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午饭吗？”安格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故作平静地说，“都已经一点了，我当然吃了午饭啊。” “那你吃了什么？”珈百璃的声音无奈又饱含宠溺，他坐在一大堆投影屏幕中，一手抓着一个牛角面包，一手端着一杯牛奶，“安格尔，我知道你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是事情是处理不完的，你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它们。” 安格尔忍不住哀鸣了一声，抱怨起他的铁石心肠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还指望着累过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呢。” “这是事实。”珈百璃才不对他心软，“拜伦说三月前要完成第一军出征，三月大演习，六月招新，八月授勋，这还是能够顺利守住明塔星的前提下。” 安格尔现在只想把拜伦叫过来骂一顿。 前途已经如此艰难，拜伦居然还要戳穿他最后的希望，还不是对他，而是对珈百璃。其实除了准备出征外，大演习招新授勋都是每年做惯了的事情，无奈第三军内乱在前，虽说目前损失还不明确，但单看将官都死了四个，就知道绝对是损失惨重，往年轻而易举的事情，也变得艰难起来。 “我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现在就去吃午饭。”珈百璃下了结论，“而且晚上六点我要在家里的餐厅见到你，不然我就亲自来找你。” 这个威胁实在很奏效，安格尔叹息着应了，在珈百璃准备挂断通讯之前，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罗伯特……”。 “第三军这次损失惨重，我暂时没心思。”珈百璃顿了顿，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等我空下来会和他谈的。” 挂断通讯之后，安格尔看向殿内的罗伯特，如实转告道，“珈百璃最近会比较忙，他说等他空下来会和你谈的。” 空下来？ 第三军内乱，珈百璃肯定得帮着第三军的后勤处管账，监察厅虽然不在第一批出发的名单里，但是也拖不了几天，他在帝星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等他离开帝星了，谁知道安格尔和怀特上将会怎么处置他？ 罗伯特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先前被怒火冲晕了头，现在看着安格尔的态度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安格尔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了，但珈百璃他必须得抓在手里，不然等着他的就是一个“死”字。 安格尔转头看向旁边的拉里，“给我送点食物来，剩下的部门负责人让他们半个小时后再来。” 拉里应了一声，对身边的三名侍卫交代了几句后，便走到殿内对罗伯特道，“罗伯特中校，安格尔上将要用餐了，请您不要再行打扰。” 拉里的军衔只比罗伯特高了一级，但两人的前途却是天壤之别，若是安格尔下令逐客，罗伯特还能仗着两人自小相识的交情死缠烂打，拉里出面罗伯特却只能忍怒应了，又对安格尔关心慰问了几句，才不得不离开。 本来以皇帝对安格尔的重视，就算他不进宫，皇家厨房也会准备他的食物，虽然稍显铺张浪费了一点，但是也比让皇帝看着他挑挑拣拣一口不尝的好，又因着安格尔只吃蔬果甜点，皇帝则认为他需要多吃点rou才能长高，皇家厨师们更是煞费苦心，专门为他拟制了一套介于雌子和雄子口味中间的食谱，用各种红rou白rou和水果蔬菜搭配而成，有荤有素，堪称营养均衡，既不像雄子食物般缺乏能量蛋白质，也不会像雌子主食般缺少各类维生素，就是不怎么符合安格尔的口味不说，任何人见了也会觉得不伦不类食欲衰退。 前去取餐的侍卫们看着厨师们准备的食物，不免摇了摇头，道，“安格尔上将是雄子啊。” 哦，忘记这位口味比起雌子更偏向雄子的上将如今是雄子了。 厨师们紧急商议了一番，把餐车上的沾了点荤的菜肴全部取了出来，又从给皇妃们和艾德里安殿下准备的下午茶中抽了十几道糕点果饮填了进去，正准备让家务机器人送过去，打头的侍卫阻拦道，“上校要得急，我们拿过去就是。” 他用机甲手臂轻轻松松搬起一辆三层餐车，走出厨房后直接飞了起来，跟他一起过来的另外两名侍卫也依法效仿，把剩下两辆餐车抱起来一道飞向议政殿。 用餐地点当然不可能再在议政殿正殿的大厅，而设在偏殿的餐厅内，等近卫队的侍卫们把餐车内的食物取出摆好后，拉里才请安格尔移步过去。 安格尔心里挂着事，看着满桌美食也没什么胃口，匆匆用了几口后就放下了刀叉，才准备起身回正殿处理事务，就被拉里劝住了。 “安格尔上将，您还是再吃一点吧。”旁观的拉里殷勤劝道，“艾德里安殿下才发消息问我们准备了什么给您，待会说不定还要问一遍您吃了些什么。” 艾德里安当然不会管他午饭吃了什么，不管他做什么艾德里安能不能明白都是无条件站在他这边，堪称温柔可爱乖巧懂事，他问这个问题多半是帮珈百璃问的。安格尔忍不住叹了口气，珈百璃自己还在只用面包果腹呢，居然还要管他吃了些什么。 他拿起叉子戳了块提拉米苏放进盘子里，两三口把它吃完，又顺手拿起一杯杨枝甘露，喝了一口后又放了回去，“好了，你去传剩下的人吧。” 他想了想又道，“菲尔顿去了边境，你问下艾德里安和皇妃们是想继续留在皇宫，还是想回维西学院住一段时间。” 托菲尔顿在不知道他性别的时候，没事就让自己的雄子为他侍寝的福，安格尔对他的五十六位皇妃都很熟悉，因此虽然吃醋菲尔顿居然有别的雄子，但是主要责怪的还是菲尔顿，并不介意在权限范围内让他们过得松快一点。 拉里这才发现自己围着安格尔转了半天，居然把陛下交代的事情都忘记了，当下急忙跪下请罪道，“陛下今天早上回宫的时候，便命属下去维西学院办了手续，把各位阁下和艾德里安殿下都转移到了您的名下。只是属下一时疏忽大意，竟然忘了向您禀告这件事，还请上将降罪。” 虽说卡曼雄子之间素来亲密友爱，一般希望雌主的雄子越多越好，但作为雌子长大的安格尔显然是个例外，拉里虽然不知道安格尔到底是怎么看待皇帝有皇妃这件事，但单看皇帝来皇宫后第一道命令就是让他更改自己雄子的所属权，就知道安格尔至少是不高兴看见皇帝有别的雄子的。结果今天御前会议结束后，他居然只顾着为安格尔传唤第一军的官员，完全忘记了帮皇帝表明忠心这回事。 安格尔没说话。 拉里悄悄抬起头，便看见他轻微地弯了弯精致的唇角，漂亮的眼眸亮如星辰。 鬼使神差地，拉里突然想起来星之光内部板块的一个帖子，发帖人问其他人有多喜欢安格尔，在一众花式表白的答案中，最直击人心的一个回答是，“喜欢到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献给他，包括雄子。” 他想，安格尔的确值得最好的一切，包括雄子。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必在意。”安格尔只觉满心喜悦，他是真的喜欢和雄子呆在一起，不管大的小的别人的自己的，也是真的不高兴菲尔顿有雄子，哪怕只是曾经。如果菲尔顿就在他的面前，他早就扑过去要亲亲抱抱了，但面前的人是拉里，所以他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欢喜之情，故作矜持地道，“我最近比较忙，没时间陪他们玩，你问下他们想去维西学院还是先到公爵府吧。” 拉里应了之后，又急忙随安格尔回了主殿，开始传召各部门的负责人。 财政部、治安厅、交通部、教育部……一个个部门之后，终于轮到了宣传部。 宣传部部长领着自己的几十名下属跪在地上，一个个战战兢兢如芒在背，他们进来之前问了下别的部门，一般也就是进来简单说下战时的工作安排，只要看上去还算将就，安格尔就让他们下去写工作计划了，并不会怎么为难。 但宣传部不一样。 帕提亚神圣帝国侵入他们的系统向帝星上的所有人推送了那个裸舞视频，虽说第三军情报处的人及时掐断了它，也还是让许多雌子都看到了面具下的那张脸，最要命的是安格尔还真的是只雄子。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安格尔问了下他们的工作安排后，就想起了东提过的那个视频，东虽然年轻气盛了一些，但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人，否则早就被第三军的其他将官们弹压下去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视频，让东选择背叛他不说，还逼得奥兰多不得不铁腕镇压？他的告知书里写得清清楚楚，允许不愿意效忠他的人自行离开，可奥兰多却执意下了死手，要么奥兰多疯了，要么就是奥兰多觉得放东等人走会闹出更大的麻烦。 “阿道夫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帝星没乱，反倒第三军乱成这样？” 没人敢答话。 安格尔就算是个雄子，那也是第三军的总司令官，他随口一句话能杀了第一军的总参谋长，自然也能杀了他们，而且绝对不会有人敢不长眼色地提起这件事，没看路易就在皇宫边上死了，陛下问都没问一句不说，第一军也没人出面吗？ 换句话说，死了也是白死。 安格尔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挑眉一笑，笑意冷淡锐利如刀锋，“带他们下去清醒清醒，等他们想清楚了再来回话。” 他看出他们心存畏惧不敢答话，按照他的脾气本该亲自逼问的，但他实在太忙了，没时间和他们计较。 议政殿内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他们也是看过那半截视频的人，当然觉得那种污秽不该拿到安格尔面前污了他的眼，可安格尔又下了令，委实叫他们犹豫不决。 最后还是拉里亲自上前把人领了出去。 “拉里上校，现在怎么办？” 出了大殿，一名侍卫苦恼地问。 如今的皇家侍卫队自然不能和安格尔当年呆的皇家近卫队相提并论，除了拉里这个队长外，其他人都是从第一军抽调的未成年军雌，平时充样子摆场面还好，一遇到事就有些露怯。 “安格尔上将不是说了吗，让他们清醒清醒，想清楚再回话。” 拉里有些疲惫地吐出一口气，心想这种事还要他亲自动手，不是明摆着让安格尔生疑吗？只是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找个人去和安格尔解释一下才行，他打开自己的通讯录，自动划掉位于第一位的皇帝陛下，然后开始考虑起让谁去说这件事的好。能够安抚安格尔怒火的最佳选择当然是雄子，珈百璃先生或者艾德里安殿下都可以，只是那视频实在不是能拿给雄子看的，接下来就是第三军的将官…… “万一他们真的说了呢？”另一名侍卫神色惊恐。 拉里不得不说得再露骨一点，“没想清楚的隔一个时辰打一顿，想清楚的就直接打死。” 有了明确的命令就好办了，一群侍卫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把宣传部的人拉到议政殿外的一处空地上，揍了一顿之后又拎到侧殿的一个房间里，让他们好生想想该怎么回话。 拉里都说得那么清楚明了，他们还能怎么想？也就只能想想挨打的时候怎么躲闪，好让自己伤得不要那么重了。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活着出来了。” “是啊，我们活下来了。” 宣传部过后又是十几个部门，安格尔数了数卡曼帝国的部门设置，觉得重要的已经见得差不多了，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宣传部，才一提起便听拉里道，“奥兰多中将来了，就在偏殿候着。” 安格尔蓦然抬头，静静地看着拉里，紫色的眼眸风暴开始汇聚，“那个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里低下了头，单膝下跪，“奥兰多中将会跟您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