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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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合欢树上“比试”后,虽称不上一笑泯恩仇,但林禾鹊与乔铭的关系又接近矛盾爆发前的状态。当然,有所不同:乔铭发现林禾鹊对他似乎更有分寸了,他不再经常抱怨饭食不合口,甚至是故意躲着他——虽然乔铭自己也是这么做的。林禾鹊已经充分适应村庄生活,在妇人们之中左右逢源,他们暂时的房屋里逐渐堆满了胭脂水粉、头巾木钗、肚兜刺绣、鸡蛋鸭蛋。乔铭从被窝里薅出林禾鹊吃饭,改成到外面喊他回家。 在寨子里,他成了彻头彻尾的丈夫,林禾鹊成了彻头彻尾的媳妇。但是,按当地的说法,他们各自“门儿清”,这不过是有头有尾的做戏。 是戏总有散场的一天,会是哪一天?他们不知道,但终究是一天天地近了。 算起来,林禾鹊有孕已是五月有余。腹部曾经不甚明显的弧度仿佛一夜之间被画大了一圈,撑起了襦裙。但林禾鹊仍是纤瘦的一绺,被乔铭盯着日日咽下的食物好似都喂给了那小冤家。乔铭不觉忧心,林禾鹊倒是体不胖而心宽。自从与乔铭痛快过了一次招后,他感到心境较之前有所长进,他恢复了在教中睡前祷告的习惯。另一方面,或许因为与钟晟分别,他意识到自己对乔铭的依赖日渐严重,林禾鹊决心不再软弱下去。 他其实没有故意躲避乔铭,不过是反胃呕吐时尽量避开,不想让乔铭看见。然而他肚子太不争气,导致林禾鹊不得已像是鬼鬼祟祟地东躲西藏。 乔铭说不上心细如发,但林禾鹊如此明显的反常他未曾注意,只因他此时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人,正为起起伏伏的心绪烦扰。 他并非不懂男欢女爱为何物,他见过俦侣互诉衷肠,也目睹过色衰爱弛、负心人处处留情酿成怨怼。师兄师弟们也曾催他早尝禁果,将狎昵燕婉比作人生至美之事。不懂事的时候,也大惊小怪地拿这事打扰过师父,而后者只悠悠回一句“顺其自然”。 华山诸峰风景如画,各有其长。乔铭沉于剑道,以为醉心山水远胜过纠缠私情。谁知一朝失足,他也成了红尘中人。 乔铭即将在江湖闯荡出名堂的年纪被林禾鹊困了三年,回归门派后下山又被迫与他拴在一起,当真是孽缘。他该恨的,他也恨过。但恨意模糊与消却后,他却像费劲千难万险走出沙漠的旅人,面对富足的城市手足无措,失却方向。 遇见林禾鹊以后,二十年前的生活都像屋檐上的积雪般悄无声息地消融了。他的爱与恨,痛苦与欢愉,仿佛只系在一人身上。 乔铭的理智争辩,这不乏有他近期只与林禾鹊单独度日的原因。但这难以解释他为何越发为注定分离的未来而反感、忧虑甚至恐慌。 绮丽芳菲中踏月而来的一场幻梦,让他心中的天平彻底失衡。 乔铭反复扪心自问后,总算鼓起勇气面对那个问题。 情之始,常常始于外表。他是为色所迷么?或许有,但乔铭在林禾鹊容貌最为惊艳时却恨意最深,仿佛林禾鹊的好颜色是汲取他的血rou而来。 是太多次肌肤相亲而带来的错觉么?好像说得通,但乔铭坚信自己没那么肤浅。 他同时反复思考林禾鹊说过的话。 林禾鹊恢复了那些胡闹的记忆并臭骂他,乔铭无奈,他真的认为自己是个爱轻薄人登徒子么?林禾鹊问自己是否恨过他,乔铭好奇,林禾鹊有没有也生了不可说的情愫并为此烦忧?林禾鹊追问是不是因为孩子才照顾他,乔铭不忿,他仁至义尽到这份上,林禾鹊还想要什么?要他心甘情愿全心全意地为他当牛做马、爱他么? 乔铭惊出冷汗,万一……林禾鹊要的就是他的爱呢? 早时周亭旁敲侧击,暗示乔铭劳神过度可以休息几日。深夜,乔铭对着斑驳的屋顶久难成眠。 他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禾鹊翻过身,似乎想下床,又停下。乔铭正要坐起查看,被林禾鹊用力推几下。 林禾鹊捂着嘴,指指喉咙,又指指屋角。乔铭心领神会,忙把盆和巾帕拿过来。林禾鹊掐着胃,面无表情甚至有几分优雅地吐完,接过乔铭递来的水,漱口,拿手帕擦净唇边。 “多谢。”他说。 乔铭将物归原位,躺回林禾鹊身边,犹豫半晌,道:“其实……也不必如此客气。”话毕又有些懊恼。谁知林禾鹊紧接着道:“很虚伪么?” “不,不是,我并非此意。” 安静。 乔铭几乎以为林禾鹊睡了,几根凉玉般的手指却忽然摸索着握住他的手。 “那便不客气麻烦乔大侠,帮帮忙吧。”乔铭触觉湿润绵软,如同耳边响起的人声。 乔铭手上有一层薄茧,比起林禾鹊自己更能让他舒服。他两副性器都被周到照顾,时而如羽毛轻扫,时而如粗砾摩挲。男人修长的手指牵引支配他感官的丝线,而他是其掌中傀儡,神经如被拨动的琴弦,被给予心悸的快感。 林禾鹊额头顶在乔铭肩膀,平复呼吸。 “我去打水。” “急什么,”林禾鹊抚上乔铭火热尘柄,“怎么好意思委屈了小兄弟?” “……你从哪学的这些话?”乔铭借窗棂透入的月光,看林禾鹊分明烧红的腮边,好笑道。 林禾鹊默不作声地捏了下手下硬物。 “哎哎,小心些。” 林禾鹊试着轻重交错地抚慰揉捏,从头至尾。 半炷香。 “你怎么还没好?”林禾鹊忍不住问道。他手都开始发酸。 “快了,快了。”乔铭暗自叫苦,又不敢抱怨是林禾鹊刺激不够。 林禾鹊沉吟一会,撤下手,忽而弯腰钻进薄衾中。 湿热小巧的软物舐过阳物顶端,宛如母猫舔过初生的幼崽。硕大的阳物抖了抖,乔铭尚来不及提醒,看见林禾鹊几分气愤几分茫然地掀开遮挡坐起来,一张欺霜赛雪的脸红红白白,除脸颊与唇畔首当其冲外,还有几滴浊液挂在漆黑眼睫。 乔铭呼吸停了一瞬,一骨碌滚下床去打水。 林禾鹊却没说额外的话,默默洗漱干净。 “你不生气?” “礼尚往来而已,我气性有那么大?”林禾鹊不明所以。 乔铭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嗯,有些奇怪。” 林禾鹊回敬道:“你也挺奇怪的,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也说不清,”乔铭垂眼看着林禾鹊圆隆腹间,“或许是时候谈谈……以后。” 良久,林禾鹊道:“择日不如撞日,出去聊吧。” 月盈而亏,此夜的月纤弱如眉。 两个人经过蝉鸣,经过一扇扇门扉,经过繁盛的合欢树,进入村寨边缘,草木零落的山野荒地。 林禾鹊确认不会有人打扰,双手合十仰面跪下,口中念念有词。 乔铭怔愣地见证林禾鹊念叨结束,席地而坐。他也连忙随之坐下。 林禾鹊解释道:“我在向祂忏悔。” “为什么?”乔铭迷惑,“你又做错了什么吗?” 林禾鹊没回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们为何信仰?” 乔铭摇摇头,不敢妄言。民间有供奉祖先神灵的习俗,但显然与林禾鹊教中修行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实现愿望?为了更幸福?不……是因为恐惧。” 与其说是绝对的信念,不如说是恐惧与焦虑支配着信仰。他可以通过种种预兆推测神的旨意,却永远不可得知真理,永远无法确证得救的结果。 “你们中原正道是不是都觉得我们像一群疯子?” 乔铭迅速摇头:“并不是……”他虽对他们的教义不以为然,但观念的分野不代表抹杀存在价值。 “没关系,”林禾鹊轻笑一声,“我们也不在乎。由恐惧而来的信仰使我们强大。祂是唯一的严父,我们带着缺口和原罪降生于世,在苦修臻于完满,去得彼岸。” 乔铭似懂非懂。 林禾鹊继续道,“但我很久、很久不曾快乐。”或许起初为他的身份骄傲过,但当他亲眼看到父亲将他告知过身体秘密的玩伴灭口,他不再相信他们的说辞。 双性之体的欲望较常人更强烈,他多年苦苦压抑,直到一念之差带回乔铭,罪孽之种滋生出攀附于心口、沾了蜜糖的荆棘。林禾鹊那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凭本能去放肆。他一面清醒地堕落,一面勉励支撑偌大事业。 执一教全盛之时如昙花一现,父母决裂、功力停滞,随后山门被破、教众亡命四散、好友生死不明……但他还好好活着。他罪孽深重至斯,祂却没有弃之不顾。 “我想,祂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 乔铭是他命运中的唯一变数。第一面狼狈,便自暴自弃似的一直狼狈给他看。 林禾鹊凝视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说,抱歉。”他回望短暂前生,唯此所愧最深,“我为我曾经幼稚自私的报复道歉。成王败寇,但我不该动用私刑辱没你。还有你师父的事……我也很抱歉。” 最后的缺口也被填满。乔铭如梦初醒,朗声大笑。 江湖中对待仇人,最常见的方式是以牙还牙。乔铭深知他不可能做到,林禾鹊也从不曾给过他别的选择。乔铭被那一泊蓝淹没,如今方醍醐灌顶,难道还能不爱他? 乔铭曾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毁掉”。贫穷和饥荒没能打败他,反而激起他的求生欲,囚禁和强迫更没能毁掉他,只让他更坚韧地反抗。 但林禾鹊的痛苦,却让他获得更锥心刺骨的痛苦,几乎将他由内而外地碎裂。 “虽然我不信天外之物,但我信铁杵成针、心想事成。人活这一遭,决不是为了受苦。” 乔铭掰过林禾鹊的脸,目光从他水色眼眸,沉至缺乏血色的唇瓣,决定不再克制心中冲动。 他低头吻了上去。 尝到眼角的泪咸而苦涩,舌尖却有不易察觉的一味甘。 那个折磨过他、践踏过他的仇人,成了他珍而重之的心上人。他想要他,哪怕林禾鹊是把见血封喉的剑,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握紧。 “你之前的问题,我大概有答案了。”林禾鹊被亲得七荤八素,乔铭才舍得放开,清了清喉咙道,“我好像……爱上你了。” 乔铭自己也被惊动,他以为要极困难才讲出的话,竟然如此易如反掌地掉落出来,仿佛早已在口中转过千百遍。而他说出爱以后,仿佛才恍然明白什么是爱;爱是痛苦,也是希望。 静默。 片刻,林禾鹊道:“好像是什么意思?” “……”乔铭噎了一下,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林禾鹊奇异的关注点,只得回答,“那没有好像。” 依然静默。 “然后?” “我想与你有夫妻之实,亦有夫妻之名。” 林禾鹊愣了愣,半晌,小声嘟囔:“……流氓” 乔铭追问:“所以你怎么想?” 林禾鹊反问:“无论名实,你我不是早已有了么?” 乔铭不满林禾鹊的搪塞,他迫切地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我只要知道,你与我可是一处心思?你想不想与我一起,不止现在?” 林禾鹊目光如水,从乔铭的眼睛,流到嘴唇。又一次,眼睛,嘴唇。 “我……” 乔铭耐心等待。像等待一只磨磨蹭蹭的幼鸟破壳,等待落一场春雨。 “好吧,如你所愿。” 林禾鹊轻声道。他思来想去,没有拒绝的理由。 “怎的又哭了?放松,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乔铭放低声音,轻柔拭去林禾鹊眼下水痕。 林禾鹊抽了下鼻子,哑声道:“你以为你是谁,能勉强得了本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