眼快捞了他一把。 那手就搁置在他的腰上,他没有动,黎野更没有动,于是要他从头至尾的将昨夜里的疼痛搜回顾了遍,闭目都是他被黎野按在暴雨淋湿的窗户上,一遍遍从里到外的强暴。 黎野将他抱回来,微微支着腿,不怀好意的轻笑,叶淮瞥见他腿间的蛰居的性器又有复苏的景象,裹在短裤里鼓起一团。 如果黎野这时候要将它释放,就像之前还是会打到他的脸,并不疼,但羞辱是加倍的,他宁愿黎野拳打脚踢的将他按在哪里受皮rou之苦。 总好过如同女子毫无反抗力量而被人抬起双腿,撕裂、进入、反反复复。 黎野要抓他的手腕,叶淮猛然回神,转身便走,这回他忍着酸痛的腰与腿,出了客房便狠狠的关上。 他只想立刻永远的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黎野,逃离令他回想起昨夜所有的事情,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可这是他的家,他又能去哪里呢? 叶淮站在洗脸池前,看到自己哭得肿痛的双眼,眼尾红得像是抹了朱砂,眼型是漂亮的,看着人的时候如同澄着一汪水。 他还从没好好打量过自己的长相,显然只是普通而已,他想不通黎野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为什么要抓着他不放?……但他并不敢问,他受够了被人压制着从背后进入那个位置。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身后的位置疼得仿佛撕裂了般,……人是他带回来的,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眼泪似乎又漫上来,报警又该说些什么呢?说被强暴了吗?谁会相信呢? 一个男人被强暴了……再没有更可笑的事情了,如果让碧溪的人知道,他还要怎么活下去?他会成为碧溪永远的笑柄。 没有人觉得他是无辜的,是因为他自己将黎野带回家的,怪只怪他遇人不淑、识人不清,一双好眼睛看人却失准。 黎野,黎野。 他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默念两遍,撑着洗漱池,微微闭眼,任凭眼泪砸进水里,消失的毫无痕迹。 晚上叶淮难得没有早回家,他知道黎野还在家里等他回去,他要是回去了,一言不合便又要像昨夜那样被强迫。 他不想回去,惊惧如影随形,像是藤蔓般紧紧缠绕他,身上的味道令路过他身边的人避之不及,嫌恶的目光打量着他。 要叶淮忍不住想,如果黎野能这样对他避如蛇蝎就好了,如果黎野能因为他是拾荒者的身份嫌弃他就好了,如果黎野……很多如果,他从来没有那么期盼过被一个人厌恶,但他再无法要破碎的心完好无损。 但是那样就好了,他就不用害怕了。 那晚他空想着往后,觉得自己的未来满是黑暗,他买了一堆啤酒坐在遇见黎野的巷子里,经受了超市老板忍不住捂鼻子的嫌恶,又笑了笑。 他吹着碧溪的晚风,不知坐了多久,那啤酒已经被他一罐一罐的喝完了,四处都是空瓶子,一脚踩下去会发出“噗嗤”的声音,他低着头掉泪,完全没注意到那声音来自于黎野。 他的眼尾是天生的红,哭起来就会变得更红,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逊,遇到这种事情做得第一件事情竟然是窝囊的哭。 叶淮承认,他就是个窝囊的人,或许等某天他能从容面对所有人嫌恶的目光时,他就能够离开黎野了。 因为那意味着他从此后刀枪不入。 他并不想哭,可是他忍不住,他太委屈了,他太倒霉了,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要他遇到,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只是个普通人,再普通不过了。 黎野为什么不去喜欢别人呢? 终于踩瘪啤酒罐的声音引起了叶淮注意,他看向来人,看着他被稀薄的光线勾勒出形状,渐渐露出黎野的模样,他并排靠着他坐下,无话可说。 叶淮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没有声音,几乎逼得他想立刻去死,他狠狠的往后靠,差点撞到墙面的那刻,被黎野整个抱起来。 “别喝了,”他抱着并不重的人,“回家。” 被抱起来的叶淮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委屈的埋进黎野的脖颈里,一直重复着,“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他不放我走?为什么他不去喜欢别人?为什么……为什么……” 很多个“为什么”,声声犹如泣血,但没有人能够回答。 黎野轻嗤,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看见叶淮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是这声笑要他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他不说话了,低垂着眼睛。 于是便道:“在我腻烦之前,别想着离开了,我会付给你报酬,包括这段时间的……” 情急之下,叶淮伸手挡住他的唇,没让他说出那两个字,他这时才清楚明白的意识到,他与黎野不仅仅是身份的差距,还有所接触到的一切。 他是上层社会的大少爷,从出生开始就拥有无数佣人,是含着金汤匙的,那样的生活不仅仅要他纸醉沉迷,还要他养成了这般恶劣的性格。 他是个以为拿钱能解决所有事情的人。 但叶淮只是个普通人,他在黑暗里浮浮沉沉,离开家乡、离开父亲后走过十多年路方才拥有了平静的生活,可惜被黎野打破,再难复原。 他与这样的人着实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他救不起这样的人,更要不起他给的……嫖资。 可黎野到底是不懂,这两个字是误入他生活里的侮辱,他不懂,不清楚,想要用钱解决所有问题。 他还能抱有什么期待呢。 等回到家里,黎野沉默的将他放下,到厨房准备热菜,叶淮看着他的动作,愣在了那里,眼前的饭菜一盘盘又被端走,放进了微波炉里。 他矛盾而不知所措,膝盖的衣料被攥的折出了难看的痕迹。 他没有想到黎野会做这些菜,或者说他没有想到他还可能吃到这些菜,……可是这都来自黎野,来自昨夜刚刚将他强暴的人。 叶淮觉得痛得整颗心痉挛,他从小到大,吃过家里做的菜屈指可数,自从父亲去世后,便再没有肖想过能吃到这些,而他自己的厨艺又着实泛善可陈,只能是毒不死的程度,显然无法要他回忆起父母的任何感觉。 可是能给他这些的,不是别人,只是黎野。 他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人,他戴着围裙的样子特别搞笑,像是一只跳舞的猴子,可是熟练的动作又昭示着他不是初次进到厨房里。 可他十年以后在吃到家常菜,却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来自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个强暴他的人。 他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让他的整颗心从里到外再被剖开的更破碎点吗? 这命运又何其讽刺,要他爱爱不得,恨又没有办法真正下定决心。 他紧盯着从厨房里端着盘子的人,声音都哑了,“你怎么学会做饭的?” “小时候我照顾了我meimei一段时间,她不爱吃保姆做的菜。” 叶淮讽刺的弯弯唇,是啊,他meimei一定很幸福,自然想不到疼爱他的哥哥私底下又是怎样的恶心面目。 黎野将所有最好的一面都给了别人,他疼爱meimei、是讲义气的好朋友、可以为别人打架的好帮手,唯独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好爱人。 他把所有最恶劣的一面都给了叶淮。 叶淮垂着眼睛,握着筷子的手不断痉挛发抖,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但被黎野看出他的犹豫,故意说道,“再不吃要凉了,不然你想吃点别的?” 叶淮浑身僵硬片刻,终于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