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篇 01
花子虚从来没有想到堂堂的武林盟主会来找他治病。 而且治的还是种极其难见的怪病。 “盟主,你刚才说,你怎么了?”花子虚用一种虚心求教的态度恭恭敬敬的询问道。 面前的白衣男子脸色冷漠,再次丢出四个字。 “在下有病。” 花子虚的笑容微僵,眼角抽搐的扫了眼正抵着自己脖颈,散发着缕缕寒气的长剑,语气委实微妙:“看出来了。” 他语气放的温和极了,只差跪下来对面前人顶礼膜拜。 “我是问,盟主患的何病呢?” 没办法,小命就在这人手上,若是他手腕一个没注意,那就是血溅当场,他才活了十九年,尚未活得够啊。 医闹年年有,但今年尤其要命。 他只恨早上把自己的一打护命保镖都丢出去放风了,否则不至于一个简简单单的转身就导致自己命悬一线。 “我不知道是什么病,所以才来找你。”不愧是万人选出来的武林盟主,男人只是单单站着原地,便不怒自威,令人不禁生畏退步。 唔,虽然吓人的绝大部分都是因为那把长剑。 听完,花子虚笑了笑,有点勉强,还是温和细气的:“那病情呢?”也对,能让江湖之中呼声最高的武林盟主见面就是一剑刺来,这病定不会简单。 可他也不简单,他是百花谷的第二十三代谷主,闻名朝野的活神仙,生白骨,化百毒,从来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例。 所以他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上来就是一剑以此威胁他。 男人冷冰冰的盯了他会儿,眼瞳沉沉,似乎在确认这人到底可不可信。 可是他都来了,那病也不能再拖沓,最后终于开口:“我体内有另外一个人。” 花子虚微微偏头露出一抹微笑,哦,又一个幻想症状。 这玩意不难治。 “他晚上出现,总是跑出盟主府到处乱走,每次我醒来都是在不同的地方。” 花子虚沉吟,并非幻想,而是魂离之症,这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也还好,这症状他曾经也医治过,虽是费点力气,但终归是有把握的。 耳边又听男子继续道:“而且我的身边次次都有人,从来没有重复过。”他顿了一下,语气渐冷,“有男有女,皆是都死了。” 花子虚大惊失色:“都死了?!” 男子面色冷的堪比冬日寒霜:“对,都死了,我杀的。”更准确的说,是晚上那人杀的。 只是稍稍一想,花子虚就已是明白了什么。 “对,你没想错。”男子直言道,“他们都与我上过床。” 花子虚的脸色微白。 好家伙,以君子之风,品德高洁八个字闻名五湖四海的武林盟主至今连一房一妾都未有纳,平日里更是公谨端正,上到八十,下到十八,只要是女子,便连一丈内都不会轻易靠近半步,把君子知礼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可谁能想到这样端方的君子,竟然会在天黑夜浓时四处猎艳,且每与一个人共度春宵之后都要杀害,也不知是为了灭口,还是纯粹为了兴好所然。 似乎无论前者后者,这都是个惹不起的狼人啊。 此时此刻,得知这惊天内幕的花子虚觉得自己的小命堪忧了。 堪忧虽堪忧,但他还是忍不住那颗该死的好奇心,小心翼翼的询问:“那,盟主是上是下?” 男子诡异的沉默了,而沉默往往代表了一切。 花子虚觉得即便这刻死了,洒家也是死得值了。 “……有上有下。”幸好男子还是出声挽回了些局面,“看他心情而定。他不拒任何人,有时我醒来是青楼南倌,有时我也在街道巷角,甚至还有……野郊老林,或者别的什么。” 若非脖间还有一把吹毛断发的厉剑死死压着他,花子虚差点忍不住双脚起跳大吼一声。 青楼南馆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巷子野岭,这是玩的是多野啊?花子虚甚至不敢细想和他春风一夜的都是些什么人。 果然不愧是名扬天下的武林盟主,即便连这等事,都甩了他们这种普通凡人七八条长街啊!花子虚委实对面前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忽然想起什么,声音都轻的若羽毛飘地:“对了,最近半年江湖中忽传多人无故惨死,毫无根据与线索,唯有衣衫凌乱,姿态暧昧,这……” “我杀的。”男子冷冰冰的丢出三个字证明了他的猜想。 “这其中,有幽冥三门的魔教弟子,无花门的首座弟子,明媚世家柳大侠的大小姐,以及扶摇派的掌门扶摇子……” 尚未听完,男子的剑眉便蹙起,语气已然不耐:“我杀的。” 花子虚脸上的惨白笑脸僵硬又扭曲,胸膛里的那颗心哟,抖得几乎要摔碎成两瓣了。 “我说过了,只要与我上过床的,都会死。”男子冷冷看着他,带着一种破罐破碎的豁出去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要杀他们,反正等我醒过来时身边就已是一具尸体,死状虽是各异,但都是事后才亡。” 恩,还挺贴心周到,起码让人家享受够了一夜风流才送其归西。 花子虚简直快哭了。 贴心个毛蛋啊!?这他娘的狠成这样,即便后面把他医好了,会不会也被他轻轻抬手一剑刺得透心凉! “放心,只要你治好了我,我就不会杀你。”男子道,“但要是治不好,我就杀了你。” 这人年少成名,出手从未有过败绩,是世间罕见的天之骄子,武功造诣之高非是尔等凡人能所企及,他说要杀谁,还真是谁都拦不住。 花子虚也是被气急了,破口怒问道:“你是保护同盟的武林盟主啊!怎能如此罔顾礼法,杀害同袍啊?” “我已经暂辞了武林盟主的职位。”男子淡淡道,“我现在不是武林盟主,那杀你,也不算罔顾礼法了。” 花子虚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医,或不医?”男子长时间提剑的手腕丝毫未颤,指尖轻翻,抵在花子虚脖间的冷剑便更近一分,剑身透着冰冷的寒气渗入他皮rou,冻得他轻打了个哆嗦。 男子再次重复,声音比剑还要冷几分:“医,或不医?” 在他强势无情的逼迫下,花子虚只得卑微可怜又无助的点了点头。 罢了,救了起码还是九死一生,要是不救,此刻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怕真就只有含恨九泉了。 这该死要命的医闹啊,他下辈子要是再学医,就一头撞在墙上先死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