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芙蓉出水远山倾

    房间不大，自带半圆形庭院，一盏屏风分隔两端，一端是室内空间，床阑上饰以青色藤蔓，吊灯形似柔黄蝴蝶簇拥，振翅欲飞，木桌上，几枝百合静静地待在花瓶中。

    韩微一进门，着实困得不行了，从柜子里翻出被褥，准备打地铺。

    “你先睡床，我泡会儿。”

    泡会儿？

    韩微走过去一看，方才发现别有洞天——屏风的另一端原是个小泉池，氤氲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张贵妇榻，屋角延伸出去，不用担心被雨淋到。

    韩微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些场景，他赶忙打住：“随你便好了，我睡了。”

    叶知非点头。

    韩微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往床上一倒，里头洗着洗着就出事了，所以今儿个索性就跳过这步骤。他要把自己绑在床上，不信叶知非能吃了他。

    屏风上绘制着夜宴图，美人们或环抱琵琶，或把酒言欢，或莲步轻移、偏偏起舞……光影游移间，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这破玩意儿怎么这么薄啊——

    比情趣酒店那倒霉玻璃还没用！

    空气中传来窸窸簌簌的声响，大约是衣物摩擦身体发出的声音。韩微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突然睡不着了，不小心睁了个眼睛，就看到屏风上的影子一层层往下落，宛如细雪，抖落一池风光。但遥知不是雪，因着有暗香来。仿佛自墙角，旁逸斜出的、肆意生长出漫天铜黑枝桠，随即攀附其上的花苞爆裂开，枝桠渐渐被那艳丽的红所覆盖、所吞噬。

    他感觉呼吸困难。

    抑制手环又给了叶知非。

    ……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到一句话。

    “微微，拿壶酒给我。”

    “不拿。“

    “我要感冒了。”

    韩微在床上颇辗转了几遍，快把自己滚成个麻团了。终于还是坐起身，气鼓鼓地拿了桌上的青瓷酒壶，捂着眼睛，越过屏风，摸着小榻，蹲下来，把那壶酒往叶知非面前duang地放下去。

    “杯子？“

    “自己拿去！“

    “微微，你对我好坏。”叶知非双臂交叠，趴在泉池上，扬着脸看韩微。檐下雨水泠泠，他面颊上的水珠亦滴落，眸子亮得惊人，鼻梁挺直，唇色愈发嫣红，乌发雪肤。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树耀眼红梅花，天地也尽为之失色。

    叶知非拎起酒壶，直接一仰头，往嘴里灌。

    韩微定在那儿，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思神智都飞往九重天去了。

    待他反应过来，立时起身就要走，被叶知非一把拉住领子，吻了上去，口中立时被灌满青梅酿。酸酸甜甜，回味悠长。唇舌交缠，缠绵悱恻，玉枕钗声碎。

    屏风上，美人的步摇颤颤巍巍，将倾矣。

    叶知非把韩微吻到喘不过气来，把自己也吻到喘不过气来时，方才松开了韩微。

    韩微两颊沉红，眼泪汪汪的，有些迷茫，想站起来腿先软了。

    叶知非此时着实讨厌他这副虚伪模样，用力一拉，直接把韩微拉下水了。

    韩微不会游泳，猛地栽进水里，颇没安全感地抓住了叶知非的腰。好不容易站稳了，从水里“哗”地冒出头来，略长的发垂落在肩膀上，面上有几分惊慌失措，只是都带上情欲的色彩，一双猫眼妩媚婉转，反倒显得是欲拒还迎了，芙蓉出水远山倾。

    “别装了。”

    “你临时标记我了，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情。”叶知非欺身上前，直接把韩微按在池壁上，“你想上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