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姐夫需要我
楚亦舟趴在巨大的办公桌前，面前架着平板电脑，里面放的是他最近在追的美剧，剧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但楚亦舟没怎么看进去，就这么呆呆地盯着屏幕。 办公室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俞松颜已经去开会了。十分钟前他进来的时候，姐夫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跟他说，但楚亦舟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说出来，最后助理进来催俞松颜去开会，姐夫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开完会再聊。 然后留下了一脸懵懂的楚亦舟，他直觉去吃小蛋糕的时候，白阿姨跟姐夫说了什么，而且这件事情跟自己也有关系，否则为什么要把自己给支开？ 一集放完了，但楚亦舟几乎都在走神，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好一会儿黑屏，决定从头再放一遍。 俞松颜这场会议一直开到了中午十二点，回来时，正好订的餐也到了。他给楚亦舟点的是鳗鱼饭，自己则是一份黑椒牛rou意面。俞松颜在工作时习惯吃得简单，楚亦舟也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他想，确实不怪自己觉得楚亦舟可心，在同龄的青少年中，他家舟舟简直可以称为天使，在别的家长糟心自家小孩儿不听话，给人添堵的时候，楚亦舟乖得不像话。 俞松颜既欣慰，又心疼。 夏日的阳光过于明媚，即使拉着百叶窗，仍然有漏网之鱼从缝隙里偷偷穿过，俞松颜卷了卷盘子里的意面，送入口中之际，看向对面乖乖吃饭的小孩儿。 一小束阳光眷恋地停留在楚亦舟的睫毛上，微微颤动时，那一小片毛茸茸的金光吸引了俞松颜的注意力。 小孩儿还很稚嫩，皮肤白净，细腻如奶油，他黑发乖顺地垂在额前，眉宇间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感，脸颊因为塞了饭菜而圆鼓鼓的，虽然在嚼东西，但并没有张开嘴，也不狼吞虎咽，吃相极好。 俞松颜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这么欣赏起眼前的风景来。楚亦舟冷不丁抬起头，发现姐夫在看他，还以为是惦记上了自己的鳗鱼，于是叉起一块，伸手把叉子递了过去。 楚亦舟很大方地说：“姐夫，给——” 俞松颜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什么也没解释，把头往前凑了点，用牙齿轻轻咬住那块酱汁浓郁的鳗鱼rou。 酱汁沾在了俞松颜的嘴唇上，楚亦舟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能借着这样的动作帮姐夫弄干净似的。 “还不错。”俞松颜评价道。 楚亦舟见俞松颜伸出舌头来，舔掉了酱汁，他莫名脸红起来，心跳也开始加快，用力地敲击着胸腔。这感觉偶尔会出现，但今天似乎比往常都要强烈一点，楚亦舟将手按在心口处，静静等待着恢复平静。 俞松颜觉得他举止有些反常，又特意观察了两秒，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楚亦舟茫然地看着他姐夫，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俞松颜目光落到他捂着心口的手上，皱了皱眉，突然站起身，走到楚亦舟的身边，不由分说握住了他左手的手腕。 指腹下的脉搏很快，俞松颜又看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是不是太热了？” 楚亦舟纤细的手腕就握在俞松颜手里，相近的体温交融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触感，很舒服，如果姐夫能多握一会儿就好了。 可惜俞松颜并不懂他的心思，而是松开了手，转身去门边的控制面板上调温度。 楚亦舟垂眼盯着自己的手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俞松颜很快又回到了他身边，大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指腹温柔地擦过头皮，楚亦舟顿时又不觉得失落了，他舒服得眯起眼睛，想就这么靠在姐夫身上。 “好点了吗？” 低沉又磁性的声音从他头顶处传来，楚亦舟贪恋俞松颜的触碰，像只求抚摸的小狗，他小小的“嗯”了一声，仰起脖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泛着光亮，眼巴巴地望着俞松颜。 俞松颜动作一顿，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楚亦舟这两年五官逐渐长开了，是男孩的长相，但并没有过多的锋利感，反而偏润，黑发深瞳，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时候，两个rou嘟嘟的卧蚕尤其招人。 青春期的男孩很多都会长青春痘，少则一两颗，多则满脸都是，显得皮肤坑坑洼洼，不太美观，但楚亦舟的皮肤一直都是平滑的，很好摸的样子。 俞松颜这么想着，手已经不受控地摸了过去，食指的指背从楚亦舟的脸颊滑到了下巴处，停顿两秒钟后，他猛地回过神来。 小孩儿还是那样望着他，让人难以呼吸。 他避开楚亦舟灼灼的目光，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沉默地搅动起盘子里的意面。 吃完饭后，俞松颜想到刚刚小孩儿不舒服的样子，心里感到不安，说道：“周六带你去体检。” 楚亦舟疑惑地问：“寒假的时候不是才体检过吗？医生说我很健康。” 俞松颜却很坚持：“再检查一次，让医生好好看看。” “哦。”楚亦舟点点头。 这时候，俞松颜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点开，扶着额头轻轻叹气。 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后，他抬起头来。 “周六上午去体检，下午……你跟着姐夫去相亲，好不好？” “相亲是什么？”楚亦舟不太懂。 “相亲就是……”俞松颜想了想，解释道，“相亲就是男女双方以谈恋爱为目的一次见面，聊天吃饭，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再也不联系了。” 谈恋爱？ 楚亦舟瞬间感觉到了心慌，或许是他这些年在俞松颜的身边太过安逸，让他产生了超越正常值的占有欲，楚亦舟不希望自己和姐夫之间出现第三个人，如果有人横插一脚，那么自己一定会被踢出局，成为多余的人。 他的世界很小，没有了血缘亲人，只有一个俞松颜，如果俞松颜能做他一辈子的姐夫，那么他会感到非常非常的幸福。 楚亦舟嘴角略垮，扭扭捏捏道：“可以不去吗？” 俞松颜没有多想，还以为他是不想跟自己去，体谅道：“的确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不想去就不去吧。” 楚亦舟在椅子上坐得很不踏实，手指骤然抓紧了桌沿。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俞松颜已经翻开了一份文件，但他没有看，而是等着楚亦舟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你、你可以不去相亲吗？”楚亦舟说完之后，殷切地望着他姐夫，希望能得到他想要的答复。 然而事与愿违，俞松颜说：“不行的，舟舟，我必须去。” 楚亦舟瘪瘪嘴，心里很难过，他将后背摔在椅背上，久久不言。 小孩子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全都挂在脸上，俞松颜眼中藏着怜爱，很想抱抱他，但是忍住了，问楚亦舟：“你不想让我去？为什么？” 楚亦舟原本垂下去的视线又回到了俞松颜的脸上，语气十分低落：“就是不想让你去，没有为什么……” “舟舟，”俞松颜说，“并不是我想去，而是我必须去，你能理解吗？” 楚亦舟不理解，既然不想去，那为什么要去？ 意料之中地看到楚亦舟摇头，俞松颜笑了笑，耐心解释道：“对方是我妈高中同学的女儿，从前跟公司也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即使现在没什么关联，但未来谁也说不好，如果这次不去，我父母不高兴，对方的父母也会不高兴，那么将来即便有再好的项目，也不可能一起合作了，得不偿失。” 楚亦舟听得一愣一愣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突然就有些理解了，原来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复杂。 俞松颜看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越发温柔：“这下懂了吧？” “懂了，”楚亦舟用力点头，心情好了不少，“所以你不是自愿的，是被逼无奈。” 说被逼无奈或许太过严重，但俞松颜默认了，他微微倾身靠近桌对面的楚亦舟，两手的手指交叉着压在文件上，再一次诚恳发问：“所以，舟舟到底要不要陪姐夫一起去呢？” 这个“陪”字极大的取悦了楚亦舟，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要了。”他挺起小胸脯，兴冲冲道，“姐夫需要我！” 他像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这份骄傲来得毫无道理可言，但俞松颜却能明白，因为他真的很需要楚亦舟，想要小朋友能一直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