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周鹤的过去
十七·周鹤的过去 1988年7月30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不过是个普通的一天。 一项重要的决策过后,H市迎来了一个新的转折点,城市发展持续上坡,经济大幅度上升的同时,也让它远远走在了国家其他地区的前面,可谓是遍地黄金。 周家,便是在这个时候逐渐步入正轨的。 周鹤的父亲开创了家族经商的先河,很好地抓住了一个时代的机遇,他的公司在这段时间里经济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达到了新的高度。 按理来说,这样的他早就赚够了养老的钱,却依然每天乐此不疲地往公司跑,甚至偶尔还倒贴出力,试图让公司变得更加持久。 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着说,还要把公司留给儿子。 只是他没有想到,周家的商业开始在他这一代,也终结在他这一代。 距离周家走向衰败的前几个月。 周鹤晃悠着双腿,乖乖坐在凳子上,等待着父亲的到来。 公园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吵闹,机器的轰鸣,孩子的笑声,来来往往的人们吵杂的说话声。相对于这些来说,他显得太过安静,却用一双机灵的双眸,充满好奇地注视着一切。 “阿鹤,在看什么呢?” 充满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女人的脸上挂着柔和宠溺的笑容,眼角隐隐藏着些细纹,整个人看上去温和又柔软。 那是他的母亲。 周鹤抿唇笑了笑,抑制不住眼里的激动,伸手指向前方那个急匆匆赶来的男人,说:“爸爸来了。” 身穿西装的男人满头是汗,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边看表边赶过来。 周鹤跳下凳子迎接他,眨眨眼睛狡黠地笑:“爸爸,你迟到了,今天要买两个冰淇淋给我。” 男人笑了,二话不说一口答应,反倒是女人无奈地瞪他一眼。 “好什么好,吃坏肚子了。” “又不是每天都吃。”他笑着摸出口袋里的钱包,往冰淇淋车的方向走,“平时工作这么忙,好不容易陪他出来玩一天,当然要他开心嘛。” 就在这时,男人的面前突然冲出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猛和他撞在一起。 两个人都险些摔倒,流浪汉赶忙站起身,弓着腰连连道歉,然后低下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鹤的父亲生气道:“真是的,走这么快也不看看路。” 母亲安慰他:“没出什么事就好,快点去吧,去完我们还要一起去拍照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西装的口袋里面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一包白色的,密封的粉末。 只有周鹤目睹了这一切。 但是他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偷偷放进父亲口袋里的东西是什么,很快,他就在公园里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后来回忆的时候,他每想起这段经历,都会觉得,就是那一刻,他的家庭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年后的今天。 震惊全市的“619无名氏残肢案”终于取得了新的进展,时间过去将近两个月,专案组的成员们各个忙得晕头转向焦头烂额。但媒体上的报道却逐渐寥寥无几,偶尔提到时也只有几句简短的话。 这要多亏警察局总局长张乐营,将消息封锁得很好,那些想钻空子的媒体也没有什么渠道。毕竟小郑仍然落在嫌疑犯手里,他怕媒体的参与会让凶手变得更加焦躁,从而威胁到自家警员的安全。 技术小组马不停蹄地工作,试图找出凶手遗留下可以作为关键性证据的东西。而宋丽和张乐营也围绕着那个人展开的人际关系网,逐个盘问,收集更多有用的信息。 遗憾的是,关于周鹤这个人,他们并没有发掘到太多,只知道他父母双亡,双亲的尸体一周之后才被发现,给他留下了不多不少的一笔财产。 下葬之后,他便请假了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有几个学生曾经看见他整夜地坐在公园里,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很久都没有离开。 通过不断地扩大调查范围,宋丽和张乐营,终于找到了周鹤父母相关的线索,也找到了当年他们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栋非常老旧的筒子楼。 房间格局极差,几乎晒不到阳光,走廊里弥漫着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每一户的空间都出奇的小,很难想象挤下三个人甚至更多,会是什么样子。 宋丽来到某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 旁边的阿婆正好开门出来泼水,看见那两个人站在门口,眼神狐疑地上下打量:“你们找谁啊?” “阿婆,我们找住在这里的姓周的一家人。”张乐营对着宋丽使了个眼色,“您知道他们在哪吗?” “你们不会是来催债的吧?”阿婆像是看见瘟神一样往后避了避,“那你们来晚喽,这家人早就快死光了。” “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两三年前吧,听说这家的男人之前还是个大老板呢。嗳,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找,找他的儿子去。” “哎,哎,阿婆别走。”张乐营赶忙上前两步,从兜里掏出什么,往那女人手里塞去,“阿婆,我知道你清楚得很,再给我们多说说吧,他们一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阿婆看着手里的纸币,顿时喜笑颜开,又害怕惹上什么麻烦踌躇不决,犹豫半天,才神神秘秘地说:“这些都是我们听来的,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说啊。” “听说这家人之前生活可好了,后来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家产全部都花光了,家里天天吵架打架,还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过来,看着都不像什么好人。” “那一家人男女主人死了之后啊,我们这栋楼里的人都不安生,但是也没办法搬出去啊,只能就这么凑合过了。这间房子也没其他人敢住,最近还挺有人说那里面闹鬼嘞,半夜总听见男人的惨叫和哭声,可吓人了。” “可怜了他们的那个儿子,小小年纪就跟着受罪,成绩还挺好的,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当年他们在银行存了一些死款,还能留下来一些,不然那孩子就要流落街头喽。” 说着,阿婆转身就要回屋,也不想多参合什么。 “好了,我就知道这么多,剩下的你去问他儿子吧,我记得他好像搬出去了,当年他父母死的时候,他好像刚考上H大不久吧,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说完,女人就关上了门。 门在眼前关上,宋丽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准备打开周家的原住房。 “同情他了没?”张乐营笑着问。 宋丽也抿唇笑了笑,随后斩钉截铁道:“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