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送回家
墨简驱车驶往饭店,今天顾氏顾总做东,带着自己这边几个四十来岁的部长,请研究所的几位研究员和墨大总裁来一起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 顾城订的饭店在市中心,是家一座难求的徽菜馆。 从地下停车场上去,扮作古典美人的服务员在电梯口亲切迎接,路过流水、锦鲤、霓裳少女拨着古筝的亭子,到了包间,叫天上人间。 墨简想,天上人间,用烂了的词语。 服务员替他推开房间门,里面漏出来几声叮叮当当的声响。顾云停下胡乱拨弄扬琴的手,和男人大眼瞪小眼。 他承认自己有被惊艳到。 墨简显然是从公司直接赶回来的,一副日常工作时的打扮。顾云见过的人里,没有第二个能像他一样把一身普通纯黑西装白衬衫穿的如此漂亮。 他很壮,昂藏的身躯被西装布料包裹着,能窥探见肌rou喷张的力量美,但又不是靠喝蛋白粉增肌的那种健身狂魔级别的,只是体格很壮而已。 他默默把手里的琴竹放下,挺不自然的挪开眼睛。 他靠过去,活络的跟墨简握手,问:“墨哥怎么这么早来了?我哥他们都还在路上堵着呢。” 墨简手掌传来的热度很高,他深沉的眼盯了面前的小孩两秒,嘴角展开一个相当温和的笑容,回答:“正好工作忙完就提前过来,你怎么也这么早过来了?” 墨简说话时语气起伏不大,他的音调不高,那声音传到顾云耳朵里,叫他不由自主想起当时屏幕里那个单词。当时看着那五个字母组成的单词,就够顾云缓一阵了,这会儿听着人真实的嗓音在耳朵边响起,脑子快他一步,已经想象到那声调含着笑意轻轻说“puppy”时的样子。 顾云突然往门口迈了一大步拉远了距离,到门口招呼服务生进来倒茶。 那躲避的小模样落在墨简眼里,看得他心痒痒,于是男人突然玩心大起,在服务生进门服务时站在顾云身边,胳膊自然的揽着小孩的肩膀,摆出“哥俩好”的亲密姿势,他低头凑近小孩的耳朵,在人身边耳语着,湿湿热热的气息落在顾云的耳朵上,叫他又痒又臊。 墨总捉弄他说:“小顾总这是怎么了,耳朵这么红?” …… 在场最年轻的就是顾云了,在座的年轻点的比他大了八九岁,那些研究员部长们都是四五十的中年人,说要联络感情,那就免不了喝酒。 温好的白酒端上桌时,顾云其实是拒绝的。别看他常常在酒桌上混,可那是一群年轻人啊,尝鲜似的喝威士忌、龙舌兰、白兰地这样那样的洋酒,显得他们有文化、有逼格。这五十多度温热的澄清粮食酒端到面前,光是闻着这味儿,他觉得自己就已经醉了。 那群中年人先是拘谨的客套了一番,等吃了菜,喝了两三杯酒,热气一蒸腾,先前的和领导同坐一桌的紧张感消失了,大家敞开话匣子,聊起当今时事,引经据典,又说起孩子教育问题、老人赡养等等,一个个推杯换盏的,格外热闹。 有人说干喝酒也没意思,他提议大家打扑克,照着B市最老牌的扑克玩法,很快确认好了规则。 年轻人玩法顾云都懂,可照那群能当他爸爸年纪的中年人们的喝酒习惯,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懂,碰巧正好多出一个人,顾云就心安理得的替顾城喝酒,眼神却不受控制的总是往墨简身上瞟。 喝酒前墨简还正正规规系着领带,现在酒意上头,在看着别人插科打诨的空隙里他摘了领带,一只手把衬衫的两个扣子打开,露出领口那片蜜色的肌肤。 嘴里咬着香烟过滤嘴,白衬衫袖子被随意折了几折,小臂麦色的肌rou和上面走形的血管在洗牌、举着酒盅送进嘴的动作里运动起伏。 男人的面庞微微发红,发际处洇出汗来,他的牌技和酒量都很好,相比之下自己的大哥就菜了许多……顾云接连灌了五六盅,皱着小脸把白酒咽下去,呼出来的气息都是辛辣的。 …… 酒席散了,大家尽兴而归。顾城安排好送部长研究员们回家,转身进了包间门时,看墨简蹲在低着头发呆一样坐在包间榻榻米上的顾云身前,手轻轻在弟弟脸上拍了拍。 顾云今晚是真的喝醉了,白酒下肚后上头的劲儿是真的没体验过,体验了才知道酒意来得是多么猛烈。小孩傻了吧唧地低着头敞开腿坐着,墨简蹲在他两腿中间,这场景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他好像在哪儿遇到过,但想不起来了。 男人才用冷水洗过的手冰冰凉凉,贴在他发烫的脸颊上,冰得他很舒服,于是顾云乖巧的把头歪向男人的手掌,guntang的小脸软软一团贴在掌心里。 顾城过来,说他叫了自己的司机,到时候先送他们回家。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墨简拒绝了自己好哥们的话。“我司机已经到了,正好我跟你弟家顺路,我送他过去……咱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面的,你也用不着来回一趟送我们回家。”至于怎么知道自己跟顾云顺路的,那还是刚刚屋里就剩他俩人的时候墨简哄骗着小孩说出来的。 离开时是墨简搀着顾云出去的,约等于半拖半抱。 顾云的酒品,墨简实在不好评价。说不好吧,不骂人不吵不闹特别听话,让他干嘛就干嘛,说好吧,就是自己走不动道,像被酒泡软了浑身的骨头一样,黏在墨简身上,要半个身子全依附在男人怀里。 墨简谢绝了要帮他扶醉鬼回家的司机,自己搂着顾云的小细腰。只是,走在路上,他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小区门口到单元楼这段距离,墨简觉得自己快热炸了,酒气和磨蹭出的火气黏黏腻腻糅合成一团。进了单元门,顾云强撑着清醒了很多,但还是软绵绵的伸长胳膊揽墨简后脖子,和他说起悄悄话来。 “咱俩待会儿悄悄上去,别被我干姐听见了!”带着酒气的湿润呼吸喷在墨简耳朵上,如同一道雷在脑子里炸开,理智都被点燃了。墨简本人十分怀疑这是不是小孩在报复他。 他被顾云强迫的佝偻着上身来适应小孩说悄悄话的身高,还得支撑对方的身子,显得委屈和狼狈极了。 他抬头瞥了眼电梯角落里的监控,头疼,还好路上西装外套一直被顾云揪着,现在还在他手里。 墨简扯过来,装模作样挂在臂弯,挡住自己。 这还真是自作自受。 不巧的是,他俩刚出了电梯门,顾云家隔壁屋的防盗门也打开了,胡桂香提着一袋垃圾,等她看清楚来人,“哎呦”了一声,急忙要帮着搀顾云,被墨简挡住了。 男人礼貌地叫她“大姐”,说自己是顾云朋友,人喝醉了酒,送他回家。 可再怎么礼貌的做小辈模样跟胡桂香打招呼,骨子里上位者的气质改不了,依然很凶,就跟吃饱喝足蛰伏下来的猛兽一样,显得慵懒而暂时没什么威胁性。 胡桂香有些犯怵,看着面前气质不菲的人,自己好像有点不敢跟人说话了。看着顾云跟她笑眯眯打招呼的样子,确认自己这个干弟弟“还算”清醒,便放心了。两个喝醉酒的男人嘛,还能发生点什么事啊,又不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见顾云的朋友送他回家。 她乐呵呵地跟墨简道别,说:“小伙子,今天就麻烦你把这臭小子送回家啦!” 胡桂香一上了电梯,墨简就跟受了刺激一样架着顾云就往家门口冲,要他开门。 小孩突然犯了病,眨巴着大眼睛要男人猜猜钥匙放在哪儿了。他两只眼睛里笼着水汽,用慢吞吞的在醉汉身上很常见的那种迟钝模样逗着身边这个男人。 可惜,逗人没成功,男人动作粗鲁的摸他上衣口袋,没有,又下去掏他裤兜,他的体温挺高,隔着薄薄的裤兜面料烫到顾云的大腿。这样的动作撩得人心痒痒,小顾云颤悠悠的抬起了头,跟男人的手指打了个招呼。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对这个情况不知所措来,墨简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他扶着小孩的肩,怼到门前,至于被刚刚的情况搞得猛然清醒的顾云则沉默的从袖筒里掏出房门钥匙,颤悠悠对着钥匙孔插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