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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犬病

    张文回家打了好久游戏,一方面是出差几天带不走台式电脑,手痒痒,另一方面就是心里不爽,想杀人。

    语音里豪哥还跟他吐槽说最近考证,学得都要疯了,好不容易上号玩两把游戏还要挨他打。张文笑了两声开麦说:“放屁,有本事你别马枪,不然我也欺负不了你。”

    两人在死斗里solo了好久,张文后来还觉得不痛快,就拉着他打排位。两人一起玩这游戏有一年半了,配合出神入化不说,豪哥的枪法虽然没有张文好,但胜在游戏理解上远超大部分玩家,一起打了十多把下来胜率竟然有80%。豪哥打累了,说明天还要上班,上班时候还要看书。

    张文说:好惨,我最近也不太顺。

    豪哥:?怎么了,不是新工作挺好吗?

    张文发了个呲牙黄豆,说:新老板性生活不检点,很烦!

    豪哥回了个嘲笑他的表情,配字是男孩子在外打工小心点。

    张文自己又玩了会,结果连输三把,其中一把还是挂车。刚打上去的分瞬间掉了回来,气的他踹了一脚电脑桌,把战绩发朋友圈里,配文是“别靠近竞技,会变得不幸”。不过仔细想想,说这工作它不好吧,它其实挺好的,要是就坐办公室整理一辈子档案,时不时还能去五星级酒店出差和帅哥睡觉。不像豪哥他们,要忙升职,还要考证。张文努力拿酒吧老板的话说服自己,会变好的。

    他又梦到那个湖边,视野多数为朦胧的,水波以一种不规律的频率颤动着,但不像之前那样产生拖拽感。上次做这样的梦还是刚被寄生的那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它今天又产生了交流欲,但张文没有料到它的开场白如此令人汗颜。

    「前几天从肛门摄入的那种白色液体,是什么?」

    张文沉默,不是很想回答,然后它就接着说:「以后是否可以增加摄入呢,它的能量转化率非常高。」

    张文捂住脸,如果异能是这样的话,这辈子真的会变好吗!等脸上的热度褪下去后,张文才试图向它解释:“不是的,那样是不对的,至少要和喜欢的人才能做那种事情。”

    它表示很疑惑:「为什么呢?」

    张文说:“因为那是性交,大部分情况是伴侣才会做的事情,你们的概念里难道没有这样的词汇吗?”

    它像是在努力思考,然后回答:「这样的构思很新锐,事实上我们从母体孵化结束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与同类的陪伴结束了。」

    张文试图去理解虫子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坐在湖边想了想,然后说:“你们没有名字,没有伴侣,没有家庭,会不会很孤独。”

    它回答:「好像是的,但实际上在遇到你之前,我并不能理解这个词汇。我认为是读取记忆的过程影响了我。」

    张文有点无语,合着是怪我,但他转瞬间又产生一个疑问:“来到地球的只有你吗?而且你们要是都寄生在屁股里那也太怪了吧!”

    「根据我收到的波段,全球应该有四十三名工兵已经寄生成功,一个新生母体也成功着床。我不建议宿主与他们接触,否则被人类发现的几率会大幅度增加。」说到这里,它稍稍沉默了一下,才接着回答,「异能者行会大概率不会允许我的存在,尽管我们是意外降临的,只是试图生存下去。」

    听到这里,张文突然想起那本档案,6栋401死亡事件和另外一些电击杀人案似乎被归档到同一文件夹里……该不会上面有人正在调查这件事吧。

    “如果有一天我有可能杀掉你的同类,你会阻止我吗?”张文情绪复杂。

    「如果这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需求的话,那么我没有理由阻止你。」

    波纹渐渐停息,雾里只有镜像的两个自己,而他们的脚从此永恒地连接在一起。

    张文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突然笑着说:“你是不是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它沉默了一会,比修士还要诚实:「是的,在首次进食后没有再寻找宿主的能力了……但我仍然具备在你反悔前将你击杀的机会。」

    “然后你也会死,对吧。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即使它的倒影在波纹中拉长,双眼的空洞在视觉上的无限逼近中放大,还维持着那种模糊不清的表皮。但与之截然相反的坦诚让张文突然有那么些喜欢它,虚无的表情可以看作懵懂,就连威胁也都干净透彻。他听着没有声音的水,趴在湖畔在梦里睡着了。

    当他被窒息感惊醒时,天甚至还没亮。两片瘆人的淡光若隐若现,那是一双眼睛,高大的黑影坐在自己身上,宽肩遮住了所有的光,自己只能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那人紧实大腿肌rou传来的热度。窗户大开着,白纱帘鬼影一样抖动。

    张文掰不动他的手,粗大的指节箍在脖颈上,自己的手勉强才能覆住他的。这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非常强壮的男人。于是张文努力挣动着腰,想把那家伙从自己身上顶下去,但显然没有用,以这样被压迫的姿势,自己怎么蹬腿也踢不到他。张文想不了那么多,什么下流招数都干脆用上了,伸手向他下身掏去,准备让他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男人当然不遂他意,把他两手抓着按在头上。张文乘机大口喘着,几乎要过度呼吸了,那黑影始终至上而下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更为离奇的是,在他身上自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每次在电梯里遇到朗擒时他偷偷记住的味道,有些像动物皮毛晒过太阳的味道。

    这绝对不是一个梦,朗擒刚才绝对有哪怕一秒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而幸好自己反应快没有直接动用能力。

    但男人仿佛又改变了决心,一只手已经再次按在张文喉间。

    “朗擒,你他妈疯了?”张文有些哽咽,至于吗,“就因为我今天没等你?至于吗!”

    然后他听见一声很熟悉的冷笑,说的话张文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凭什么比得上阿澄?”

    张文整个人都懵了,阿澄是什么鬼,自己为啥非要跟他比,然后朗擒就把他的反应直接当成心虚,质问他:“你是不是勾引会长了,啊?”

    这句话张文还是能听懂的,顿时觉得他有病。“我没有!”

    结果朗擒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似的,自以为明白了一切,冷笑一声说:“哼,我就知道。”

    张文已经不想跟他理论,挣动着身体想从他身下出来。朗擒被他蹭了两下腿间,就唰地站起来,抱着手往窗边一站,表现得碰都不想碰他一下。但张文夜视能力不太好,对此毫无所觉。等他好不容易从床上坐起来,理了一下皱巴巴的T恤,就听见朗擒对他发表了一句评价:“yin荡。”

    张文很无语,他当然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大敞的领口内印着两个吻痕,rutou在睡前抹过药,散出来的淡香对于嗅觉灵敏的朗擒简直就是信息素般的灾难,再加上刚刚无意之前蹭的两下,已经让男人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人尽可夫的标签。他很难理解为什么这样拙劣的装纯技巧还能骗着男人上他,朗擒撇了撇嘴,又评论了一句:“那老家伙什么狗屁眼光。”

    张文翻了个白眼,骂汪柏生随便骂,但是对于自己,可以不爱请不要伤害。他很想打朗擒一顿,但他决定做两人中更冷静的那个(绝对不是因为打不过),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问他阿澄是哪位?

    朗擒好像也意识到张文似乎事实上对此事一无所知,他沉默半晌,尽管他努力装作平静,但开口时声中的沉痛依旧实在很难被忽略。“我的搭档,准确说是前搭档。”

    张文张了张嘴,努力连接这几句话里面的关系,试探着得出结论:“他……被会长调走了?”

    朗擒难得没有发脾气,只是在陈述:“他死了,就在前两天。现在要顶替他位置的人是你。”

    张文愣住了,他大概能想到为什么朗擒会发脾气,事实上在行会里呆了这些天他也逐渐悟出其中的弯弯绕绕——大部分真正有能力的异能者都在外勤部门,只有少数老弱病残才留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所以事实上任何一个恢复了战斗力的异能者都会挤破了头要到外勤部去,这对他们而言算是一种升职,也是对于实力的证明。而搭档的力量决定了双方未来能到达的高度,朗擒的目标当然不是小小的B市,也不仅仅是华国,羸弱的搭档必然会成为他的脚镣。

    而作为一个经历显然不充分的新晋文职人员,在大部分人眼里是能力还无法自如控制的程度,突然被老色鬼上司提拔上来的原因当然显而易见。

    张文咽了口唾沫,脖颈上的肌rou到现在还因简单的吞咽而抽痛,他坐直身体,跟朗擒打包票,说:“抱歉,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情,等明天开完会我就去找汪柏生说这件事情。你配得上更好的搭档,而我确实现在还想留在文职部门。”

    朗擒自己也没料到张文这么快就松口,他盯了半天,含糊地说了句:“你最好是。”然后也不道歉,翻出窗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