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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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头、一个光头、一个尖叫的女人、两个深藏不露的跑堂。 这热闹可有的看了,更何况,江湖本就是个没有热闹也要创造热闹的地方。 茶馆不算宽敞的空间内挤满了自负武功的江湖人,连二层到一层的楼梯也站了几个凑热闹的。不过,大家还是贴心地给主角们让出了表演的空间。 玉芍看清晚棠人头的一刹那,便拽不住地飞奔过去,跌跌撞撞到了近前,颤声叫着晚棠的名。 抛出人头、跑堂打扮的男子冷笑道:“嚯,一个死人能钓上来两条鱼。” 这人说话时嘴向一侧歪斜,冷笑时歪得更厉害,活像个壶嘴。 制住光头的小二上前几步,猛地扯下玉芍的帷帽,盯了她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是你啊——怎么,来这儿演姐妹情深?当我们燕子楼是戏台子么!” 玉芍头脑混乱,浑身颤抖,跪坐在地嘶声道:“你们、你们怎么敢——” 壶嘴道:“杀人偿命,你不如去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玉芍软在地上不住哭泣。壶嘴懒得与她废话,转向光头道:“再问你一遍,你认识它吗?” 那光头喏喏:“不、不认识。大人饶命,我这就走、这就走。” “讹诈不成,还想走?”壶嘴示意茶馆小二,“先把这俩人带到楼主那。” 小二道:“这女人还有同伙,要一起带走吗?” “在哪?” “这儿!”林禾鹊与乔铭跳上桌,轻点几步,瞬息跃至那两人前面。 钟晟则将那人头重新包起,塞在玉芍怀里,抱起她往门口冲。 人多眼杂,乔铭不敢使出华山派的功夫,好在他与林禾鹊的目的只是制住二人。 他们跳出突然,对面二人仓促还手,已失了先机。乔铭掌风似电,将壶嘴拍翻在饭桌上。桌上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乔铭踩住他要害。 而林禾鹊身法轻灵,与那拍马屁的小二游鱼似的贴身缠斗片刻,手腕一转,翻出一把匕首,割在他喉咙上。 “别动。”林禾鹊轻声道。“我手容易抖,伤了贵楼的人就不好了。”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和刚刚那位客人是一样的不情之请,” 林禾鹊话音未完,便被一个女声打断:“我倒不知道如今‘燕苓’这二字如此闻名遐迩,一个两个英雄好汉都点名要见我?” 说话的女子不知何时坐到了邻近门口的柜台上,竟无一人发现。 燕苓笑了笑:“两位客人,先把我们的小朋友放了吧,咱们有话好说。” “好啊。”林禾鹊爽快地放开手里的人,乔铭的脚也从壶嘴身上拿下。 燕苓跳下柜台,向四周拱一拱手:“抱歉扰了诸位用餐的兴致,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到账房处退饭钱。” 燕苓方脸宽颐,眼鼻唇皆是普通却线条柔和,眼角与唇边都有些细纹,说话时像个邻家大姐,无端使人心生亲切。 林禾鹊和乔铭却是更为警惕。 燕苓走到他们近前,示意两人随她进入一个雅间,道:“咱们有什么话,坐下聊,别伤了和气。” 屋内只有三人。 林禾鹊主动摘下帷帽,道:“燕楼主,最近找我找得辛苦吗?” 燕苓笑道:“林教主别打趣我了,我们也只是想与你聊聊。” 林禾鹊饶有趣味道:“聊什么?我现在一只丧家之犬,也值得您兴师动众‘请’过来。” 燕苓道:“我们燕子楼折损的弟兄不与你追究,这诚意够不够?” 这下林禾鹊着实有些疑惑:“你们现在与武林盟是什么关系?听燕楼主的意思,你有所求?” “魔教至宝,谁不想分一杯羹?” 乔铭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看向林禾鹊:“你怎么没和我说还有这茬?” 林禾鹊挑眉:“武林盟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燕苓道:“那是高看我了。机缘巧合知道了而已。” 她说话时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面前二人。燕苓只认识林禾鹊一人,但她初时接到通缉令时,只晓得其瞳色异于中州人、貌若好女,如今见了真容,暗叹不愧是能让武林盟出两大箱金条也要活捉的魔教首脑。 而另一个光喝茶不说话的,燕苓却分辨不出他的身份和与林禾鹊的关系。这男人容貌英俊,举止从容,气息稳定、内功不凡,按理说该是个武林中有些名气的人物,她却从未见到过。这两人行动言语间似亲密熟稔又似疏离陌生,也是奇哉怪也。 林禾鹊道:“武功秘籍?玉石珍宝?你想要的,武林盟给不起么?” 燕苓道:“武林盟给得起,但是一次性的东西,哪有长久的生意来得皆大欢喜?” 林禾鹊笑了一下道:“燕楼主这算盘打得真妙。” “过奖,过奖。” “只是不知这生意,你想怎么做?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流浪汉一个。” “林教主可以先付定金,比如……执一心法。” 林禾鹊眯了眯眼:“燕楼主,就连我这个外邦人也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 燕苓没说话,却突然朝林禾鹊伸出手,林禾鹊后仰同时抬臂格挡,但近处才看到燕苓指甲竟长约两寸,即便立刻翻身站起,手臂上还是倏地被划出几道血口。 乔铭也随之站起,握紧佩剑剑柄,道:“燕楼主这是何意?” 燕苓道:“真是抱歉,我只是听闻修了执一心法的人,肌肤滑嫩似新雪,不留伤口,百毒不侵。想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罢了。使林教主受惊,我很是过意不去。” 她状若无意道:“不如,二位若方便,就留在燕子楼小住几日,我们也好赔罪。” 林禾鹊冷冷道:“不必了吧。” “那就不得不失礼了。”燕苓后退一步,轻声细语道。 燕苓话音未落,林禾鹊与乔铭站立的地板猛地塌陷下去。 乔铭只来得及喊出一声。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