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
卫一桐恨恨地盯着他,突然大声说:“来几个人过来!” 许多人见卫一桐和大刘两个最高最壮的人竟然都制服不了他,纷纷转来支援,虞青檐身边霎时围上五六人。 事实证明,人海战术是有效的。“贺霖,从后面出去!”虞青檐又被一人纠缠上来,他不愿出手,仅是闪身躲过,往贺霖那边撤退时说,“你听没听见!” 只见那边极度混乱的一堆人中,一个稍稍小个的人被勾住腿放倒在地,那边大喊一声“痛”,几人都不敢再乱殴,贺霖趁机挣脱,回答,“听到了!你还好吗?” 虞青檐松了一口气,“你先出来再说!” 贺霖退到虞青檐背后,对迎面而来之人伸出拳头时猛地握住对方手肘,而那重拳差一点就击到虞青檐后脑! 虞青檐喘息道,“总不能一直这样,你跟我,现在——” 贺霖突然抓起他的手硬顶着冲出去!虞青檐差点没呼吸上来,“你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 铁锈味翻滚刺入鼻腔,他看见走廊角的那颗篮球上踩满了脚印,空气里几乎全是怒气上头的肾上腺素和荷尔蒙,混乱血腥的一道狭廊。 “根本甩不掉,这里不好跑……”虞青檐没说完,贺霖突然停下,他一下子撞到后背,咬到了舌头,而卫一桐杀红了眼,带着一帮人一拥而上! 虞青檐只感觉呼吸骤停,贺霖揽过他的脖子,视野转瞬变化,他竟然被一把拽到怀里藏着。 虞青檐大喊:“你在干什么?!”他能听到拳头砸在rou体上的声音,他被撞得脚下踉跄,而贺霖依旧紧紧地抱着他,闷哼全咽到带血的嗓子里。 虞青檐似乎失聪了几秒,直到万溪带着浮夸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天啊,几百年没见过的打群架啊!怎么能不叫我们!” 两拨人,25个二十多岁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刚参加完CUBA地区选拔赛甚至还把比赛打得有来有回十分精彩的成年人,在这狭窄的走廊,互殴。 人群破开一个口子,万溪带着一群人对抗上来,他在混乱之中抓住贺霖,“你小子打赢了还来干什么群架?打了多久了?” 贺霖快速回答:“两三分钟。” 下一秒,虞青檐便被他拉着狂奔而出。 他们跑过一排房间,从球员上场的地方冲出来,观众席上没有走完的人疑惑地回头看他们俩,贺霖烦躁地皱了下眉,拉着虞青檐包着大半个场馆绕到了另一头,三两步蹬上台阶,走过一排排红色凳子,直接爬到了运动场最高的位置。 他让虞青檐找个凳子坐,自己快步下去,到王教的位置上提了个背包上来。 虞青檐问那是什么,贺霖简短回答道:“药。” 他撕开一片膏药,浓郁的中药味弥漫在这小小的一团空间。贺霖本打算让虞青檐自己贴,抬眼看了一眼他,便愣了。 虞青檐的领口早就在斗殴里被扯乱了,平直如两根细铁钉的锁骨架起胸廓,看着就想亲手将它们掰断。他白衬衫上印着漆黑的脚印手印,脸上也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或者是他自己的。他微微喘着气,长睫毛随着混乱的呼吸和不安的眼睛而颤动。他问:“怎么了?” ……好漂亮。 贺霖垂下眼睛,避而不答,说,“哪里痛?” “我没怎么吃亏,练过几年综合格斗。” “哦。” 贺霖的小臂肌rou青了一块,直接把膏药耒着沾上去,还嫌贴不严实似的拍了一把。 他翻出一片湿纸巾递给虞青檐,“你额头上,左脸,下巴,都有血。” 虞青檐没反应,贺霖放缓了声音说:“擦一下。” 虞青檐拿着湿纸巾慢慢在脸上擦了一圈,他顺便把眼睛也揉了一下,这下眼皮被他揉红了,看上去像被校霸堵在学校后巷欺负的小可怜。 只不过是能够一对六的小可怜。 “擦干净了吗?” 贺霖的手指碰了碰他的嘴角,而后快速收回来。“这里。” 两人重复着这样“好了吗”“没好”、“好了吗”“没好”的互动,来回几次,后来虞青檐终于问,“你耍我呢?” 此时贺霖已经用手指把他的脸蜻蜓点水地摸了个遍。他说:“真的没擦干净。” 虞青檐把已经沾得都是血迹的湿纸巾折起来,耸了耸肩,说:“你是第三个对我用这招的人。” “……”贺霖感到大动脉里的血热起来,想去找刀了。 “贺霖,你要是再这样乱吃醋,我只能说我受不了,我不想伺候小朋友。”虞青檐已经站起来了,顺手掸掉裤腿上的灰尘,说:“等你成熟一下我们再说,或者先分一段时间。” 刚才虞青檐被他带到最里面的一列,要出去必须跨过他的腿,虞青檐皱了皱眉,“收脚。” 贺霖依旧一言不发,在虞青檐抬起腿准备直接跨过去时,突然啪地一声握住他的手腕。 虞青檐看他,只见贺霖低着头,他的声音先砸向地下,再弹到虞青檐的耳朵,听起来总觉得如水泥地一样沉闷的。 “刚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虞青檐没有回答。 贺霖抬起头,将虞青檐扯回来,抱住他的腰,“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什么要不要的?”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贺霖依然抱着他,仰起头,将下巴抵在他的腰腹。 “我以为我们真的要分手了……可是我在走廊又看见你,明明是你说今天不再见我,明明也是你说的分手,你为什么又来找我?为什么又一直在那里没有动?” “我是回去找手机……” 贺霖根本不听他的,自顾自地说:“刚才我摔门离开是不是吓到你了?不要怕,我不是这样的,我也没有乱吃醋,我不是不成熟,如果你想听我认错,检讨也行,可是不能分手。” “虞青檐,”贺霖的红血丝爬到眼底,盯着他。“什么都能,就是不能分手。” 贺霖握着他的腰站起来,收紧双臂了把他抱进怀里,他小心地吻着虞青檐的侧脸,说,“刚才看到你我好高兴,你可能不知道那种狂喜的程度……”他听到虞青檐低声说“够了”,可是怎么能够,吵一次架多么元气大伤,只是亲而已抱而已怎么能够。 虞青檐后退一步,腿抵上了下一排的椅背,贺霖没有像之前那样疯狂,却如蜘蛛网一样缠着揪着笼罩住他,往左边偏头是他的吻,往右侧转过去是他的手掌心。 “亲一下而已,别拒绝我。”贺霖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小声请求,“虞青檐,虞青檐转过来……” 虞青檐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给任何回应,眼睛如一潭深水般看着贺霖,说:“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为了你特地返回去。我手机掉到器械室了。” “可是……” “你要问为什么知道你打完下半场我还在那里?” 贺霖握着他腰的手臂微微收紧。 “出去后发现从外面打不开,我没有钥匙。”虞青檐坦然地说,“所以我在那里等人经过,无论先到的是你的队员,还是你的教练,只要能帮我打开门,都没有区别。” 这次虞青檐轻轻一拍,贺霖的手就松开了。 虞青檐把被扯烂的袖口绕上去,领口两颗纽扣崩掉了就随意敞开,他现在还要下去拿手机,走出长长一排椅凳刚到楼梯口,贺霖说:“……我也要下去,我能和你一起吗?” “随便。” 虞青檐身后的脚步紧跟不舍,贺霖刚才还一副委屈难过的表情,但是现在话也不说一句,呼吸都不敢再大声。 走进那略显漆黑的地下通道时,他突然扯住虞青檐的衣角,“……等等!” 虞青檐转头,贺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松开,说:“对不起……你走吧。” “你说等什么?” “没——”贺霖看见虞青檐冷漠的一张脸,把“没什么”三个字咽下去了。“我在想刚才那群人是不是还没走……”贺霖看着地下,闷闷地说:“刚才我一个人经过他们的时候突然就被推了一把,我篮球被碰掉了,我要去捡的时候又被他们推搡,他们把篮球捡起来砸我,我没敢还手,他们人太多了……” 贺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有些沙哑,“我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在那。” 虞青檐皱了皱眉,抬起贺霖的头,那人一惊,挪着往黑暗的地方靠,“你别……你别看。” 光线照到了他通红的眼睛,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于黑暗里。虞青檐只觉一股火气蹿上来,“在我来之前,你真的没有还手?” “……打不过。” 虞青檐抹了把脸,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在器械室不是挺厉害吗?贺霖,嗯?”虞青檐一把攥住他的手,结果黑暗中只摸到膏药,贺霖嘶了一声,虞青檐又放开,一只手顿在半空,直想要指着他鼻子骂,“你怎么跑都不会跑?那里离通道口就十几米,你怎么不跑,你光站着那等人打啊!” 贺霖估计是被骂懵了,半晌挤出一句:“……我错了。” “你跟我道什么歉!”虞青檐拉着他的手往前走,那人还站着没动,虞青檐耐下心解释,“找他们算账。” 场下摩擦很正常,虞青檐懒得管。 但如果打起来的起因真如贺霖所说,那就是霸凌。 虞晓苔初中时是个干瘦的小姑娘,整天鬼马精灵,除了虞青檐能和她跳脱的思维搭上线,父母有时候都不太能理解她说的话,更别说同是十多岁的小屁孩了。当时的她简直是被霸凌的最佳对象。幸好虞青檐发现得早,不然小姑娘估计要三年都从家里偷钱去交所谓保护费。 被发现的那天虞晓苔抱着书包缩在巷子里面,看见爸爸mama和哥哥找过来了,一边哭一边往反方向跑,嘴上说“不要骂我,mama不要骂我”。她以为是偷钱的事被发生了,跑入时明衣巷摔了一跤,脸蹭在粗糙坑洼不平的沙石地上差点破相。 贺霖被虞青檐拉着,再次踏入刚才两人跑过的走廊,那头的喧闹声夹杂着一两声呵斥,似乎是教练发现了这边场下斗殴,免不了要吃处分。 不过,关他贺霖什么事。 虞青檐稍长的狼尾乱糟糟地搭在后颈,牵着贺霖的那只手腕看起来细伶脆弱,余光扫到他破烂的袖口,贺霖血液中些不安的因子蠢蠢欲动,一股脑轰到头顶。他在虞青檐看不见的地方毫无表情,配上他过高的身高和伟岸的身躯,一张冷脸看起来竟带上几分赫人的压迫感。 贺霖冷漠地想,把他衣服撕了,按在体育馆最高处办他,他要再敢提分手,就把他边哭边高潮的样子放在体育馆全彩大屏上轮播,掰开大腿高清特写他大腿内侧被打上的yin纹。 贺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跳了下,他啧了一声,真的有点控制不住。 “贺霖。”虞青檐突然转过头,却没想撞见贺霖阴沉的一张脸。 贺霖歪了歪头,小声说:“哥,怎么了?” “……没事。” 虞青檐转过头后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却没有再牵贺霖。 贺霖深吸一口气,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开始自虐一般一遍遍背诵虞青檐那些前男友的资料。 [林秉文,小7岁,因为在酒吧被人欺负而和虞青檐相识。] [李想,小6岁,因为去律所咨询第一监护人死亡过后的遗产分配问题,碰上在那边实习的虞青檐。] …… 妹控,喜欢年纪小的男生,喜欢让他激起保护欲的男生,脾气暴躁但是又正义感爆棚。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贺霖略显怜悯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偏偏就碰上我了,虞青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