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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所有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039:所有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容嘉和璞阙兮都累坏了,重逢的喜悦使得两人不知节制的厮混,睡到日上三竿,璞阙兮悄悄爬起来,用灵力在体内运转,消除了身上的疲惫,然后他去了厨房,切rou丝,煮面,一碗热气腾腾的rou丝面端进房间的时候,容嘉正在穿衣服,闻到香味转头对璞阙兮笑着说:“我想这一口想了七年了。”

    其实璞阙兮做的东西口味并不是绝佳,只是他给容嘉做的东西都非常精心,无论是多简单的食物,要吃到容嘉口中,对璞阙兮来说就是顶顶大事,食材处理的仔细,火候掌握的精准,要说起味道来反而不那么重要了,更让容嘉动容的是这里面包含的情意。

    璞阙兮却想起来,他临死的时候给容嘉做了一碗rou丝面的,可惜当时容嘉没机会吃,璞阙兮把面推到容嘉面前说:“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吃,我都做给你。”

    容嘉挑起一缕面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他悄悄在桌子下面握住璞阙兮的手,笑了。

    吃完饭璞阙兮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和容嘉坐在葡萄架下面,璞阙兮问容嘉:“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他不知道容嘉还会不会愿意跟他走,容嘉的师尊和师兄们这几年都成了容嘉的妾,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他们陪着容嘉,容嘉是不是还能丢下他们,璞阙兮不确定了。

    “阙兮,你还想和我一起逃跑吗?”容嘉端起茶喝了一口,他低着头看重茶杯边缘。

    璞阙兮当然想,他想带容嘉回他的师门,他父亲是魔焰宫宫主,而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将来继承魔焰宫,举一宫之力供养和保护容嘉,他虽然这么想,没有说出来。

    “可我不想了。”容嘉说,他是真的不想在狼狈的逃走了,之前的教训已经足够惨痛,他们一路上遇到很多危险,而且容嘉也不愿意在这样偷偷摸摸的和璞阙兮在一起了,他要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

    璞阙兮脸色白了下,这几年他不在容嘉身边,到底是给别人钻了空子,一别七年,容嘉的师尊和师兄们这几年陪着容嘉,时间长了容嘉对他们有些感情也是正常,毕竟,他们陪在容嘉身边的时间比他长太多了,压下心底的酸涩,璞阙兮说:“你的师尊和师兄们,我……”

    璞阙兮咬着唇说不下去,说实话他恨他们,那些人那样残忍的杀了他,璞阙兮记得被刺瞎眼睛的痛苦,记得被砍掉手的痛苦,也记得身上的rou被剑削掉的痛苦,可说到底在恨也抵不过他对容嘉的爱,璞阙兮忍下眼中热泪,对容嘉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就还像以前一样,偷偷下山来找我,要是你离不开他们,我,我可以不介意你还有别人,我……我只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容嘉手指压住璞阙兮的唇:“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逃了,我想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不会被追捕,也没人敢来伤害你,放心,有我在。”

    璞阙兮对着容嘉点点头不再说话,容嘉继续说:“我们成过婚,拜过堂入过洞房,婚书信物一样不少,你才是我唯一承认的道侣,是我的夫人,我们不逃了。”

    提起婚书和信物,璞阙兮紧张的看着容嘉,“我又弄丢了婚书和信物,夫君……”

    容嘉这次倒是不笑了,有点严肃的看着璞阙兮,然后璞阙兮就软着身子跪下了,把头搭在容嘉膝盖上,软着声音讨饶一般说:“那是迫不得已,夫君别把我贬成小妾。”

    说到这里,容嘉想起来璞阙兮宁死也守着不离开他的诺言,心中一阵酸涩,是他逼着璞阙兮,是他用不是夫妻的话吓唬璞阙兮,才会让璞阙兮有了执念,容嘉说:“阙兮,我做错了一件事情,当时我们杀了合欢宗宗主的儿子,你强行把我送走独自面对追杀,我后来和你发脾气,还说了我们不是夫妻的话,是我错了,不知道什么叫夫妻的人是我,不是你,我后来才知道,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有多痛苦,宁愿自己独自面对危险,也不愿意看着对方受到任何伤害,阙兮,我终于明白你当时的心情了,可是代价真的太大了,那天在山谷里,我多么希望死掉的人是我,你能安全的活着。”

    “容嘉,那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我们都太爱对方,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想着自己面对危险,保护对方平安,可被保护的人却不愿意独活,宁可死也要在对方身边,我们都没有错,这才是真正的夫妻该有的样子。”璞阙兮怎么会不明白容嘉呢。

    容嘉拉他起来,温柔的吻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袋塞进璞阙兮手里,璞阙兮低头一看,正是自己当初用过的储物袋,一直被容嘉好好的保留着,璞阙兮以神识探查,里面还是他当初那些东西,容嘉一直保留着没动过,最重要的是婚书,荷包,银簪全都在,璞阙兮兴奋的把婚书取出来说:“我是明媒正娶的夫人!”

    “你一直都是,只有你是。”容嘉专注的看着他。

    璞阙兮又说:“那你的师尊和师兄怎么办,他们会不会阻拦我们在一起?”

    容嘉点点头,“他们当然想阻拦,可惜,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他们也不是当初的他们了,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老老实实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容嘉心里并不轻松,因为藏剑峰上还有一个不确定危险级别的人物,那个一直龟缩在试炼池闭关的季末尘。

    容嘉可以确定,季凌月现在根本不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就算容嘉和璞阙兮在一起,季凌月也只能咬着牙认了,他尝过被当成替身的滋味,也尝尽了被冷落的滋味,季凌月到现在还有处子膜,可想而知容嘉有多冷落他,容嘉相信,季凌月怕他离开,只要他不离开仙剑门,季凌月什么都会依着他。

    至于程郁绯,他虽然性子阴沉狠毒,可容嘉这几年没少折腾他,他自然也尝过当替身和被冷落,他被容嘉折腾多了,容嘉把他调教的在他面前逆来顺受,而且容嘉也知道,程郁绯最在意的就是替身的事情,当初容嘉叫他阙兮,他眼中的痛苦快要溢出来了,自上元佳节之后,容嘉更是折磨他,明目张胆的把他当替身,若是能在容嘉面前作为程郁绯本人而不是谁的替身,就算容嘉和璞阙兮在一起,程郁绯在不愿意也得愿意。

    祁端睿是最好掌控的一个,他矜傲但没有城府,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嘴巴虽然很贱但性子直莽,容嘉早把他那一身傲骨碾碎重铸了,他在容嘉面前像个婊子一样,容嘉肯碰一碰他,他就千恩万谢了,那还有当年的骄矜傲气,容嘉想怎样他根本没本事阻拦了。

    容嘉依然不想放过这几个人,他们带给容嘉的伤害,需要用一辈子来抵偿,一辈子做容嘉身下卑微的妾,一辈子要看着他的脸色过活,而且容嘉心里明白,有他压着这几个人自然是不敢作乱,一旦他和璞阙兮跑了,说不准他们又要发疯,修为上容嘉比不过他们,天资限制了容嘉的发展,但情感上,容嘉永远是胜利者。

    容嘉把自己的想法和璞阙兮说了一下,璞阙兮仔细思索片刻对容嘉说:“我都听你的。”然后他有点吃醋一样撅着嘴,“我家夫君纳了好几个小妾,我这个夫人有危机感了!”

    璞阙兮的命被他父亲护的牢牢的,就算容嘉的师尊和师兄在来杀他,他也不怕了,而且璞阙兮相信,容嘉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哪怕敢有一点伤害他的念头,容嘉都饶不了他们,至于说杀身之仇,璞阙兮心里确实恨,但他更不愿意在给容嘉增加负担,而且转念想想,让自己的仇人一辈子被自己压制,看不惯又干不掉,他们心里得多憋屈,璞阙兮知道他在自己安慰自己,他是为了容嘉才愿意把杀身之仇暂时埋在心底的,璞阙兮话说的漂亮,但他心里真的恨,也很难过。

    “你是夫人他们是妾,这要是放在世俗界,我们欢爱他们都得跪着在旁伺候,尊卑不同,我心里只认你一个夫人,你不需要有危机感。”容嘉有点愧对璞阙兮,他决定还是把话说清楚,“阙兮,我知道你恨他们,可是我的师尊……我小时候是孤儿,流落街头做乞丐,经常挨饿,我在街边乞讨度日,被狗追被人打,寒冬腊月的病倒在街头无人问津,若是没有师尊把我捡回去,我早就不知道死在那条臭水沟里,当年我还是小孩子,凡人之躯禁不住灵力治疗,可我当时病重濒死,是三师兄请了皇家御医治好了我的病,后来我在密境中采药遇到过一只守护灵兽,差点被吃掉,是二师兄救了我,他自己被撕咬的一身血,依旧把我护在身下没有让我受一点伤,所以我……当初就算他们杀了你,我也没办法对他们下杀手,可我也恨他们,所以才会和他们……对不起阙兮,我不是一个好夫君。”

    璞阙兮听的心酸,这些往事以前容嘉从来没告诉过他,他生在魔焰宫,从小到大金尊玉贵,从来没体会过挨饿受冻的滋味,也没有过病的要死的时候,璞阙兮心疼的对容嘉说:“别道歉,我不喜欢你说那三个字,容嘉,我知道你的难处,人都有情感,要知恩图报,你恨他们杀了我,可他们对你有恩,你没办法杀他们,所以你折磨他们,也折磨你自己,我只是心疼你,没有怪你。”

    璞阙兮现在才真的不介意妾的事情了,就算容嘉有几个妾又能怎么样呢,容嘉是他的夫君,不会不要他的,仇恨,璞阙兮并不执着,抓住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容嘉的师尊和师兄都对他有恩,要是他执着仇恨,杀了那些人之后,估计他和容嘉也没办法继续在一起了,那只会让容嘉痛苦。

    容嘉感动于璞阙兮对他毫无底线的纵容,又在心底仔细思索着怎么才能把事情做的更完美一点,他不会让璞阙兮受委屈。

    两人在一起腻歪一天,晚上自然少不了亲热,璞阙兮缠着容嘉求欢,一遍遍的叫着夫君,容嘉让他跨坐在上面,看着他饥渴的扭着腰磨逼,觉得璞阙兮这样简直是太勾人了,两人被翻红浪,一夜缠绵。

    一连三天,容嘉都和璞阙兮在一起,他知道,在不回藏剑峰,那几个人肯定会下山找他,容嘉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藏剑峰上在也没有人敢限制他行动,临走的时候容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准跟着我,他们就一个也不敢跟着。

    和璞阙兮告别的过程格外漫长,早上容嘉想走,璞阙兮就拉着他亲吻,腻腻歪歪的到晚上天黑了,容嘉才走出容府,他现在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御剑速度自然就快了很多。

    藏剑峰上的几人这几天自然不好过,他们焦急的等着容嘉回来,聚在一起胡思乱想瞎猜测,害怕容嘉离开他们,终于等到容嘉回来才安下心来,容嘉回来见到他们都在,正好不用叫了,坐下来对他们开门见山,也不装失忆了:“我一直记得从前发生过的一切。”

    季凌月和程郁绯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震惊的只有祁端睿一个人,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容嘉,张了张嘴不敢说话,季凌月和程郁绯则是不敢置信容嘉如此直白的把话挑明了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二人对视一眼,等着容嘉的下文。

    “我在迎仙镇遇到了一个魔修,我喜欢他,我要让他做我的夫人,你们猜猜他是谁?”容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见到几人脸色都变了,知道他们心里有了猜测,容嘉才接着说:“不知道师尊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师兄们下山去杀人?”容嘉冷笑着看着季凌月。

    季凌月嘴唇颤抖,他们杀了璞阙兮,容嘉又喜欢上别人了,依然是个魔修,或者说从来就只有一个魔修!是璞阙兮吗?季凌月不敢确认,他们明明杀了璞阙兮的,怎么可能那人还活着?但季凌月了解容嘉,容嘉不太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季凌月心里难过,就算他们这次还去杀人,那以后呢,容嘉记得所有的事情,他从心底里不愿意接受他们,他们杀再多的人也没用啊,季凌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确实想去杀人,把容嘉喜欢的人都杀掉,可就算这样,容嘉也不喜欢他。

    容嘉看季凌月哑口无言,又转向程郁绯说:“二师兄向来心狠手辣,这几年想必替身也没做够,你去杀了我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动手杀你,我还能把你当替身一样对待。”

    程郁绯脸色煞白,替身,这几年这个词已经成了套在他脖颈上的金箍,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用,他痛恨替身这个词,可只有作为替身,他才能在容嘉身边,程郁绯已经不敢再去杀容嘉喜欢的人了,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容嘉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他对祁端睿向来没什么耐心,直接了当的说:“至于你,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我永远不会在和你说一句话,永远不会在碰你一下,明白吗?”

    容嘉最后三个字说的很轻,祁端睿却连连点头,现在容嘉也不怎么和他说话,也很少碰他,可至少还是能说话和能碰他的,祁端睿不敢想象,容嘉要是真的再也不理他不碰他,那他还能不能活下去了。

    “容嘉,我们不敢再去碰你喜欢的人了,你能不能别离开仙剑门,别离开我们。”季凌月小声询问容嘉,容嘉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就算是做妾,他也只是容嘉好几个妾中的一个,而且是有名无实最悲惨的一个,虽然身份是师尊,但他这个师尊做的,其实没什么尊严,也没什么师尊的样子。

    容嘉淡淡的说:“我没打算离开仙剑门,我不想在逃了。”

    祁端睿想拉容嘉的衣袖,终究不太敢,容嘉说不离开仙剑门,没说不离开他们,祁端睿顾不得师尊和师兄在场,跪在容嘉面前求他:“容嘉,我们都给你做妾这么久了,求求你别不要我们,你要夫人就去娶他好了,我们还给你做妾,你别不要我,我很乖的,我最sao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了……”

    容嘉唇角挂着冷淡的笑意,拍了拍祁端睿的脸说:“你乖一点,我自然不会不要你,但要是你不乖,我就丢掉你。”

    “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不听你的话,我乖,我会很乖,别丢掉我。”祁端睿赶紧承诺,他恨不得赌咒发誓。

    程郁绯依旧没有说话,容嘉不离开仙剑门,不会不要他们,可他要有新的夫人了,他们只是卑微的妾,还是不得容嘉喜欢的妾,程郁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可是他也不敢去动容嘉喜欢的人了,他还记得容嘉自爆元神时候决然的眼神,程郁绯只是觉得前途渺茫,生出了一些绝望的凄楚,低着头一动不动。

    这几年容嘉深谙驭人之道,他把这几个人拿捏的死死的,看到程郁绯这样容嘉突然就笑了,靠近了搂着程郁绯在他耳边说:“阙兮,今晚来找我。”说完容嘉施施然出去了,留下程郁绯眼眶通红脸色煞白。

    容嘉不在意这几个人接下来讨论什么,他只在意结果,现在他要去试炼池,要把那个不确定危险级别的人从试炼池里揪出来,这几年季末尘始终在闭关,龟缩在试炼池,容嘉还没对他做过什么呢。

    容嘉站在试炼池外面的时候,里面已经传来了水声,季末尘从里面缓步走出来,“你来了,我知道也差不多了,进来坐吧,我给你看点东西。”

    季末尘看起来很平静,平静的容嘉都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舒服的感觉,犹豫片刻还是跟进去了,容嘉和季末尘面对面坐下,季末尘朝着容嘉抬起手,手中是一面小镜子,四周有繁复的花纹造型古朴,但镜面模糊,季末尘对容嘉说:“这是苍生镜,你注入灵力,别抵抗,你会看到很多东西,很多事情,你会有答案的。”

    “什么答案?”容嘉问他,有点听不懂季末尘再说什么。

    “你想知道的一切,这里都有答案,包括为什么我们要杀了魔修,你都能在这找到答案。”季末尘依旧抬着手,他掌中的小镜子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容嘉想一探究竟,不在废话,容嘉把灵力注入小镜子,眼前立刻一片模糊,像是坠入梦境一般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容嘉诧异,这是被拉入幻境了吗?不知道季末尘要给他看什么。

    容嘉站在街头,看到一个瑟缩的小孩身影,在风雪中步履蹒跚的前行,他身上单薄的布片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一步步从城外的破庙中往城里走,翻找垃圾堆,有些冻的硬梆梆的烂菜叶子被小孩从垃圾堆里抠出来塞入口中,风雪都掩盖不住的腐臭味道飘散开来,容嘉不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他想伸手去拍小孩,不料手竟然穿过了小孩的身体,容嘉才想起来,他在幻境中。

    小孩翻完了垃圾堆大约是吃了个半饱,毕竟那里面能吃的东西太少了,小孩起身继续往下一个垃圾堆走,容嘉这才看见,这孩子脸就是他的脸,是他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小时候的容嘉身形瘦弱,脸上带着病弱的青白,没走出去两步就摇摇晃晃的晕倒在雪地里,几个路过的人都没有多看一眼,很快大雪就覆盖了小容嘉的半个身子,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风雪越来越大了,踏着风雪而来的是季凌月的身影,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在小容嘉面前驻足,站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把小容嘉抱起来,御剑升空而起。

    容嘉也跟着飘起来,仙剑门熟悉的山脉映入他的眼帘,容嘉知道了,这是季凌月捡他回来的过程,可这些事情容嘉现在都记忆模糊了。

    小容嘉病的非常严重,藏剑峰上全都是修仙者,他们治病用灵力,一时间竟然拿这个凡人小孩的病没办法,只能由祁端睿回大夏皇宫接了一个御医过来给小容嘉治病,治好病的小容嘉被季凌月收入门下,做了关门弟子,可他不是季凌月的第四个徒弟,而是第五个。

    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师兄,一个叫季末尘,一个叫季珑烟,他们是一对双生子,都是季凌月在世俗界的亲眷后背,而程郁绯则成了三师兄,祁端睿是四师兄,小容嘉是五师弟,小容嘉到了藏剑峰就像是到了神仙世界,这里有吃有喝,有好衣服穿,有好房间住,师尊怜惜他,师兄疼爱他,小容嘉的日子过的非常舒心幸福。

    容嘉不由感叹,和自己小时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而且小容嘉在修炼方面天资优异,练就一身本领,于破天剑道也能充分领悟,转眼小容嘉长大了,他十九岁了,已经是金丹初期修为,他的师尊和师兄们,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变了,可小容嘉似乎并不知道他们的感情,他修为精进之后下山游历去了。

    容嘉一直都跟在小容嘉身边,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过着和自己不同的人生,容嘉有些怀疑这是他的前世。

    游历的时候,小容嘉遇到了一个魔修,两人本来是争夺一株灵草大打出手,打了很久竟然难分胜负,打出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后来魔修把灵草让给了小容嘉,之后二人结伴游历,进入过很多密境采药寻宝,也看过很多名山大川,江河湖海,两人一起喝酒吃rou,一起教训欺压良民的恶霸,一起对付高阶妖兽杀妖取丹,相伴同游三年有余,才各自返回师门,临别时,魔修送给小容嘉一根银簪,可用于传音。

    小容嘉回到师门之后经常和魔修传音,魔修也几次来看望小容嘉,他们之间的感情慢慢升温,两人相知相爱了,师尊是师兄们都非常难过,但没人出来阻止,他们似乎是认命了一般,心中疼痛面上微笑,祝福小容嘉找到了相爱的人,季凌月还嘱咐容嘉,尽量低调一点,对方毕竟是魔修。

    而后小容嘉和魔修成婚,魔修也因为小容嘉的绝阳之体变成了阴阳之体,但他们很相爱,两人经常携手外出游历。

    容嘉在旁观看,魔修就是璞阙兮,他们上辈子依旧是夫妻。

    小容嘉和魔修路过幽云城的时候,被城主抓去了,小容嘉给城主的儿子解了毒,然后城主却要杀人灭口,魔修舍命相救,拼着最后一点灵力把小容嘉送出城,自己惨死城主手中,小容嘉自然是打不过城主的,他返回师门求助,求师尊和师兄帮他的道侣报仇,然而几人都拒绝了他的请求,魔修死了他们求之不得,怕小容嘉独自冒险去报仇,他们还把小容嘉关起来不让他出去了。

    小容嘉终日郁结,一次醉酒之后,竟然同时和季末尘季珑烟两人上床了,醒来的时候季末尘和季珑烟已经是阴阳之体了,无奈小容嘉只能答应和二人在一起,之后小容嘉和季凌月、程郁绯、祁端睿都上了床,他们对小容嘉很好,但小容嘉目的并不单纯,他以情感要挟,逼迫这几人和他一起去杀幽云城主。

    其余四人均已说通,唯独季珑烟不肯就范,他还阻拦其他人,小容嘉就开始冷落他,甚至厌恶他,可他依旧坚持,后来还是季凌月出面,答应了小容嘉的要求,带着他去了幽云城,杀了城主。

    之后的几年小容嘉都在藏剑峰生活,他和师尊师兄们如同夫妻一般,他们待他也很好,后来小容嘉在凌波密境探宝之时偶然得到一个太古时期遗留的阵法玉简,上面记录着一种可以逆天还魂的阵法,却需要献祭布阵之人一半的元神,元神如同魂魄,如此一来,献祭之人则会因为元神残缺终日痛苦不堪,逐渐会变得痴傻,可小容嘉毫不犹豫的布阵,要献祭自己的元神召唤回魔修。

    阵法布成的时候此事被季珑烟偶然得知,但小容嘉的一半元神已经入阵,令他没想到的是阵法吞噬了小容嘉的一半元神之后竟然没有完全激发,开始强行要吸取小容嘉的另一半元神,若是整个被吞噬了元神,那小容嘉就是无魂的行尸走rou,与死无异,季珑烟拼命入阵抢夺小容嘉的元神,他虽然抢回来了一部分,但依旧丢了大半,小容嘉的元神已经是残缺的了,季珑烟遭到阵法反噬,只逃脱了重伤的元神出来,rou身被阵法吞噬了,小容嘉只好把他的元神带回去,季凌月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无奈只能把季珑烟的元神先放进他同胞兄长季末尘的体内,形成了诡异的一体双魂,等找到合适的rou身想要分离元神的时候,季珑烟却因为元神太过虚弱不能脱离rou身,否则有可能即刻消散,这种虚弱是越来越严重的,季末尘只能封闭自己的元神和季珑烟共同陷入沉睡中,以此来温养季珑烟的元神。

    小容嘉非常自责,自己要救魔修是自己的事情,连累了季珑烟害他变成这样,阵法被季珑烟破坏了魔修没救回来,自己的元神残缺了修为从此停滞不前,一切都搞砸了,魔修为了救他而死,这是小容嘉心中忘不掉的痛苦,季珑烟的下场也让小容嘉非常自责愧疚,觉得自己任性又自私,终日活在痛苦煎熬中,没过多长时间,小容嘉走火入魔了。

    师尊师兄都很爱小容嘉,可他们爱的人,有时候如同野兽一般疯魔,有时候如同痴儿一般呆傻,季凌月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小容嘉,他身上的衣物全都是季凌月亲自制作,程郁绯则时刻跟随在小容嘉身边保护他,总是给他带各种各样的小吃,任何嘲笑小容嘉的人都会被程郁绯狠狠教训,也许是跟别人打架打多了,程郁绯手段越来越很辣,祁端睿经常各处搜罗珍奇宝物回来给小容嘉,逗他开心,那些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总是被祁端睿骂的狗血淋头,他像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把小容嘉抱在怀里,任何想要靠近伤害他的人,都被祁端睿刺的体无完肤。

    然而小容嘉的身体还是一日日衰败下去,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了,师尊和师兄们都心急如焚,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师尊耗费半生修为为想要修复他的元神,一夜白头,终究是没能成功,小容嘉生命最后的时光有片刻清醒,流着泪他对师尊和师兄们说,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把他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忘掉,之后他呢喃着魔修的名字,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陪伴着小容嘉下葬的只有魔修送他的银簪。

    小容嘉死了,季凌月伤心欲绝,他开始频繁的吐血,身体就如同当初的小容嘉一样,迅速的衰败下去,不是他走火入魔,而是他伤心过度,绝望之下自毁筋脉和自绝心脉,双脉并断,堂堂的元婴后期大圆满修士,半步化神却自绝筋脉,是他无法面对失去爱人的痛苦,在小容嘉死后第七天,他也跟着去了。

    季凌月的死震动了仙剑门,掌门亲自上了藏剑峰调查,一切真相呈现在掌门面前的时候,掌门沉默了很久,什么也没说,把藏剑峰列为仙剑门禁地,往来弟子一律不许私自进入。

    程郁绯沉默的把师尊的仙体埋葬在小容嘉身边,之后他在幽云城杀了已故老城主之子,被玄天剑门元婴期修士寻仇斩杀,死前一刻程郁绯唇角带笑,似是期待死亡。

    祁端睿去收了程郁绯的尸体送回藏剑峰,把他也埋葬在小容嘉身边,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藏剑峰,一下子只剩下他和季末尘了,季末尘依旧在沉睡,祁端睿整日一个人如同游魂一般在藏剑峰乱走,总是嘟嘟囔囔的自说自话,最后落得和小容嘉一样的下场,走火入魔了,吐净了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死在了小容嘉的院子门口。

    等季末尘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藏剑峰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季珑烟的元神经过多日温养,已经略有好转,季末尘和季珑烟都悲痛万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最亲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他们爱的人生命短暂的像是昙花一现,一切的起因,都是从小容嘉下山历练,遇到了魔修开始的,和魔修相爱才会有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没人会怨恨小容嘉,那么若是没有魔修,也不会发生这么多悲剧,这大概是季凌月、季末尘、季珑烟、程郁绯、祁端睿几人共同的想法,他们都怨恨魔修。

    在季末尘识海中的季珑烟感受最为复杂,他没想到阻止了小容嘉献祭元神之后会发展成这样的结果,可他没办法看着心爱的人伤害自己,更不能容忍小容嘉变成傻子或者行尸走rou,即便自己被阵法吞噬了rou身也从来没对小容嘉有过一丝的怨恨,只是恨自己没有更早点阻止他。

    季末尘和识海中的季珑烟商量,他们是一体双魂,那么他们若是布下逆天招魂阵,献祭季末尘一半的元神,是不是可以把那些死去的人召唤回来呢,季末尘失去的一半元神由季珑烟补上,这样他也不会变得痴傻,季珑烟却告诉季末尘,阵法不只是需要一半元神,容嘉当时一半元神入阵之后,阵法还强行吸取他另一半元神,所以这个阵法有可能需要吞噬一个人的整个元神,可季末尘还是坚持如此,没有了小容嘉,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他坚持如此,季珑烟也只能同意,而且季珑烟也做好了准备,若是季末尘的元神不够用,那他自己也可以继续献祭元神,两人都没有犹豫,他们一拍即合,在藏剑峰上布置了一座逆天招魂阵。

    幻境到这里就结束了,容嘉猛然从环境中脱离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色都是惨白的,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所以师尊和师兄对他有着近乎疯狂的掌控欲不许他下山,所以师尊和师兄们得知他和魔修相爱之后都想杀了璞阙兮,所以大师兄不让他进入凌波秘境,所以他天资不足是因为元神不完整,而季末尘总是在闭关是因为要安养他自己和季珑烟的元神……

    容嘉什么也没说,他丢下季末尘跌跌撞撞的跑回自己的小院,关上门之后一整天没有在出来……

    容嘉思绪乱的不行,他现在活着,竟然是季末尘献祭了自己一半的元神召唤回来的,包括璞阙兮、季凌月、程郁绯、祁端睿他们,都是季末尘召唤回来的,容嘉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会是这样,那他呢,他都做了什么?师尊和师兄们不欠他的,璞阙兮为他死了两次了,容嘉痛苦的抱着头,他容嘉,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多真心待他的人。

    容嘉现在知道为什么师尊和师兄们一心要杀璞阙兮了,他们觉得是璞阙兮害的上辈子的容嘉身死道消,可他们又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他们心里只是认定了不能让容嘉下山,认定了魔修必须消失。

    师兄们杀了璞阙兮,可是也是大师兄把被幽云城主杀掉的璞阙兮召唤回来的,这笔帐已经是一笔烂账了,谁也无法算清楚其中的对错,他之前还那样折磨过师尊和师兄们,容嘉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容嘉没办法在去折磨那些为他死过一次的人,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们,他更不能辜负为他死过两次的璞阙兮。

    “容嘉,开门。”程郁绯站在门外,是容嘉让他来找他的。

    容嘉躲在房里,脑袋里想的全是程郁绯护着他和别人干架的样子,程郁绯杀了幽云城主之子,被元婴期修士寻仇斩杀的样子,容嘉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他虚弱的说:“二师兄,你先回去吧。”

    “容嘉,你是不是又头疼了?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程郁绯听出容嘉语气的虚弱,他怕容嘉头疼,毕竟他元神不稳,站在门外让容嘉开门。

    “我没事,我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等我想清楚了在去找你。”容嘉站在门边,想让程郁绯快点走。

    程郁绯等了一会,见容嘉还不开门,只能先离开,去了朔月殿对季凌月说:“小师弟好像不舒服,他不肯开门。”

    季凌月没等说话呢,就看到季末尘从外面走进来,他手中依旧拿着那镜面模糊的小镜子,“这是苍生镜,把端睿叫来,我给你们看些东西。”

    看完之后几人脸色都很难看,季凌月问:“只有你一个人记得所有的事情吗?我们都忘了?”

    季末尘点点头,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一切,季珑烟的存在也只有他一个知道:“我献祭完元神之后再次醒过来,惊喜的发现我和季珑烟的元神都在,大约是因为修为比容嘉高深很多,元神强大,所以我没有被阵法吞噬所有元神,而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回到了师尊把十岁的容嘉带回藏剑峰,没人记得季珑烟了,因为献祭元神导致了我的元神缺失,只能由季珑烟补上,从此以后我们两人的元神就再也无法分开了,只能以一体双魂的方式存在。”

    “难怪,第一次见到魔修的时候,我就想杀他,他会害的容嘉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祁端睿喘着气说,他感觉胸口憋闷的要命。

    程郁绯问季末尘,“容嘉的记忆力也不是很好,小时候的很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是不是也和元神有损有关?”

    “对,而且他很容易会忘记很多事情,不是他在意的刻意努力记忆的事情,过段时间他就会忘掉,容嘉当初那一半的元神季珑烟只抢回了很少一部分。”季末尘语气淡淡,可他神情隐隐有悲痛之色,容嘉不只是很多事情记不住,他还有部分感情认知的缺失,他在很多事情上缺少对细节方面的注意,这都是因为他元神有损,元神即是魂魄,其实容嘉是一个魂魄不完整的人,季末尘深深吸气说:“他眼中看到的世界,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可是大师兄你才是真正献祭了一半元神的人,为什么你没事?”祁端睿呆呆的问。

    “我是献祭了一半元神,但我有季珑烟,他填补了我的缺失。”季末尘轻轻点点了眉心,如果把一个人的元神算成一个个体,那他有一个半,容嘉只有半个多一点。

    “那他,怎么说?他自己知道吗?”程郁绯问季末尘。

    “什么也没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但我不确定他能不能体会到这些事情和其中牵扯的所有人的情感。”季末尘想起容嘉当时踉跄的脚步,有点担心他。

    “师尊,我们该怎么办,他那么爱魔修,那我们怎么办?”祁端睿带着哭腔问季凌月,他还是不想让容嘉离开,就想天天看着容嘉,守着容嘉。

    季凌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让他自己选择吧,都别去烦他,这次,不要逼他了。”说完他转身进了内殿。

    余下几人各自回自己住处,谁也没有在去找容嘉,容嘉一个人在房里纠结了很久,痛苦彷徨不知所措,次日他找季末尘要去了苍生镜,之后就下山了。

    璞阙兮也在苍生镜中看到了那些事情,他把容嘉搂进怀里,两人相互依偎着彼此取暖,良久之后璞阙兮对容嘉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为难,我不并不执着于仇恨,容嘉我爱你,握住你的手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容嘉吸了吸鼻子,他现在就跟缺根筋一样迟钝,脑子里很多想法乱飞,他一个也抓不住。

    璞阙兮又说:“我们相爱,我们都紧紧握着彼此的手,容嘉,而你的另一只手里握着几个人的手,我都可以不介意,我只要你,你可以不是只要我,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容嘉惶恐的摇了摇头,璞阙兮的意思他懂,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变得荒诞起来,从前坚信的一切都变成了他的误解,不知道如何自处,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人。

    璞阙兮拍抚着容嘉的背,抱着他向后倒下去,让容嘉躺在他怀里,容嘉的脸埋进他的颈窝,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璞阙兮只是不停的拍着容嘉的背,没有在说什么,他和容嘉一样混乱不知道所措,现在容嘉在意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藏剑峰上的人,璞阙兮在意的是容嘉这个人,在意他的心情,感情,身体,璞阙兮在意容嘉的所有一切。

    所有人似乎都变得格外沉默,容嘉被璞阙兮抱着睡,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有喜悦的也有悲伤的,次日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和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回了藏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