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候机室里,周梁悠闲地倚着沙发,在讲电话。周政走进去,恰好听见弟弟和那头抱怨酒店的西餐不好吃,跟着来了一句“想吃你做的饭”。他嘴边挂着笑,懒懒的语气还自带撒娇,恐怕连本人自己都没意识到。 “要!还想吃焖大虾和面条。” “再来个拍黄瓜,放点辣。” “够了,做太多吃不完浪费。” “挺贴心嘛。不着急,先办完正事的。” “你说呢?” ? 弟弟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还会跟对方撒娇,俨然一副陷入热恋期的样子。周政觉得稀奇,但更意外的是那句“吃不完浪费”,饭桌上的周梁从不会考虑到这一层面,谈何浪费? 关于弟弟的双性恋取向,周政只当他是年少轻狂,喜欢追求新鲜和刺激,总有玩够的那一天,偶尔提醒下即可。他隐约听出电话那端是个男人,听不清说了什么,通过周梁的只言片语判断出两人在调情,言词中还蕴着满满的思念。 赵小宽犯困了,周梁没继续聊下去,结束通话后,发现他哥就站在沙发另一侧,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站那儿多久了。他皱了皱眉,“哥,别这么吓人行么?” 一秒前还真情流露,这脸变得属实有些快,周政是准备回避的,不巧电话打完了。他走到弟弟旁边坐下,关心道:“谈恋爱了?” 周梁跟哥哥差了六岁,两人童年几乎玩不到一起,之间也没什么共同语言,更别提交流感情了。周政对他的关心主要体现在成年后的社交方面,这一点,跟他爸倒是出奇地一致,一致认为他在外面鬼混不学好。 如此熟悉的交流方式,周梁不想听他哥老生常谈,立刻否认:“事业都没稳定,谈什么恋爱?我马上23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将话题转回周政身上,“倒是你啊哥,这七年之痒都过了,跟律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再说吧。”周政也不想多谈自己的感情问题,说起正事,“你的工作爸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晚上回家吃饭。” 昨晚跟赵小宽视频聊天,周梁好不容易哄到他肯脱裤子,来了回激情裸聊,本以为能纾解欲望,哪知更痛苦,水润润的小口子看得见摸不着,还进不去,滋味当真是烧心燎肺,打两次飞机都不够泄火的。 他在酒店睡了一上午,此刻精神抖擞,就等着下飞机直奔赵小宽那儿做个尽兴,做到饱为止,天大的事情都得放一放,所以回家吃饭这种小事,肯定是果断拒绝。 ? ** 下午两点多,日头正热,初秋的蝉鸣依旧执着,在车鸣人杂的喧嚣声中格外刺耳。赵小宽丝毫不觉聒噪,乐呵地哼唱起王力宏的。日想夜想的人终于要回来了,他激动得午觉都没睡踏实,醒来匆匆洗了把脸就出门买菜了。 其实赵小宽很想去机场接周梁一起回家,但想到他哥也在,自己贸然出现可能不太合适。他一个人在菜市场转悠,买了新鲜的牛rou和大虾,蔬菜也专挑周梁爱吃的买,回去路上又顺便买了个西瓜。 大袋小袋拎到家,赵小宽已经汗如雨下,他来不及冲澡,脱掉背心擦了擦满头的汗,打着赤膊进厨房开始忙活晚饭,想赶在周梁回来之前炖好他最爱吃的牛rou。 给牛rou焯水去血沫时,赵小宽闻着扑鼻而来的腥味,几次恶心难受,不得不捂着口鼻继续捞血沫。昨天去王大夫那边问过情况,他以为就是天热闹的,再加上这几天吃得清淡,突然大荤难免不适应,也就没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周梁快回来了,得抓紧时间把菜烧好。 ? 浓郁的牛rou香飘进客厅,墙上挂钟指向五点半,最后一个汤也烧好了,赵小宽拿起沙发上的背心又擦了擦脸上的汗,准备去冲澡,手机响了。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激动地接通:“到哪儿了!?” “你先吃吧,我爸找我有急事。” “……”赵小宽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一时忘了回话。 “真不知道非叫我回去干什么,我也懒得跟他啰嗦,回去看看。估计来不及吃晚饭了,等忙完我再过去。” 对面的语气透着不耐烦,赵小宽这才有所反应,他听出周梁的不高兴,立刻压下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道:“不吵就对了,叫你回去就回去啊,正好在家多陪陪父母,明天回来也行。” “车来了,先不说了,在家等我。” “好。” ? 周梁打来的这通电话不足三十秒就结束了,赵小宽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内心暗叹:回家好,出完差先回家看父母是应该的,不能让长辈担心。 他知道周梁的情况跟他不一样,也知道要理解,可看着桌上正在冒热气的四菜一汤,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失落,还有点难过。 ? ** 周梁被他爸三催四请地叫回了家,还以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结果只是问问他这次出差的感受和体会,顺便通知他后天早上九点准时去公司报道。 父子三人在书房就着“秋鸣湖旅游度假村”的项目一通聊,周梁听得云里雾里,频频点头敷衍,想赶紧撤离又被留下来吃晚饭。看着丰盛的一桌子菜,他提不起食欲,总觉得这些大鱼大rou跟赵小宽做的家常菜相比,少了点什么。 一想到赵小宽,周梁坐不住了,起身说道:“我吃饱了。” “哎呀,我们乖乖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周梁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家里唯一的女主人还在笑吟吟地问着“乖乖想吃什么”,他无奈道:“妈,算我求你,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 “你乖乖把饭吃干净,mama就不说了。”舒韵给儿子夹了块他最爱吃的牛rou,笑吟吟道:“你现在长身体呢,要多吃点。” “……” 周梁有个难以启齿的小名。出生前,他妈舒韵因为怀孕症状与怀老大时截然相反,断定自己会生一个可爱的小闺女,早早地取好“乖乖”这个小名,连婴用品都专挑女孩子的款式买。谁知生下来又是个带把的,舒韵一时难以接受,叫了大半年的小名也再难改口,索性就这么叫了下去。 虽说小名男女通用,但在知道好友林巡家那条牧羊犬也叫乖乖时,周梁是真的忍不了了。他快速扒干净碗里的米饭,丢下一句还有事,刚要走人,又被他爸叫住了。 “出差不是累了吗,怎么还有精力出去?”周文鸿才对儿子近期的表现满意一些,自然不希望他再出去鬼混。他语重心长道:“给了你两个月的时间,还没玩够是不是?能不能跟你哥好好学一学?今晚不许出去鬼混了,去收拾收拾行李,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我安排司机送你过去。” 周梁没听懂,问道:“送我去哪儿?” “南州分公司。”周政就猜到弟弟在书房时没有认真听父亲说的话,他提醒道:“去了那边会有人带你,房子离公司不远,下班了可以自己学着买菜做做饭。” “南州?” “嗯。过年之前……”小儿子从小被宠坏,周文鸿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给他扳过来,到底是心软,话到嘴边改了口:“准许你一个月回来一次。” 舒韵见小儿子脸色变了,怕父子俩闹矛盾,连忙走到他旁边拉着他重新坐下,耐心哄道:“乖乖,爸爸都是为你好,你也要去尝试下不同的生活嘛,等mama有时间就去陪你,好不好?” 去哪里上班都一样,周梁无所谓,他对未来的规划从没变过,本命年之前一定会拥有自己的画廊。南州对他来说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适合拓展新的客户群体,还有一位一直想合作的艺术家也在南州。只是在这一刻,他又想到了赵小宽,相隔两地意味着晚上不能再去找对方了,心里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喊着:不要去。 ? ** 赵小宽被“砰”的一声响给吵醒了,好像是关门的声音。他缓缓睁开发沉的眼皮子,眼前突然冒出一团黑影,吓得他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清楚,对方就扑到他身上,对着他的嘴又亲又啃。 熟悉的气息让他悸动不已,只是很快发现不对劲,他尝到了不熟悉的烟味。从认识到今天,赵小宽就没见周梁抽过烟,他想问问周梁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对方却没给他机会,摸上他腰的那只手顺着胯骨滑进裤衩里,又摸上他最敏感的部位。他“唔唔”叫了两声,完全躲不开,还要接受周梁狗啃式的亲吻。算了,估计这小子憋坏了。一个星期没做,他自己也很想念,何况欲望已经被勾起。 黑暗中,赵小宽所有的感觉都被这个狂热的吻给剥夺了,属于男人的好胜因子也被激发,他抱紧周梁,舌头急切而强势地顶了回去,在对方口中肆意搅弄,同时右腿发力屈起,在彼此之间顶开一段距离,单手熟练地将裤衩褪至膝盖,边吻边含混道:“帮……帮我脱……” 汹涌的情欲在体内四处乱窜,赵小宽的命令带着迷惑人心的魔力,周梁愣了一秒,迅速扯开他的裤衩,又急切地脱光自己的裤子。他重新压在赵小宽身上,发疯一样用力吻他,硬挺的性器自发地找准位置,试图挤进闭合的yindao。 赵小宽被这么一杵,疼得呼出一口气,虽然很想马上zuoai,但他现在还不够湿,硬挤进去遭罪的是自己,还影响明天做生意。他急忙避开周梁的吻,伸手拍着他后背,提醒道:“润……润滑……” 察觉到赵小宽的干涩,周梁短暂地恢复理智,直起腰。老新村特有的暗黄路灯照进卧室,他低头看去,闭合的yinchun已经被guitou摩擦出一条细小的rou缝,缝里的小洞口正轻微收缩,像是在邀请他。 周梁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等回过神时,舌头已经舔上软嫩的外阴,舌尖还在rou缝里上下舔了个遍。 “呃……”赵小宽懵了,似乎不敢相信周梁做了什么,连忙伸手去推他脑袋,“你这是……” 以为会很恶心,竟意外地不反感,zuoai对周梁来说本就是享受,既然不反感,又能让赵小宽舒服,何乐而不为。他双臂卡进赵小宽膝窝,掰开他双腿,用力抬高他的屁股,丢下“润滑”两个字,俯身弯腰,重新舔上去,舌尖沿着rou缝来回细细地舔,时不时刺激一下顶端的阴蒂,又含住两瓣yinchun重重舔吸,劲儿大得似乎是想把逼里的yin水都给吸出来。 “啊……”赵小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刺激,湿软热乎的舌头正在玩弄他最敏感的地方,阵阵酥麻的痒意从下体传出,逐渐走遍全身,直冲大脑。他情不自禁地哼出声,身体也绷得紧紧的。 肩膀上的腿在轻微颤抖,赵小宽持续哼喘着,声音慢慢变了味。周梁摸出技巧,舌尖绕着充血的阴蒂打转挑逗,赵小宽果然抖得更厉害了,还会挺胯主动凑上来,瞧着是想要更多的样子。 赵小宽受不了了,连哼带喘地xiele周梁一嘴。他经历过高潮,但这次比以往来得都要强烈,仿佛全身的血液在朝下面聚集,伴随着一种温暖而尖锐的奇异感觉,甚至产生一种直达生命深处的满足感。 ? 暗光下,周梁鼻尖泛着亮晶晶的水光,赵小宽既尴尬又羞耻,最后噗嗤一笑,别扭地伸出手指替他擦干净。他看着周梁,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憋在心口,不及一句:“你回来了。” 赵小宽在看自己,目光灼灼而虔诚,周梁忽然就不敢与这样的眼神对视。他迅速脱掉自己的上衣扔到赵小宽脸上,抬高他的双腿分开,jiba对准早已湿润的洞口,挺腰一插到底,迅猛地干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隔了好几天没做,赵小宽被捅得下腹一阵坠痛,他拿开脸上的衣服,喊着轻点轻点,周梁却跟聋了一样,不轻反重,每一下都进得又深又狠,他不知疲倦,死命地干着赵小宽,仿佛要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 ** “呼……”周梁对着夜空吐出嘴里的烟雾,看着天上的星星连着抽了几根烟,心情都难以平复。赵小宽被他弄哭了,还晕了过去,他为自己的失控感到烦躁,以及莫名的无力感,这一切都让他烦躁不已。 如此安静的深夜,草地里的蛐蛐声显得十分聒噪,这个又破又吵的老新村,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所能接受的环境。不出意外,赵小宽会一辈子生活在这里,守着他那家小破店,再卖一辈子的油条。 这个叫赵小宽的男人,明明那么痛,痛到哭了也不会推开他,还会给他买好几块钱的雪糕吃,自己吃最便宜的老冰棍,对生活那么精打细算,对他却是毫无保留。 赵小宽是认真的,周梁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了,爱跟谁做都可以,不一定非得是赵小宽,这人跟那些炮友都不一样,至少该正式地提出分手,给这段不纯粹的交往画下句号。 ? 凌晨三点半的闹钟响起,赵小宽困得不行,还浑身难受,可是得起来做生意。他揉了揉酸胀的腹部,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身边没有人,扭头一看,床尾坐着个人。 他坐起来,又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到周梁穿戴整齐地坐在床尾,刚想开口问他几点起来的,周梁突然定定地看着他,说出一句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的话。 “赵小宽,我们分手吧。” 赵小宽愣住了,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轻轻敲了一下,他恍恍惚惚地看着周梁,没懂什么意思。联想到周梁昨晚的不对劲,他哑着嗓子问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你爸妈知道了?” “跟家里没关系,是我不想继续了。”周梁语气平静,说完站起身,又补了句:“这段时间挺开心的,谢谢。” 见周梁要走,赵小宽连衣服都顾不上穿,立刻下床想拉住他,结果浑身没劲直接摔倒了,他又赶紧撑着床沿站起来,伸手猛地攥住周梁手腕,追问道:“为什么不想继续了?是不是跟你爸吵架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你别说分手行不行?” “我腻了。”周梁不敢直视那双明亮的眼睛,他挣开赵小宽的桎梏,匆匆离去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原来是腻了……早该猜到这个结果的,年轻的大学生图新鲜,哪里会考虑一辈子那么长远的事情。赵小宽站在原地,久久没动弹。他不是没有情绪,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生气,也会难过。他想发泄,想问周梁到底什么意思,就凭腻了两个字,就这么简单两个字,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客厅传来一声轻响,家里恢复平静,静得人心慌。关于分手,赵小宽想过好多次,未来有太多变数,他心里也明白跟周梁可能没办法走到最后,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赵小宽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在26岁这年的初秋,随着夏天的过去,一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