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浪漫不渝(小别胜新婚)
靳如越如愿把小野兔留在身边,可他在放生下山的路上摔了一跤,当晚脚踝就肿得老高。褚封用附近村民常用的草药给靳如越敷了半小时,又喷上云南白药,隔天总算见点好转。 老住持免掉靳如越的早课和晚修让他好生修养,还让褚封留下陪他解闷。 靳如越摸着怯生生的野兔,把苜蓿草递到它嘴边。小东西谨慎地嗅了几下,张开嘴巴细细地咀嚼起来。 “它是弟弟还是meimei呀?”靳如越问褚封。 褚封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改装车视频,托腮思忖起来。他实在不会分辨兔子的公母,只能跟靳如越大眼瞪小眼。 “这么可爱,一定是个meimei。”见褚封没有头绪,靳如越擅自猜测。 “怎么,男孩子就不能可爱?”褚封笑着问。 “可以啊,就是比较少嘛,生活中好像还是可爱的女孩子更多。” 褚封重新拿起手机,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很可爱。” 靳如越抚摸野兔背部的手一顿,抬眼望向褚封,“你说什么?” “没什么,热水没了,我出去烧点。”说罢,褚封起身离开。 看着褚封的背影,靳如越像被喂进一块沾了土的蜜糖,甜又粗糙。他反复咀嚼褚封的话,试图摸透其中隐藏的所有意味,却以失败告终。 “臭和尚,有种别跑。”靳如越小声嘀咕,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踝。 果不其然,徐筱萍知道靳如越受伤之后说什么都要靳山把儿子接回家,一秒都不能耽搁。 靳如越接到电话时褚封正在替他换药,听着母亲关切的声音,他也难免动心。 “咱们回家,明天立马就回。这一个月又发烧又崴脚的,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徐筱萍心疼儿子,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 一边是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的大别墅,一边是器大活好逐渐融化的冰山帅哥。靳如越真的难以抉择。 “妈,我现在腿脚不方便,要不你等我修养几天能走利索了再接我回去?不然这上台阶下台阶的也不能让人抬着我吧。” 随口扯的理由还算合逻辑,徐筱萍点头答应,说五天后再来接靳如越回家。 褚封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等靳如越挂断电话后也没急着追问。一个月前心心念念盼着靳如越回家,现在小少爷真的要离开,他心里倒有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说万分不舍太重,说有缘再见又太轻。 药已经涂好,褚封提着药箱往门口走,嘱咐靳如越早些休息。 “喂!”靳如越叫住褚封,有些气哼哼地盯着他光溜溜的后脑勺,“你什么都不问就走了?” 褚封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你想我问些什么?” “你舍得我走?” 靳如越的质问直敲在褚封心尖上,把和尚打回笨嘴拙舌的原形。 微微叹气,褚封抬手帮靳如越关掉壁灯,“可你终究是要离开的,对吧。” 纸门轻合,靳如越凝视自己与褚封之间薄薄的一层隔阂,目光失焦。或许褚封说得对,他本来就不属于光纯寺,也不会属于这里的人。 - 接下来的几天靳如越一直忙着打包行李,他本来就不会做家务,又受了伤,收拾的进度变得更慢。褚封则受命为即将到来的七十周年寺庆做准备,接连好几天都没回厢房。 靳如越本以为连褚封的最后一面都无缘见到,没想到褚封在他离开的头天晚上按时回了屋。 晚八点。是僧人刚下第一节晚修的时间。 再次与褚封对视,靳如越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你忙完啦?”他问褚封。 “请了半小时的假,一会儿还要回去继续布置场地,明早就开始迎宾了。” 靳如越吃惊道:“寺庆居然是明天吗?” 褚封点头。 靳如越觉得可惜,他居然选在光纯寺最热闹的一天离开。 “你找我有事呀?”见褚封闷着不再说话,靳如越又问褚封。 褚封指了指靳如越的脚踝,“好点了吗?” “嗯,都已经能走了,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康复。” 看到靳如越的脚踝已经消肿,褚封放下心来,“介意跟我去个地方吗?” “现在?” “嗯。” 靳如越本想试着起身,可褚封拽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把人直接背了起来。好在外面已是漆黑一片,闪烁微弱的灯火不足以出卖靳如越红透的脸。 他的胸膛贴住褚封的背,指尖垂在褚封心脏的位置。 不知是谁的心跳咚咚作响,靳如越闭上眼,只觉得初夏的晚风都会撩人。 褚封背着靳如越来到寺里有名的祈愿树下。 树干足有五六人合抱之粗,巨大的伞状树冠铺开,红色布条和木质许愿牌随风飘摇,借着夜色掩护,偷偷诉说无数香客的秘密与情思。 “来一回,总得留下点什么吧。”褚封让靳如越坐在石凳上,递给他一块事先准备好的许愿牌,“有什么心愿就写在这上面,很灵验。” 靳如越接过,正好看到褚封手里还拿着另一支。 “你要跟我一起许愿吗?”他问。 褚封点头,拿起蘸了朱红色墨的毛笔一笔一划地写。 等他打算把写好的牌挂到树上时,靳如越叫住他:“我们交换愿望吧,你把你的牌子送给我,我把我的给你。” 褚封脸颊微烫,支支吾吾地不肯交出来。 “你都说了,总得留下点什么东西吧,把许愿牌留给我,我们也算没白认识。”靳如越说得轻描淡写,鼻头却有些阻塞。 褚封终究还是妥协,把东西递到靳如越手中。靳如越翻开一看,上面写着:月亮,无忧。 他笑起来,把自己的牌子塞给褚封。 褚封发现上面什么都没写。 “你……” 靳如越打断褚封的话,把食指搭在唇边,“我有愿望,想直接说给你听。” 靳如越站起来,仰头看着褚封。他微微踮脚,问道:“可以再吻吻我吗?这就是我的愿望。” 褚封借着园子里扑闪的灯火看清靳如越的眼睛,秀气好看的眼尾似乎染上初夏夜晚湿漉漉的暑气,晶亮又易碎。 一阵风吹过,头顶的红色缎带与木牌交错缠绵,靳如越听见人们愿望碰撞、实现或破碎的声响。 他闭上眼,褚封跟着低头,唇齿相依。 分别的前一晚,他们有幸逃出纷繁尘嚣,浪漫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