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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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个空余的时间和盛裕岩去了他在S市租的房子,他家里原本在S市有房,但他说他父母因为身体原因搬去了更靠南的城市,那里比S市更适合养病,而S市的房子则租给了别人,盛裕岩为了出行方便所以另外租了一间单身公寓。 我听到他说的,便问他父母的情况,但盛裕岩却是含含糊糊的,只是说自己母亲身体比较差,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见他不愿多说,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到了盛裕岩租的单身公寓,一进门,便感到一股冷气,这里太久没住人,虽然打扫得干净,但是没什么生气。 盛裕岩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比较麻烦的是他书桌上大量的设计手稿,又不能折,又不能卷,我看着盛裕岩小心翼翼的样子,还以为他拿的是什么皇帝御用的东西,生怕风吹过来,它们就碎了。 我随便抽了一张稿纸看了一眼,“这都是你自己设计的?” “是的,主人,这些都是上一季度的了。”盛裕岩把设计稿一张张叠起来,动作十分轻柔,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份工作是用了心的,甚至可以说是热爱。 我把手上的设计稿叠在了盛裕岩整理好的稿纸上面,随后说道:“说起来,我对你的工作好像一无所知。” 盛裕岩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回过头笑着看着我,“主人,狗奴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珠宝设计师,现在开了一家小作坊,上不了什么台面的。” “上不了台面,能去那场国际珠宝展览会?”那场展览会是邀约制,但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收到邀请函,我可不相信一个小作坊可以收到这份邀请函。 盛裕岩愣了一下,“您……您当时在场?” 这下倒是把我问到了,我一时没多想,竟把我在展览会上看到他的事给抖了出来,想来是有些难堪的,当时的我只是看着他一闪而过的背影,忽然产生的害怕让我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后来言落封多管闲事,横插了一脚进来,我大概真的不会再和盛裕岩有所联系,我想他应该也是不爽的,只不过是想和我玩一场主奴游戏,却被牵连进一场复仇,又被我父亲视为眼中钉,想想也真是够荒诞。 况且到了现在,一年时间的空白让我已经无法确定他是否像我那样喜欢他,他的感情揉杂了太多的东西,我有时觉得,他对我,更多是出于奴隶对主人的迷恋和依赖,喜欢却变得有些无足轻重了,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或许是白辰,又或许是任何一个人。 我在他心中大概不是唯一的,是可以随时随地被替代的,虽然本身我们就没有确定关系,他可以找任何人发生关系,但他的那些经历还是让我尝到了被背叛的滋味,我不去想,不代表我不介意,也不代表我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那是一根刺,插进来了,就会在心上留下痕迹。 于是我沉默着,没有在回应他。 他变得紧张起来,问道:“主人?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你快点收拾吧。”我说完,便走出房间到外面阳台上去抽烟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我曾坚定不移地认为我不可能喜欢上盛裕岩,甚至一度认定我是憎恨他的,他是我高中生涯的阴翳,没有人想和一个参与过自己悲惨时期的人相处,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当初的自己,那样让人不齿,那样的卑微。 到头来,最好笑的,竟然是我自己,甚至像个矫情的人一样,在这里抽着烟,自我敏感。 “主人,我收拾好了。”盛裕岩从房间里走出来,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头,看到他笑得很好看,杂乱的心绪忽然烟消云散,心竟也跟着平静下来。 他一直都长得很好看,从高中认识的时候,我就由衷的觉得,他好看得不像人间出来的,他来到我身边,给了我他的好,给了我一丝能够独占他的希望,最后,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那全都是我的奢望。 我抓不住他,他跪在我的脚下,只是因为他愿意,但如果有一天,他不愿意了呢? 我还能有什么理由,能留住他? 真好笑,原来牵着绳子的人,根本不是我。 “走吧。”我掐灭了烟头,走出了阳台。 门开着,风一下灌进来,真的很冷。 我开车载着盛裕岩回了家,我没有询问盛裕岩是否会退租,因为我不太想听到他否定的答案。 回到家,盛裕岩站在一边等我输密码,我的烟瘾又犯了,点上一根吸了一口后,对盛裕岩招了招手。 他走近我,乖乖地等着我的下一个指令。 我让他站在密码锁前面,“输密码。”我说。 盛裕岩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但还是抬起头,有些犹豫地摁下了第一个数字,摁完之后,转过头小心翼翼地望着我。 我吐出一口烟,从背后靠近他,抓住他的手,摁下了第二个数字。 他似乎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密码锁,像是在牢记那六个数的密码。 我故意摁得很慢,直到我手中的烟快燃到了末端,我才抓着他的手摁下了最后一个数字。 门锁开了,我丢掉摇头,拉开门一把将他推了进去,他还没站稳,就被我压在墙上咬住了嘴唇,门没有关,行李箱也放在外面,盛裕岩手上拿着的设计稿散落在地。 我内心有股冲动,我说不上来,但是很想就这样一直吻着他,我掠夺他的唾液,纠缠他的舌头,啃咬他的嘴唇,尝到了血的味道我也没有停下,可还是不够,可我不知道我还要什么,而我也不能和他一直吻下去。 我松开他,转身把行李箱拿进来,关上了门,“公司还有事,我先过去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冷硬,我也不知道我在不爽些什么,可能是因为待会要去见白辰,也可能是因为我躁动的心。 没等盛裕岩回话,我就转身离开了。 我没有去公司,在外面吃了顿饭后就去了EDEN,时间刚刚好,EDEN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我戴上门口工作人员给我的面具,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抬脚走到提前安排好的卡座前坐了下来。 卡座上早已经准备好了酒,戴着统一兔子面具的服务员见我坐下后,便赶忙为我开酒,威士忌杯中放着一颗冰球,酒液浇下去,让冰球覆上一层淡淡的黄褐色。 他将酒杯用杯垫垫着放在了我面前,我拿起酒杯,慢慢酌饮了起来,江亦在刚刚已经把白辰今天穿的服装告诉了我,所以我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白辰,他坐在我左前方的卡座上,脸上戴着狐狸面具,正在和别人聊着天。 有些意外的是,他没有带自己的奴隶,他旁边的人人脚边都跪着穿着精致的奴隶,有的人甚至带了三个奴,这显得他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不过我自然也没什么资格说他。 或许是白辰对视线比较敏感,他很快就察觉到了我在看他,和别人闲聊间,侧眼与我对上了视线。 我勾唇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对他举了举酒杯。 他收回视线,和旁边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站起身,朝我坐的卡座方向走来。 我挑了挑眉毛,抬头看向站定在我面前的白辰。 “你好,沈先生。”白辰自然而然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喝了口酒,不惊讶他识破了我的身份,淡淡地回道:“白先生,你好。” “猞猁呢?没有陪你来么?”白辰问道,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解释道,“猞猁他在圈里的代号。” 他是谁,不言而喻,猞猁倒是挺适合他,长了一张家猫的脸,却是一头野兽。 但白辰的话,让我有些不太舒服,我缺失了盛裕岩整整一年,在这段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显然白辰知道得比我清楚。 “我没有告诉他EDEN的活动,”我面色平静地回道,“他今天在家里休息。” 白辰点点头,“EDEN的老板很看重这一次的活动,表演结束后,还准备了一批优质的SUB。”他没有再多谈有关盛裕岩的事,转移了话题。 “是么?看来我该期待一下了。”我客套地接了他的话。 白辰看了我一眼,那张狐狸面具只露出他的眼睛和下半张脸,狐狸面具很配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笑,眼睛眯起,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只精明的狐狸。 “这里有很多优秀的SUB,你应该多来看看。”他的口气意味深长,我直觉他话中有话,但我没有点破,只是笑了笑,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饮完。 旁边的服务员立马想为我重新倒上酒,可白辰却更快一步,拿起威士忌,拧开瓶盖,优雅地为我倒上了酒。 他的举动是有些奇怪的,但我习惯了当一个上位者,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看他,而是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没有开灯的舞台。 “表演在十一点整开始。”白辰开口道。 我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我记得邀请函上并没有明确给出表演开始的时间。 白辰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笑着解释道:“在EDEN我是股东之一。” “原来如此,你倒是涉猎颇广。”我说道。 白辰说:“个人兴趣爱好罢了,EDEN的老板和我认识了很久,他一直想开一家会员制的俱乐部,他的一些想法很好,所以我注资了他的公司,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还算不错。” “EDEN确实不错。”不论是环境还是客人的素质,都无可挑剔,不过我对这些兴趣不大,如果不是因为盛裕岩,我大概都不会踏入EDEN一步。 白辰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在昏暗的环境下,人的状态都会比平时放松很多,他懒懒地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恕我冒昧,我猜沈先生其实并不算是圈内人吧?” “你猜得不错。”我侧过头,看向了他。 “那么,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适合当一位DOM?”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白辰的眼神变得有些暧昧。 我说:“很抱歉,这个问题你猜错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己都没发现呢。 白辰轻轻笑了起来,“那看来我就是第一个了,真幸运。” 我摸了摸下巴,江亦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白辰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回他这句话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随后,我就感觉到白辰站了起来,我疑惑地转过头,竟看到他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他仰起头,对上我的眼神,那双狐狸似的眼睛弯了起来,他说:“表演快开始了,SUB该回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