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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皮纳塔 Bloody Pi?ata

    一只五彩斑斓、生着七个椎体、挂着饰带的纸糊球体挂在空中。

    我知道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糖果,玩具,以及庆祝的彩纸。。

    我被蒙上了眼睛,手里则拿着高尔夫球杆。

    “Delvin,快转几圈!”雷克斯的声音传来。

    我的肩膀也被谁推搡着。

    转几圈,然后用手里的家伙狠狠的捶打那个纸糊的东西,好让大家一起分享其中掉落的东西。

    皮纳塔(Pi?ata)就是这样幼稚可笑的游戏。【注1】

    所以这里大概是雷克斯的某个墨西哥朋友的party。

    我定了定神,挥起了球杆,狠狠的打在那个纸糊的星星上。

    但落下来的不是糖果,也不是玩具。

    而是柔软的,温热的,令人不安的什么东西。

    party的喧闹也消失了,死寂蔓延。

    我猛地摘下眼罩,发现自己站在血河中,地上散落的是各种内脏和rou块。

    面前落下的不是纸糊的球体,而是一个男人开了瓢的脑袋。

    是马厩里试图强jian我的那个家伙。

    他的眼珠依然滴溜溜的盯着我转动,说着我不懂的语言。

    我身上、手上沾满了血。

    温暖的,带着铁锈和腥味的血。

    握着球杆的手开始发抖。

    剧痛从指尖传导到浑身。

    大脑也烧灼了起来。

    要疯了。

    “不是做的很好吗?”什么潮湿的东西含住了我的耳垂。

    “继续啊——”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了我握着球杆颤抖的手。

    “不是也兴奋了吗?”另一只手伸向了我的裤裆,抚摸进而揉捏着。

    是冷斐凡站在我身后。

    他在提醒我,关于我勃起了这件事。

    对着一具四分五裂、脑袋也开瓢了的尸体。

    这件事本身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闭嘴,我没有——”猛地转身,我狠狠推开了冷斐凡。

    他高大精壮的身体在我原本小到堪称可笑的力道下,跌在了地上。

    但他抱住了我的腰,所以我跟他身体纠缠在一起倒了下去。

    “品尝到‘那种喜悦’了吗?不想要更多吗?”他的声音如同魔鬼的絮语。

    “闭嘴——”我的膝盖狠狠怼了一下他的小腹。

    膝盖也开始烧灼。

    “我都可以给你,你只需要开口。”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

    “不要把我跟你这种疯子混为一谈!!!”我猛地翻身坐在他身上,拎起他的领口大吼道。

    他用十分令人恼火的笑容望着我。

    诱惑着我对他动手。

    不可以。

    动手的话就遂了他的愿。

    但是我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抑制不住的想要砸向,掐向,锤向什么的东西。

    冷斐凡的脸,脖子,胸,腹,裆,腿,屁股,全部都是诱人的靶子。

    拳头上爆裂开来的皮肤,真切的提醒着自己,暴力指向了某种破坏。

    原本完好的东西在自己手里面目全非的感觉很真切。

    烧灼的疼痛变成了某种可怕的快感。

    就像一颗子弹旋转着贯穿了身体,随之而来的不仅是令人昏厥的剧痛,还有某种窥知神谕的狂喜。

    破坏与被破坏。

    伤害与承受伤害。

    绝对暴力与绝对默许。

    这些词汇放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真美啊。

    把冷斐凡摁在地上揍的我,一瞬间明白了。

    我在因发起暴力而生出了狂喜。

    我望着手上的血,仰头深呼吸。

    啊——

    傲慢。

    嫉妒。

    暴怒。

    懒惰。

    贪婪。

    暴食。

    色欲。

    我大概犯了七宗罪中的“暴怒”与“色欲”吧——

    “Delvin,醒醒——做噩梦了吗?”一个声音把我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

    喊醒我的人是雷克斯,他平素冷静疏离的绿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我。

    “… …”我努力试图回忆着此前发生的事。

    我去特别监禁室看了冷斐凡,给了他一些苦果子吃… … 然后去了校警那边报案。

    关于我在马厩里被强jian的事,关于冷斐凡的过当防卫,关于马厩里那具来路不明的凉透了的尸体。

    校警请求我陪同协助指认与案发现场调查,于是我被带了过去。

    结果现场什么都没有。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带血的铁锹,没有凌乱的木头刨花(注:放在马厩里的木头刨花,用来让马舒适休息和吸收尿液的垫料,是易耗品,并且价格不菲)。

    就像昨晚上可怕的事从未发生一般。

    一个警官开始质疑我陈述的真实性,并问我是不是磕了药。

    我一时气结,后面的事就记不太清了。

    “低血糖,以及精神冲击,所以晕倒了,医生是这么说的。”雷克斯坐在我床边。

    “你是不是又没有吃早餐?”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责备。

    “… …”我用手捂住额头。

    雷克斯这种自律的家伙,生物钟和饮食习惯都很严格。

    六点半起床去健身房,然后洗澡。

    七点半吃早饭。

    八点准时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中。

    九点去上课。

    中午一点吃午饭,一点半躺在休息室里休息半小时。

    两点开始自习。

    … …

    他的作息非常有迹可循,我几乎能背下来。

    我?

    吃饭随意看心情,所以有慢性胃炎。

    从小身体不算很好,三天两头感冒,习惯了。

    今天更是情况特殊,早上从被高桥君喊醒去参加没被通知的紧急会议,到去特殊探监冷斐凡,到奔去校警那报案,一气呵成,哪里顾得上吃饭这种细节。

    以往身边跟着Butler【注2】的时候,他会直接把饭给我带来。但他今天有课,我就一人行动了。

    原本今天做的事,我也不想任何人跟着。

    差点忘了,Butler跟在我身边,好像是雷克斯的意思。

    还真把我当成需要被过分保护的弟弟了?

    “… … 死不了的。Rex,你不要那么敏感。”我挪开捏着太阳xue的手。

    这种事原本不应该传到雷克斯耳朵里。

    很麻烦。因为雷克斯是个小题大做,大题巨做的家伙。

    “根据校警的说法,你真的在马厩被强jian了?被冷斐凡那家伙?”雷克斯俯身在我脸边,语气里压迫感更多了一些。

    “… … 不是冷斐凡,是个不认识的家伙。冷斐凡算是… 救了我。”我边说边思考如何措辞。

    “他救了你,然后又要强jian你?”雷克斯像在质问我。明明他在骂冷斐凡啊?

    “… … 没有。只是想跟我发生关系被我拒绝了而已… …”我开始感觉到头疼。

    雷克斯的正义感,一直都令我头疼。

    上高中那会儿,他注意到我很讨厌上生物课。在他一再追问下,我告诉他,因为生物课教室里那些蝴蝶标本让我感到恶心。

    以及害怕。

    是的。很多人觉得蝴蝶美丽。但我只觉得恶心。

    那些艳丽的色彩在透明的翼上呼之欲出,手指触摸的瞬间只会变成普通的粉末,吸进鼻子里瞬间会令人感到死亡一般的窒息和可怕。

    我讨厌蝴蝶到见到就会浑身发抖然后恶心想吐的地步。

    原本只是作为朋友告诉他缘由,结果一个星期后,生物教室的蝴蝶标本全都不见了。

    据说被放进了学生会的储藏间里。

    然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害怕蝴蝶。

    胡作非为、专横跋扈、不可一世的温鼎鼎,竟然是个害怕蝴蝶的胆小鬼。

    可预见的是,如果告诉雷克斯,冷斐凡想要强jian我,那么接下来他大概为了把冷斐凡变成全民公敌,而给我贴上“差点被强jian的家伙”的标签。雷克斯搞起宣传和批斗向来在行,执行力也很恐怖。估计一个星期后,我作为副会长的威严就会荡然无存。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我不想要,但是我也不知道如何拒绝。

    因为雷克斯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不是强jian,是我主动勾引他的啦。”我思忖着措辞。

    “觉得那疯批家伙有点意思,突然就想睡一下看看。也是为了感谢他救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了出来。

    雷克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喉结耸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在犹豫。

    关于我的性取向,我们认识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他秉承了良好的白左精神,虽不苟同,不多过问,十分尊重。

    “… 就是中间改变了想法,觉得太累太困了… 就让他滚蛋了。完全没想到他会跑去强jian别人。”我说。

    总之,堂堂温副会长,怎么会被强jian,怎么能被强jian。

    只有我去勾引别人,不能有别人违背我的意志把我上了。

    雷克斯表情很复杂。

    “行了行了,不用担心了,Rex。好好筹备‘紫色庭审’吧!”我拍拍他的肩。

    雷克斯没说话,而是掀起了我的裤腿。

    一丝不苟的吊带袜挂扣,以及膝盖——

    “这是怎么回事?”他盯着我膝盖上磨破了皮、爆裂开来的皮肤。

    自然是我探监冷斐凡时,跪在椅子上时留下的。

    以及我的膝盖还记得猛怼在冷斐凡的小腹上的那种暴力感。

    梦里的事又开始浮现上脑海。

    摸着我膝盖的雷克斯的手,也仿佛成了某种爱抚。

    我开始感到尴尬。

    因为我——好像硬了。

    “…. …呃… 摔跤时磕的。”我撒了谎。

    我不知道雷克斯是注意到了我裤裆里的动静,还是就我勾引冷斐凡一事,发出了接下来的问句:

    “… …Delvin, 你真的那么喜欢zuoai?”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雷克斯身上的禁欲气质经常让我产生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具备性功能。

    我于是哈哈大笑。

    “喂,是不是你女朋友不行,没让你爽到啊?什么时候我的洞为你敞开一次啊?不客气,兄弟嘛——”

    雷克斯一言不发放开了我的裤腿,走了出去。

    我则开始思考,马厩里的尸体为何会不翼而飞。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冷斐凡和我而已。

    冷斐凡在离开我的寝室后,虽然说是去强jian了其他几个同学,但是这期间是否独自回到了马厩处理了尸体,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如果那样,他的动机何在?他一个人又是如何做到不留一点痕迹的?

    如果不是他,但是他告诉了某些具备能力清理尸体的人,又如何呢?

    不知为何,我的直觉告诉我,冷斐凡这家伙或许知道些什么,又隐瞒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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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关于皮纳塔

    章节图片为文中描述的纸糊星星。

    墨西哥传统游戏(在墨西哥和美国比较有名),圣诞节、生日趴的时候经常会玩。用纸、陶或者布做成,外面会用彩纸装饰起来,里面会装一些小玩具、糖果之类的东西,通常在举行仪式或者举办聚会的时候挂起来,参与者蒙着眼睛转几圈,然后挥棒把它敲碎。有的皮纳塔可能是陷阱,里面装的是面粉、水或者彩纸屑。不过脸黑的孩子会得到“coes”(也是一些吃的),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

    虽然说是墨西哥传统游戏,但是对于它真正的起源还存在争议,很多人认为皮纳塔其实来自中国,最初是新年传统习俗,一般被做成牛的样子,里面装的是五谷种子,用彩棒敲碎,剩下的东西烧成灰,带回去祈祷下一年风调雨顺。14世纪传入欧洲,成为基督教大斋期(Lent)的庆祝活动之一。16世纪传入墨西哥,不过当时中美洲已经有一个类似的传统了(大概这就是争议的原因?这里就不细说了)。

    墨西哥皮纳塔最典型的形象是一个球,球面上分布着七个锥体(像星星?)。

    这个形状其实是有宗教内涵的。墨西哥天主教认为,皮纳塔这个游戏代表的是信徒对诱惑的抵抗。皮纳塔的七个锥体代表天主教的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球就是罪恶,球里装着的是上帝对信徒的奖励,参与者蒙着眼,表示对神的绝对信仰,周围的人会在他身边乱喊乱叫,象征诱惑会让信徒迷失方向。有时候参与者需要先原地转33圈,纪念耶稣活了33年。

    虽然现在皮纳塔所蕴含的宗教意味已经被淡化,但每到圣诞节,这个经典的“星星”形象还是非常受欢迎的。但除了“星星”,其他的传统形象(比如驴子)已经几乎完全被美国电影和动画里的角色取代了(虽然大多数都侵权了)。

    【注2】Butler

    Butler是执事、男管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