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上冠剑列朝,锁问本心(七)
偏殿内早已备好了沐浴香汤,扶苏累得连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任由嬴政摆布。软趴着浴桶,酸麻的腰肢被火烫的手掌牢牢把握着,股间的隐秘地带插进一根手指轻柔的搅动。 扶苏疲倦的大脑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讽刺的念头,现在嬴政居然知道放轻缓动作了,方才怎么不见得比豺狼虎豹还噬人的家伙不学学做个人? 大量的浓稠白浊顺着手指被引入水中,浓得化不开,沉淀到水底,铺开一层柔软飘忽的软纱。 腿部的肌肤贴上滑腻腻的jingye,扶苏不舒服的撑着桶沿站起来,抬腿就要跨出去,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腿一软又倒回了嬴政怀里。 嬴政吓了一跳,怕摔疼了他,“王儿别乱动,怎么样了?” 拉扯到腰部和腿部肌rou的扶苏小声的嘶嘶抽气,叫哑的嗓子颇为干涩,一句话也不想和嬴政说。 他再要动,嬴政却不允许了,抓着他洗了干净,用宽布巾一裹,吸干了水渍,将他放到了床上。 扶苏沾到干净舒适的被褥就困了,摸了两下床头,抱着枕边进入了梦想,残余的意识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涂抹到了身体上,还有身体内部。 嬴政仔仔细细的给扶苏内外都涂抹好了药膏,擦净了手,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小心翼翼的把人拢入怀里。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扶苏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脖子,他将那条胳膊拿下来放回被子里,看到凝霜雪的皓腕上一道刺目的鲜红,红白相衬的格外醒目。 嬴政这才迟钝的生出一丝懊恼,含着歉意和心疼的吻了吻那处伤痕,肿了也破了皮,怀里的人无意中抖了抖。 嬴政圈着扶苏,轻柔的哄着安眠,“王儿,睡吧。” 次日晌午,扶苏睡足醒来,他一开始是不想动,没过一会儿是被唤醒的肌rou清晰的神经末梢传到大脑皮层的酸疼弄得不能动弹。 瞪着床顶,扶苏整个人都不好了,若是嬴政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一定要骂他,不仅要骂还要咬,难以咽下这口气。 然而即便嬴政来了,他也没力气开骂,嗓子的不舒服让他惜字如金,改了冷战的政策。 只是这不过是他单方面的冷战,嬴政该干嘛还干嘛,喂水喂粥,沐浴上药,穿衣出恭不假人手,哪怕扶苏没给过好脸色也不以为忤,反倒是乐在其中。 为了阻止让嬴政把书房都搬到步兰殿来,扶苏决定快些好起来,身子一利索就下地跑了,第一件事吩咐白谞将华清池的暗室炸了。 因为那根链子被嬴政藏了起来,扶苏要了几次都被搪塞了过去,嬴政最后居然骗他说丢了。 既然宫廷内院都能进飞贼,那华清池来个小地震也实属正常,虽然滚滚浓烟和弥散的浓郁硝烟的气味好像诉说着真相,但只要嬴政不拆穿他,就没人会问是不是真的地动了。 可这世上不缺有趣的妙人,占星台一小官不知是书读傻了,还是研究星象入了魔,居然对秦庭的小地震却没有任何伤亡,甚至只震毁了一小半的宫室表示了莫大的兴趣。 此人入宫后看到宫人从一片废墟中扛出来一根根金光灿灿的纯金柱子,大为惊奇。他不认得扶苏,跑过去询问缘故,扶苏瞧他有意思,就骗他说是上天的恩赐,对祖龙统一六国的嘉奖。 这种鬼话但凡是个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信,偏偏小官信了,非但信了还追在扶苏后面问细节,扬言要写几篇文章好好颂扬一番。 扶苏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缺心眼的家伙了,立刻来了性子,拉着人坐在亭子里天花乱坠的鬼编一统,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事后也不知道他的文章有没有写出来,不过再也没人见过他,多年以后扶苏才机缘巧合听说他被贬了。 这样的脑子,做官肯定做不长的,扶苏也不意外。 唯有赵高还记得,那日得知大殿下光明正大指使手下炸了宫殿的皇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却在看到扶苏和一清秀年轻男子有说有笑时瞬间不悦的拢了眉峰,没过多久这人就被贬了,巧合不巧合的谁知道呢。 金笼融成了两箱子饼金,扶苏一口气才顺畅了,一箱分给白谞和范绥,给他们做安家费,另一箱则让抬去猗顿商社,由猗顿原出面修建象师馆。 那地方被烧了就被遗忘了,任由荒废着,扶苏倒是想出钱修一修,不过他的私库被嬴政无缘无故封了,也不能说是无缘故,总之牵扯到魏曦冉的事情嬴政就变得非常不讲理和难缠。 君王心胸可容四海,也能比针尖还小,当真稀奇得很。 拾了个金疙瘩抛了抛,一路抛进了章台宫的大书房,赵高忙要禀报被他制止了,并屏退了。 里面只有嬴政一个人在批阅奏章,扶苏见了他就和见了空气似的不理不睬,嬴政唤他也当听不见,自顾自的转了一圈,从书架上的一方沉香木盒中找到了他的令牌。 半月形的宫牌往怀里一塞,抬腿就走,嬴政不乐意的,拦在他面前,开口问:“小狡童,拿了什么?” 扶苏敛眉不语,嬴政动手要拿,扶苏抓住他的胳膊恼怒的丢开,退后了一步,小脸上满是警惕和不悦,“你干什么?” “肯开口了?你再不说话,朕都要以为每日给你灌下去的是不是哑药了。”嬴政闲庭信步的把人逼到案桌旁,一臂撑在了书案,拦截了一方去路。 扶苏扭开的脸被捏转回来,嬴政轻声细语的探询:“身子好些了么?还疼不疼?早上的药喝了没有?” 扶苏不想回答,他相信自己的身体情况嬴政肯定比他这个当事人都清楚,若不是实在不得空,不然能十二个时辰不眨眼的盯着他。 随手抽出一册书简,竟巧合的拿到了王离的奏疏,立刻来了精神。 翻开一看,扶苏意外地道:“定远要去南海怎么这么急?就在三天之后,他不在咸阳过年吗?” 嬴政低目凝他,口中回答:“王府没什么主子了,他没必要非留着不走,不过……你若是想他多留几日,朕也可以晚一点批。” 扶苏“啪”的合上竹简,白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扣着他不放?上将军病重你还不许他去探望,你这颗心是石头做的?不通人性。” 嬴政怔了怔,随后哭笑不得地笑骂道:“……你这个小竖子,张牙舞爪的和野猫崽子似的,嘴利得很。”又问:“你拿令牌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我的东西落你这里了,我取回去不行吗?”扶苏将一锭饼金塞进嬴政腰带里,“喏,就当赏你的,可以的让路了吗?” 嬴政拿出金子,拿眼角觑着扶苏,“什么意思?” “买路财啊,又或者是……”扶苏忽然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大胆的凑到嬴政的耳边吹了口气,刻意的压低了嗓音说:“你也可以当成嫖资,我的陛下。” 反应过来后嬴政脸色就变了,迅捷的抓住的撩完就开溜的扶苏,往怀里一按,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抽在他屁股上,“小狡童,再敢胡说八道,管不住你的嘴的话,看父皇不打哭你。” 扶苏费力的从嬴政的怀里抬起头瞪他,水洗一般的眼瞳干净明亮,似烧着两朵小火苗,紧抿着嘴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了。 嬴政笑了笑,“这种话日后不许再说,父皇不喜欢你自降身份,知道吗?” 扶苏可不觉得自己降了身份,他只不过非常单纯的想羞辱一把嬴政而已,哪知他脑回路有点清奇,领会的点比较特别。 “谁教你说这些的?猗顿原带你去了那些地方还是许少充在那里教学?”嬴政勾了一下唇,笑中厉色,“公子高?将闾?白谞?还是别人?” 扶苏开始还想翻个白眼,后面干脆不回声,在嬴政的声声逼问下,他带着嘲讽味儿十足的挑衅嬴政,“父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经历才明白的,我又不是小白花,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两声,继续说:“这一点我想父皇也是深有体会,毕竟大父也没把你拐上床,你怎么就无师自通了呢?” 嬴政一把捏住了他叭叭乱说的小嘴,眉宇间罩了层阴霾,不等发作又自行散去,“还没解气呢?这么些日子不够你置气的?” 扶苏含糊不清地道:“你被子没洗。” “朕……洗了。” “胡说,你烧了。” 嬴政难得心虚,松开了手,干咳了一声道:“朕没洗干净,赔给你新的。” 扶苏咬牙,“被人看到了。” 嬴政瞧着他,心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算秘密的秘密,身边伺候的人难免发现端倪,只不过不敢往这方面想,顶多就一个赵高心知肚明,而扶苏却好像生怕被人发现。 自然也是常态,嬴政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大肆宣扬,毕竟见不得光,可奇怪的是扶苏越怕他就越心痒难耐,哪怕知道不可能,还是想扶苏能在大庭广众下承认他。 这种矛盾又带了种诡异报复感的心理,嬴政自己都觉得精分,嘴上却道:“别担心,没人会知道的,也没人敢嚼舌根。” 扶苏瞪他瞪到眼都酸了,垂下眼皮,推了推他,“让让,别挡着我。” 嬴政非但不让还揽住了他的肩膀和腰,“又要去哪儿?陪朕待会儿。” “给王离准备饯行礼,我得送送他。” “把他放到一边,陪朕用膳。” “你自己吃,我吃过了。” “是吗?朕也可以吃你,你怎么选?”嬴政暧昧的捏了把扶苏的腰,视线往扶苏的领子里摸,“休养了七八日,大好了没?” 扶苏寒毛倒竖,捂住了领子,色厉内荏地低吼,“没有!不许看我,移开眼睛去。” “乖乖的,好好吃饭,不然朕让你吃点别的。”嬴政轻缓抚了抚扶苏的脖颈,看着敏感的长子快要缩进衣服里,他低头笑道:“父皇的令牌可不止一饼金就能买走的,你得多给朕点好处,不然朕岂不是很亏?” 扶苏垮了小脸,“可是,你不能碰我,我……我还没好。” 嬴政满意的摸了摸收起了满身扎手小刺的小刺猬,在那柔软的脸颊上亲吻了吻,也柔软了声音,“那你听话。” 扶苏本不想吃的,奈何养伤期间素得太厉害,各种各样的药粥喝得他嘴里没了滋味,还真被满足合他口味的荤腥刺激了味蕾,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决定先祭奠好了五脏庙再捡起骨气冷战。 一桌子都是扶苏爱吃的,他吃得很饱,即便被嬴政目不错珠的盯着进食也习以为常了,吃饱喝足就和翻脸无情的渣男一样,抹嘴就走,不带停留的。 三日后扶苏搬空了私库,装了满满四十七箱,全部存入了猗顿商社,美其名曰入股,猗顿原居然也不过问他的资金来历,干脆得令人惊讶。 东西先一步送去海南了,扶苏骑着马和王离出了城,王离准备拜别被他按住了肩,“定远不急,你我多年不见,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没机会聚聚,让我多送送你,下一次见面不知要何年何月。” 一番话说得王离红了眼眶,抓紧了缰绳,“公子放心,我若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你。” 一直送到了云阳,不得不告别了,扶苏叮嘱了他好些话,把王离含在虎目里的泪说得掉了下来。扶苏怕他下一刻就能哭给自己看,放他走了。 目送王离离开,队伍的尾巴消失在了视野尽头,扶苏久久不动,脸色奇怪的凝重。 跟他出来的是白谞,瞧他好像不对劲,唤了两声,犹豫地问:“殿下,王离将军已经走了,我们是不是准备回去了,不然天黑回不到咸阳了。” “这里是云阳。” “是云阳。” “那不是更好吗?来都来了,还回去做什么?” “殿下?” 扶苏调转马头,全不理会嬴政派着跟出来一队侍卫,招呼白谞,“言舒,随我去瞧瞧傅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