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万物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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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从一般意义上来看,只能定义为奇怪的东西。之所以不称为人类,是因为红龙本能地认为安托和她见过的人类有区别。 达斯利塔斯从那个南方小岛的院子里起飞,在跨越半个世界的散心航行中开始回忆和安托熟识的过程。 但实际没什么可回忆的,安托奉命来剿灭德拉贡,那时达斯利塔斯刚刚成年,正需要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力量,自己送上门的圣剑勇者是个不错的选择。 安托在这之前虽然在北部海域大肆猎杀克拉肯,但那里的克拉肯实力不济也是事实,这个“海怪杀手”这个头衔在红龙看来多少有点水分。 那时候安托就是个奇怪的魔法师,他拿着剑当做魔杖从不拔出,但又捏着大型魔法和她打近战,还有不该在法师身上出现的残血狂暴。更重要的是从那时起她便发觉安托是个有所欠缺的人,另一种角度来说也可以看做盈满过度。他拥有太多头衔和力量,以至于挤占了灵魂中应该有的东西……但那些欠缺的、被挤占的事物应该如何归纳称呼,达斯利塔斯也并不清楚,她不能表达一种自己也不曾拥有的东西。 二者在当时几乎无人的南部大陆连续战斗了一年多,甚至完全改变了南部大陆的地形。 那期间安每日的食物几乎就是回复药剂,达斯利塔斯也被逼到不得不开发从大气中高速吸收魔力来回复的技能。一年多的高强度鏖战把双方的实力拔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等到他们实在打不出什么结果决定平手时,教会真正的心理阴影降临在他们头上:世界上最强大的龙和魔法师,在持续一年的战斗中两边不止没有削弱实力,反而因为持续不断的竞赛式战斗变得更强了。但教会在恼羞成怒的同时也在宣扬自己的功绩,就在红龙和安托血战这一年里,她的族群被教会统帅的军队灭绝。德拉贡从此只剩她一人。 教会在对德拉贡战争里痛下血本,祭出禁忌魔法,以十二位主教为祭品,其中三位人类,三位精灵,六位狮鹫,剥下他们的圣痕,加上每个人的头颅、食指、中指,熬了一锅“圣水”。这锅水是“神罚”的载体,前线战士拼死战斗,带回来一点龙的血rou或者鳞片,投进水中,就会让这头龙在几个月内虚弱致死,而且尸体会在几天内迅速分解,魔力弥散,龙晶无法回归龙的土地,导致不会有新的龙出生,也不会让其他活着的龙继承死去的龙的知识。教会就这样一点点消灭了全部三十二头德拉贡,只剩最后的达斯利塔斯。 但这毕竟是禁忌魔法,战争结束后教会内部因为夺权展开了大清洗,能组织这种大型禁忌魔法的人一再减少,最后在抓捕安托的时候又减员一大半。这下红龙也不用太担心世界上能有威胁自己性命的家伙了,某种程度还得感谢安托。 安托并不熟知红龙对他的感谢与腹诽,也并不在乎红龙的话,因为第二天,他发现另外一个问题,黎尔和艾耶搬走了。 房东先生的葬礼之后,黎尔来找过他,只是为了道歉,克拉肯平静地望着他,那双斑斓的眼睛里含着一种的怜悯。实际上安托经常被人投来这种眼神,不过他从未在意过,今日也未曾在意,没人有资格怜悯他,只有他当别人是蝼蚁。 “我们上次确实不欢而散,但还是需要向你道谢,”黎尔向着他倾身,“你并不是恶人,我知道。” 安托平静地回答他:“你也没资格评判我,于我而言你只是条大点的章鱼罢了。” 黎尔紧绷的肩膀塌下去,呼出一口气,他放松了许多,“那就谢谢你救了我们这几只章鱼。” 第二天,黎尔带着艾耶搬离,只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我们以后再联络”。安对此并不在乎,他把纸条叠成更小块扔进垃圾桶,此后他的生活几乎没有变化,利用精灵加护去循环吸收魔力,修补自己的损伤。在圣火牢里,不少加护被他提到表层去抵挡伤害,因此被烧掉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最核心的保命加护。他不得不开始正视自己这具相比之前孱弱许多的身躯。 他找到了一种新的循环方法,只要动用自己的天生的固有魔法技能,加上精灵加护的力量,就可以在更大的范围进行循环,循环功率变大,能够调用的魔力也会变多,如此训练下去,不出几年,他能获得比之前更强大的魔力。可是失去的加护无法回来,就结果来说,他还是变弱了。他丢掉了一多半大规模杀伤性魔法和几乎所有结界类魔法,他现在只是一个残破的炮台,一旦发动就只会狂轰滥炸。 说起安托的固有魔法技能,或者称为天赋魔法,出生就拥有的技能,令伊格非常意外地,他本以为安托的的魔法应该是什么雷电火焰原子聚变这种类型的魔法,但安托的本源魔法非常……普通,至少在魔法界看来都是很少有人去专门学习的类型——是探知。 探知魔法不能说完全无用,但实在是没太大用,因为魔法熟练度和魔力值升高之后,基本所有拥有魔力的生物多多少少都能够通过魔力外放获得周围环境信息,如果想要更详细的内容通过便宜的魔法装备就能得到,这结果等同于安托没有固有技能。 “以前基本都只拿来当监视器用的,”安告诉伊格,“固有技能的好处就是魔力消耗很少,所以战争时期养成了先探知定外再精准打击的习惯。” 伊格对安这种拿魔法当精确制导发言已经免疫了,可见安托被教会防备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格尔塔岛外只有一片汪洋,连维潘四岛都在七千多公里之外,格尔塔岛上人鱼聚集地也只在一些小聚落,没有人往院子里来过。安托不和人交流,从不迈出院子,每天只是锻炼自己的魔力,铺开探知魔法,结合精灵加护进行高功率的魔力循环,如此强力的循环让他也不用进食,安托的身体甚至已经不算在人类范围内,而是更加接近魔物。安托释放如此详尽的探知魔法几乎收不到任何回应,只能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上听得一些鲸、海鸟还有海洋魔物的私语。如此孤寂,如此落寞,面前这个人却感觉不到。 安托的生活枯燥且规律,旁观的伊格也逐渐觉得有些无聊,他们还是快进状态尚且无聊,真不知道安托如何过这样的生活。 安状况不是太好,似乎是保持伊格的这种隐身状态让他消耗了很多体力,他不能维持那种幽灵状态,被迫缩回剑里。 而伊格还在旁观。 十年,伊格看了一眼纳西艾尔剑柄上的宝石,上面有类似表盘的小小刻度,指针指向一个格子,还在缓缓推进。 十年。 人类的话,十年足以改天换地。不少魔物来说,十年也是足够漫长的年岁。但安托十年来如同一天一样,做着无意义的事情,他似乎在时间中定格,如同深埋地下的化石。 伊格无聊地托着下巴,看加速状态下的安托。尽管安托不变,可环境还是会变,十年来因为他对院子照顾不周,院子里本来的花、果园、还有伊格靠着的树,都不同程度地开始枯萎。 生命会如此迅速地随着时间流逝,但在某些人身上却刻不下一点痕迹。 伊格发现身后的树完全枯萎,如同一具尸骨伫立在阳光之下,伊格一只手按住剑柄上的宝石,另一只手在空中画了几个手势,这是安告诉他的停止快进的动作,导致他觉得纳西艾尔有点像某种可以自定义手势的客户终端。 回想刚落在这座院子时,那些植物被人照顾得当,是原主人,那位房东,他似乎明白自己无法再回到海洋,买了很多园艺的书,在他的卧室里放着,之后应该是黎尔在照顾在照顾花园,而他们都离开后,安托从来不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伊格停下快进之后对自己的伤春悲秋感到无奈,可能是安还在沉睡,导致他对这段过去心生隔阂,他把手放在剑柄上想继续快进,反正安托一直都是那样过日子……可今天不同,一直以来都行色匆忙的安托在院内停了下来,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手按住太阳xue,似乎是头疼,也可能是探知魔法出了点问题。安托站在原地躁动不安,他没有头绪一般来回乱走,像是发生了什么,转头忽然向伊格的方向走来。 三次被安托发现的恐惧在伊格身上萦绕不去,伊格一时间脑内空白,只能紧紧贴在树干上,而安托向他伸出手,穿过他的身影,抚摸到树干上。 伊格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时应该不会被发现,但他还是小心翼翼藏起来,屏住呼吸。 安托感觉今天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一样,有什么东西变得比以前更加鲜明更加顽固地刻在脑海里,并不是探知魔法带来的信息量,也不能称之为信息,而是更加具体的沉重的东西。一些本来他不在乎的回忆开始翻涌,花园也好,烧痕也罢,忽然开始在他的脑内重新生长一般,从头顶开始向下蔓延。 安托感觉胸腔里忽然很空,好像胃的部分有个洞,而喉咙里有把刀,把他的心脏和肺全都裁掉丢进洞里。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纷乱,头疼欲裂。 院子是不是……变了?安托仔细回忆。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有更多植物,也有更多人,院子里那棵树,据说不是格尔塔岛上的原生种,是从别的地方带来的,而另外又有人对移植这棵树大加赞叹…… 他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棵不知谁人故乡的植物已然枯萎。 他瘫坐在原地,神智却随着探知魔法在海洋上飞翔,似乎只是一瞬间,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某些缺憾被填补、某些过度被抹平,他像是第一次看见太阳、海洋和岛屿,从未想过居然这一切给他带来如此震撼。 安托在庭院里抬头,阳光穿过树叶投在他的脸上,他开始流泪。 他主观并无悲伤的情绪,但是开始流泪,这很奇怪,他人生中第二次流泪,可却感觉很熟练,他的眼睛在朦胧中寻找那些他以前从未理解过的东西。 他第一次感受到世界,如此复杂如此单纯的世界。而安托也做出了符合第一次感受世界的人类的反应,他坐在原地放声大哭,像是人类刚出生时的选择。 和在圣火牢里哭泣不同,那时他的泪水只是因为愤怒和恐惧,那也是长久以来他仅存的情感,但现在一切变得复杂,他无所适从。 他做过的事情,他夺走的生命,在这一瞬间涌进他的脑海,他想起亚沙德、想起黎尔、想起那位人鱼,还有其他很多人,他们说过的话,叫过他的名字,一同共事,最后离他而去,被他离去。 在阳光明媚的海边的下午,安托·达斯利塔斯在枯萎的花园里哭得泣不成声。 红龙如约而至。她选了一个很小的形态,只有两米高,等到红龙到来的时候,安托其实已经冷静很多,只是泪水还是顺着他的脸庞滴落。 “活下来感觉怎么样?”时隔十年,达斯利塔斯问了同样的问题。 而安托只流着泪,并无应答。 “这是你视为蝼蚁的生命们拥有的东西,不少有趣的东西建立在它的基础上。”红龙伸出双翼拢住安托,“对龙来说,也是有趣的东西。” 红龙把额头贴在安托的额头上,简单的仪式,简单的传输,她也拥有了安托刚刚得到的东西,并且迅速得到了新的人形,巨量魔力转换带来的热量直冲云霄,让格尔塔岛下起暴雨。 雨水掩盖了安托的泪水,而得到人形和礼物的红龙心情不错,她在雨中漫步、跳舞,最后站到躺在雨中的安托面前。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糟透了?”红龙笑着问他。 “……”而安托依旧沉默以对。他无法不沉默,因为安托现在只要张开嘴就只能通过发出哭声。糟透了吗?确实糟透了,到了想死的地步。 红龙毫无挂念的飞离了原地,她离开之后,雨也紧接着停下来。 安托依旧倒在地上,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像是灵魂某处缺了一块,导致无法控制自己,疲劳感灌满他的指尖。 他慢慢爬起来,看向雨后碧蓝的天空,之前天是这样的吗?之前院子是这样的吗?似乎是把一张模糊的纱从眼前揭开,安托眼里的世界逐渐变得越发尖利清晰。 而最清晰的是他的愧疚,他似乎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感觉,他指尖和脚尖都在发麻,变得冰冷,他无法走路,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然后垂着头落泪。这些感情从胸口胀出,然后把安托这个人撕裂。他跪在地上,无力地捶打着潮湿的地面。像是想要敲碎现在或是过去的自己。 安托第三天从格尔塔搬走,他没有用魔法飞行,而是坐上了格尔塔每天一趟的船,去往维潘岛,在维潘岛停留,又顺着虚数通道转往大陆,他从此开始在世上流浪,同时警戒着教会的监视。 安托从通用的魔法书里学了些生活常用魔法的皮毛,治疗魔法,专门把扣子缝上的魔法,专门烧热水的魔法,还有专门把酒的度数变高的魔法。 边远民众对魔法师的接受程度很高,安托在这些地方很受欢迎,经常有人请他喝酒,虽然指望的是让安托把酒度数变高,他看着醉醺醺的人类和一些魔物聚在一起侃大山,从不插话。 旅途有些危险的时刻是在城市里遇到猎巫活动,人类至上理论的拥趸会把用魔法的人架起来烧死。安逃脱了几次,救下其他人,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救下所有人。 他一个人走在旅途中,去了各种地方,但那天开始灵魂和rou体之间错位的感觉无法消除。 最开始的几年里,新增的感觉让他暴动,他时常控制不住地获得别人的悲痛,那感觉在胸口坠着发痒发麻,像是缺氧版眩晕,狂乱地捶打地板或者墙面,抓着自己的头发哭泣,这一切他感觉无法承受。 他时常比失去儿女的年迈老人、家园尽毁的无辜少年更加悲伤,他还不会控制这些东西,不曾面对这些东西,比这更加棘手的,是他记忆里的过往对他的诘问。 他在土地上布下的诅咒、他在军营里凌迟的罪犯、或者是在他亲手酝酿的灾难之下毁灭的都城的残垣,都在没日没夜地质问他。 “你为什么不能早点理解呢?” 熟悉的通道又出现在伊格面前,安还在纳西艾尔中没有苏醒,但伊格只能选择前进。 光芒另一侧是一处并不眼熟的郊外山丘,覆盖着大片半人高的野麦草,从丘上往下看可以看到热闹的城镇。远处走来一个纤细的人影,罩袍的衣角随风飘舞,来者的金发随意束在脑后,看起来有些凌乱,额头上看惯了的红色印记也被抹去,他抬手把散落额前的金发拢到耳后,停了下来。 “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安托发问。 伊格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有人从他背后的野麦草丛里窜出,穿过他现在只是虚影的身体,是一个年幼的女性狼人。 “站在那里不要动!把食物留下!”小女孩手里紧握着一把小匕首,朝着安托大喊,伊格吓得两腿酸软,在剑上到处找能够接触隐身状态的开关。开什么玩笑!安托绝对会把这个小女孩轰成一堆灰! “啊,好哦,我放在这里了,你可以把刀放下吗?”安托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两步。 小女孩把刀收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袋子上,粗暴地撕开牛皮纸,“你……这里面也没多少吃的啊?”她愤怒地把棍面包葱一堆书和黄铁矿里抽出来,往自己脏兮兮的头发上敲了一下,一声清脆的“咚”回荡在小丘上,“怎么还吃这么硬的玩意啊!?” 安托依旧保持着举手的状态,“因为这个需要处理一下才好吃……我家里还有萨拉米,可以和棍面包一起吃。”他故意做出被吓到的表情,蹲下来,微笑着对那个小女孩说,“不要伤害我,到我家里去吧,我可以在那里给你弄点东西吃。” 那个笑容几乎和伊格认知里的没什么差别,只是看起来还有些不习惯。 安托抱着买来的东西走在前,小女孩在后,他们步行了快半小时,还是没到安托的家。小女孩硬咬牙在他身后走着,但光着的脚早就被尖利的麦草杆扎伤好几处。安托一言不发转身把她抱起来,把她拿刀的那只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样有没有放心一些?”他轻快地问到。而那位小小的狼人扔掉她捡来的水果刀,把脸埋在安托的脖颈里悄悄流泪。 “恩?哪里疼吗?怎么忽然开始流眼泪?” 小女孩摇摇头,这下把眼泪鼻涕都蹭到安托的衣领上。 “和族群走散了是吧?没事的,哥哥有特殊方法可以帮你找到……”安托话音未落,小女孩突然开始大哭,孩子特有的用尽全身力气的哭法,哭着说些根本听不出来内容的话。 安托轻轻勾起嘴角,他不讨厌从孩子身上获得的感觉,他们就算悲伤,时常也是纯粹的积极的反馈,安托轻声哄着小女孩,抱着他回到了家。 彼时魔法师对照顾他人一事还不算熟练,给小女孩拔掉脚上的刺之后,这个孩子忽然变成了狼的模样——因为年幼倒像一只幼犬,在房间里四处乱窜,安托好不容易逮到她,只能先抓进浴室洗澡。 给幼犬洗澡倒是给比孩子洗澡轻松一些,因为她年纪还小,狼形态的大小还不如一个小板凳,好拿捏一些。 伊格不由得想起被安救助的时候,稍稍有些脸红,其实大多数事情他都不太记得,但能才想到必定十分不堪。伊格蹲在地上,把发烫的脸埋在手掌里,虽然这个“幽灵状态”不应该感到发热才对。 没有能给小女孩穿的衣服,安托只能把自己衬衫给她套上,好在安托本身也不太高,那个衬衫长度到脚腕,不至于拖到地上被孩子踩到。袖子的部分卷起来之后加缝几针,肩膀处叠了两次用燕尾夹固定。 他按照约定的,给小女孩展示了硬邦邦的棍面包的吃法。两个番茄加上半个洋葱半个青柠,挑了几根香草,全都切碎做成莎莎酱,因为感觉到她不喜欢吃辣,所以干脆去掉了青辣椒这一选项。 萨拉米在平底锅里煎香,法棍切片后抹一层黄油撒些芝士碎,控制好的火焰魔法把芝士和黄油烤到融化,然后把萨拉米香肠叠上去,最后上面搭上莎莎酱。 小女孩看得眼睛发直,非常迅速地解决一盘里六个,举着盘子递到安托眼前,“还要!”她大声宣布自己的愿望。 不过愿望被驳回,“不能再吃了,会肚子疼。”安托收回盘子,好在她喜欢,这玩意可以说是安托唯一会做的东西,如果不合她口味的话安托只能带她去城里吃点什么,没什么损失,就是路途有点远。 安托和这只幼犬度过了一个平静地夜晚,凌晨,安托感觉有什么毛茸茸都东西挤到自己怀里,小女孩变成狼型靠在他胸口睡着了。 真是过于和平的日子,仿佛没存在过十几年前世界范围的战争,也没有任何“战争的天才”在四处流窜苟且偷生。自己也像是个普通的正常的生物一样,享受着悠然的时光,像是不曾刻意忽略某些紧随其后的罪恶感。 和这位不知名的孩子的故事并没有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温馨结局。 安托通过探知魔法找到了她的族群,而领头的年迈狼人正是曾经前线的下层贵族之一,他的部队在安托的战斗中被波及,无法重整,只得退回后方,后来又整编进安托指挥的部队中……正是那支被恶魔渗透的军队。 安托在狼人们的警惕之下离开了他们的领地,连孩子母亲的道谢都在警戒之下显得充满疑问。 几年前,他第一次接收到所谓“共情”一事之后,顶着想要撕碎自己躯体的愧疚和罪恶感问出的那句话,如今依旧盘旋在安托脑海里,“为什么不能早点察觉呢?” 而这也只是个小小的插曲,是一件正事前的小波折,几天后,那件正事来到之时,映入伊格眼中的时间流也不同于之前时有小小的跳跃,平缓地推进一分一秒,是黎尔,还有已经长大的艾耶。 “没想到真的是你,狼人和其他魔物都传开了,说逃脱的恶魔出现在附近……估计城镇里没几天就要开始猎巫了吧。”黎尔丝毫没有拘谨,像是常来这间屋子一样,非常自觉地给自己倒麦茶,还搜出一小盒黄油饼干,上面小沙粒一样的晶糖。“我都没想过你还喜欢吃这种东西……”黎尔一口吃下一个。 “给一个暂住了两天的客人买的,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吃就走了。”安拿起一块,没有送到嘴里,只是盯着上面的糖粒看了许久,放到茶碟上。“已经度过若年期了?”安托指向艾耶。 黎尔表情复杂地喝茶试图掩盖自己的窘迫,“总算结束若年期,已经成年了……” “你有什么困难吗?”安托突然问道。 黎尔晃动茶杯的手顿住,“啊……有点……不对,我是奉红龙的命令来帮你的,怎么问我的困难?”黎尔后知后觉地反应出安托的不同,之前安托绝不可能问出这种话,还做好了会帮自己的准备,“红龙让我转达,你不要再陪人类搞猎巫的闹剧了,每次都被火刑,难道你没有圣火牢的心理阴影吗——以上,是她的话。” 心理阴影……要说有确实是有,但现在他强制一般让自己面对这些拙劣的火刑,在其他魔法师被架上烈火之前,他会挣脱并把这些无辜或不无辜的人救走。有时也会是仅有他自己被处刑,他在烈焰里任由自己被烧成重伤,被丢进草堆里,然后再一点点恢复,这种自己给自己施加的惩罚,也不过是逃避罪恶感的一种卑鄙手段。 “她想让我去哪?”安托平静地问到。 “去哪都无所谓,但我觉得你正在担心的事情比较重要。”他又补了一句。 被安托主动关怀让黎尔感到另一种泄气和惶恐,“额,格尔塔岛因为火山爆发沉没了,人鱼一族现在没地方去,我们现在寄住在维潘,但是那里总是有魔物失踪,人鱼近一段时间也有失踪两人,我在想有没有新的地方可以去。”最近为忙这件事,黎尔焦头烂额,被迫走上台面和各国交涉。 “去亚希多吧。”安托听完立刻想起一个合适的地方。“亚希多在北部,和人鱼原本的分布温度很像,有港湾也有现成的陆上据点,最重要的是那里现在属于无人管辖的状态。”安托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地图,给他指向亚希多所在的位置。 “这可真是……” “怎么?不合适吗?”安托有些紧张地问,这几年他从来没有建议被采纳的时候,下意识紧绷起来。 黎尔被安托明显的紧张吓到,连忙表示没问题非常好十分感谢。 “你跟我们一起去亚希多吧,”黎尔临行前向安托建议到,“不要在人类的城镇里停留了,到现在为止你每个地方都留不过一年吧?” “确实如此……但亚希多还是不去了。”安托抱歉地笑了,“我在的话,对人鱼这种生物来说,只有坏处……你知道的。” 黎尔一时语塞,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黎尔,”艾耶轻声开口,他的声音一直像漂浮的云一样弥漫进黎尔的脑中,“那个人很奇怪……他在感觉你,在你。” “没事,不要紧张,他没有恶意,”黎尔抬手摸着艾耶的头,“恐怕他以后都要和这个技能一同度过了。” 没想到探知可以延伸成共情……是否说明如果安托没有那么强大的话,如果他早些熟练自己天生的固有技能的话,是不是他早就可以变成一个正常的健全的人类了? 但都是些无法假设的事情了。 黎尔和艾耶刚进入城镇,就听见远处传来很多人的喊声,那座山丘上唯一的房子在燃烧,周边恐惧的人类和精灵还在投掷更多的酒瓶或火把。 安托坐在燃烧的家里,高温的空气夹杂着烟尘灼伤他的喉咙,他长长吸气,等待着自己的又一次审判。 只有这时,那些日夜叫嚣不停如影随形的死亡才会安静一些。 伊格站在安托身侧,他半透明的手拢在安托的肩上,如果可以的话,他依旧希望可以直接触碰到魔法师,但这一段时间已经结束,他得朝着下一个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