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篇 02
滚滚热气混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竹香悉数扑到眼前,欲说还休的暧昧绮丽,令江梦微妙的迷了眼。 无意转开的余光瞥见那一截玉白脖颈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痕咬印,嘴里的好饭好菜一下子没了滋味。 他再次明白为什么这人能让整个长生教的无数奴仆属下暗许欢心,对他痴之如狂,甚至他只是轻轻一抬手,莞尔一低眉,都能看得人眼飞脸红,心脏扑通乱跳。 “老东西,你是想死在我手里吗?”他冷着眼,直接道,“昨日是我刚回来才让着你,若是我今晚把你绑在床头,你猜猜你会不会在我身下哭着求我?” 这话委实露骨的放肆,即便是白朝暮都脸色微红,何况后面的一干奴才,个个恨不得眼睛瞎了耳朵聋了,最好脑子都不要了,不然他们根本止不住的幻想这一幕足以让得道高僧都热血沸腾的火热场景。 白朝暮握拳轻咳两声,回身坐直不敢再逗他:“快吃吧,菜要冷了。” 江梦不屑冷哼,继续慢吞吞吃着没了滋味的饭菜。 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总是眼光不住的往身边人落,看着那人偶尔望来时嘴角便漫起的笑意,细长的指骨端着青玉杯盏,更衬得那指尖白的透明。 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今晚确实可以试一下。 其实别看他们两人现在情投意合,相处融洽的‘羡煞’旁人,最初时两人的关系极差极坏,初次见面就大打出手,闹得鸡犬不宁。 究其原因,便是初见时江梦被旁人误传为白朝暮的男宠。 他脾性阴沉易怒,活了二十三年也是身正苗红的单身一枚,从未与旁人亲昵过半分,连姑娘的手都没狎昵的摸过一次,自然听不得旁人把他与男宠联系在一起。 何况那人委实说的猥琐恶心,连他在那人身上呻吟求饶的模样姿态都幻想出来,当着大堂众人洋洋说起,他在三楼坐着都能听到半个酒楼回荡着意味深长的笑声。 于是他当场甩出三针就把那人刺破哑xue,再迎风撒了一把毒粉。 不过片刻,一楼大厅便听到一片的鬼哭狼嚎,有人捂着脸尖叫跑了出去,有人疯狂挠着身上各处痒麻,还有人疯狂的拿头撞柱子。 简直是地狱人间。 一抹从三楼跳下的月白影子就成为了这地狱里唯一的救赎。 只见那抹身影如同一阵吹过波涛海浪的微风,在人群之中倏忽而过,所过之处皆是喧声渐少,躁动疯狂的人群在他脚边逐渐平稳下来,却个个顶着青肿如猪头的脑袋,痛呻不断,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四起,听得人于心不忍。 那人看着周围的一片惨状,这些人显然是中毒所致,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站在歪七八倒的人群中沉思半刻,便径直抬头看向了三楼。 楼栏边,江梦优哉游哉的端着酒杯,垂着眼懒懒望下去,正好与那人目目相对。 那人看似快近而立,生得容貌俊俏无双,月色纱衣,青簪束发,腰挂长佩,挺身玉拔的站在那群猪头中更显如玉如竹的华贵好看,仰视望来的双通漆黑,羽睫纤长,墨眉入鬓,便是数尽天底下也少见此种风流雅致的人物。 “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人的声音也沉稳悦耳,便是不笑不起都是打动人心的温柔之音,让人不自禁的沉沦,“他们也只是犯了口业,略施惩戒就罢了。” “略施惩戒?”江梦抬手抿了口茶,依然淡淡,“我不是秃驴牛鼻子,没有那么多的善心劝解,若是每次都去好好劝解,不就是任由我这名声他们随意糟践?一次性达到目的最好。” 那人剑眉微蹙,便知他就是方才被这些人戏言侮辱的鬼医江梦,倒真如传言中喜怒不定,恣意妄为的举止,一旦惹了他不快的就要付出惨重代价,无论何人。 “那公子如何才能原谅他们?”鬼医用药用毒世间少有人匹敌,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招惹,便好声好气的询问。 “简单,”江梦勾唇,极尽嘲讽,“让他们滚上来,给我磕个百八十个响头,我就拿解药救他们。” 他们中毒伤成这样,别说让他们磕个百八十个头了,连起身上楼都是大问题。 这人分明就是要他们死。 “江大夫,即便他们对你有所不敬,却也不至于拿命相赔。”那人诚恳劝道,“况且安世济民乃是大夫的天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江大夫赐药。” 江梦殷红的红唇勾起,冷酷到了极点:“什么狗屁道理,老子不听,不救。” 那人眉间蹙起,无奈而为难,看着他的目光像是看一个耍脾气的别扭孩童。 “你这么着紧他们,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莫非你就是那魔头的相好?”江梦心里不爽,面上就恶劣的舔了舔唇,故意嘲意笑道。 “听说那魔头长得貌丑魁梧,实在不能入眼,你这个男宠倒是长得格外好看。若你愿意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替我一雪前耻,我倒是可以考虑赐下解药救他们。” 他眼光在那人身上辗转,肆意而火热,仿佛能透过他层层衣衫下的rou体:“能当上那魔头的男宠,你的滋味,我想定然不错。” 那人脸色立沉,再好再高的修养也忍不下去,抬手抽出袖中短剑,迅猛狠狠的朝他劈了上来。 江梦抛下酒盏,全然无畏的迎身上前,与他打做一团。 一场凶猛阵仗过后,好好的一座繁华酒楼毁之一旦。 而他也是事后才知那人竟就是江湖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魔头,长生教的教主,因为教下的多家生意出现问题才亲自下南方探查,却好巧不巧的遇上了这桩事。 那会儿他同在三楼听见这些江湖中私底下闲人们编排的香艳秘事,江湖中这种事情实在常见,即便也觉得不满,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没有插手去教训那些满口腌臜的人。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江湖这么小,区区一座小酒楼都能遇见那艳事中的另外一个主角。 那一场打闹胜负未分,江梦的毒术了得,白朝暮的内功深厚,在互相未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两个人都未有出全力,因此当那座小小酒楼被他们手底下被摧残的摇摇欲坠时,他们同时眼明手快的停了手飞身逃出。 刚一出去,酒楼就垮了,无数的围观群众在旁边看的啧啧,而老板就在旁边嚎啕大哭,哭爹喊娘。 白朝暮刚一飞身落地,外面久立许久的几名属下立刻疾身冲上前,慌乱的围着他追问教主如何,也就是那刻,对面不远的江梦稍稍细想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为何。 “你就是那个和我颠鸾倒凤的魔头教主?”江梦的视线直直穿过众人,直射到那人身上,随即冷笑出声,“我改注意了,你长得还算不错,和你上次床不算亏。” 白朝暮冷着脸,直觉知道他肯定不是好话。 果然,下一刻江梦就恶意满满的丢了句话过来:“白大教主,只要你愿意屈身与我,昔年凰帝为了情人放弃后宫三千算的了什么,我肯为你放弃整座江山。” 他咬住自己的指尖,吃吃笑道,“我还没尝过真正的教主滋味呢,想必非同凡响。” 他朝三丈远外脸色沉冷,眼瞳漆黑的白朝暮露出了抹灿烂笑容,吐字如雾,声音低哑:“一定,很紧。” 回去后的当日,白朝暮就颁布了悬赏教令,命令长生教下的弟子人人皆可追杀江梦,斩下江梦头颅者,赏百金。 虽然后来江梦也没被抓到,但长生教的弟子遍布天下,又个个对教主忠心耿耿,为了追杀胆敢折辱教主的江梦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蛛丝马迹不肯放过,那段时日江梦日日的东躲西藏,无家可归不说,连一顿饱饭都未必能吃得安宁,简直可怜。 有仇不报非江梦,破罐破摔下江梦就找去了长生教,隔三差五的跑去给他们添堵生事,教中会用药的不少,解毒也不是难事,但鬼医的毒却不是这么好解的,不用太长时间,整个长生教都备受摧残,随处可见中毒躺地之人。 白朝暮的心最软,哪里舍得教下弟子们因此受苦受难,所以最先找到了江梦和解。 而江梦和解的条件只有一个。 “我要睡你。”江梦抱胸,冷声冷气的对着面前人丢出这句话。 白朝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睡他?竟然还真有人敢来睡他么?而且,还是这么个半大孩子。 对的,在白朝暮看来,面前这个足足比他小了七六岁的江梦在他眼中就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因为不甘心,不服气,所以一时意气行事的半大孩子。 “你看清楚了,我是男人。” “眼睛没瞎呢。”江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当初他们这么编排我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凭什么我当男宠,而不是你当男宠?!” 他盯着面前身高腿长的白朝暮,心里蓦然乱了一下,慌乱之下便大声大嚷的叫道:“到底我可不可以睡你?!” “……可以。” 最终,白朝暮不由苦笑着的同意了,或者说他不得不同意,教中的弟子们还等着他的救命丸呢。 只是陪睡一次罢了,他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并不讲究那些,甚至是上是下都无所谓、 他并非初懂情事的莽撞小子,非要为了那一点名声争夺而不顾一切。 情爱云雨之事在他眼中,从来不算重要。 重要的只有父辈辛辛苦苦经营数十年的长生教。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当夜教主内卧,那个洋洋咄咄说要睡他的江梦主动的脱干净衣服后,然后四肢一字摊开的躺在教主的大床上,睁大眼睛的瞪着他,用眼神示意他快点让他睡。 “……” 果然是个不识情爱的懵懂小子啊,光会装着别人说海话,却连里事一件不知。 床榻边的白朝暮诡谲一笑,随即拽下腰间的腰带,攀上了青年矫健削瘦的身体。 一场‘睡’他的情事过后,江梦果然信守承诺,次日就扶着腰哼哼唧唧的去给众人解毒了。 彼时,他看着那人一边任劳任怨的忙活,一边靠着软枕笑的不能自已。 这人,其实也挺有趣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