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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回家了

    苏澜平躺在房内的软塌上,手中拿着一个瓷瓶细细端详着,瓷白色晶莹透亮摸起来有几分冰凉,苏温给自己这样一瓶解药又是何用意?苏澜并非不知晓,积年累月的陪伴他并非全然信任自己,而是将牵制自己的缰绳放的远了一些,他想要什么?情感还是旁的?

    这样长的日子陪伴相处,苏澜以被人钳制着这样的借口错过了取而代之的机会,也曾数次心软过。

    苏澜险先忘了在那魔窟里,杀了苏温取而代之,是自己活下去的最大的动力。

    如今是淡忘了,还是被苏温迷惑了?若是他放弃那个位置,那他十几年来的努力又有何意义?若是他要争取,那苏温真的该死吗?

    照理说,自己没有错,那苏温有错吗?这是自己的人生,又何尝不是苏温的人生呢?

    天地为炉,万物为铜,这个世道,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世道,苏澜握着瓷瓶的手紧了紧,下了决心后便也释然了几分,原先的纠结也烟消云散,自己已经杀了那样多的人,也不差这一个,死后若是要下地狱那也是死后的事了。

    过几个月秋猎的时候,倒是个动手的好时候,苏澜只这样想着。

    自从陛下说允许突厥客商自由来往长安,这长安城中的外乡人便越来越多了,很快就到了苏温说的要去寺庙祈福的那天,苏澜只觉,世人拜佛,皆是拜自己的欲望,他不信神佛,却不得不同苏温一同去。

    那日却是个难得的晴日,天才微微亮,清晨稍许有些凉意,苏温便从自己的屋内到了自己的住处。

    除却他人来了以外,还带了一身红色织金的衣裳和各色的饰物,直接搁在了屋内的桌上便拿起那件外袍眉眼含笑地靠近苏澜说道:“澜哥哥,今日你换这件衣裳好不好?”

    “属下是殿下的奴才,穿这样的太显眼了。”苏澜并不喜欢这样惹人注目的打扮,这一身衣裳只怕都要越过苏温去了,苏温这是又想到了什么要自己这样穿,苏温若是喜欢他自己穿也是一样的。

    “你也知晓你是我的奴才呀?”苏温将外袍搁在了软塌上,从人的衣柜里取出了一件干净的里衣,“我伺候澜哥哥更衣好不好?”

    苏温几乎是贴在了苏澜的身上,替人解着系带,原本的衣衫被剥了下来,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有几分凉意。

    苏温的手掌抚摸过苏澜的后背一直到腰线上,另一只手攀着人的肩膀伸到了人的胸前来,就着这个姿势,苏澜莫名的觉得有趣,若是兄弟之间luanlun被人发觉了又该如何?

    苏澜只闭了闭眼,这样的姿态不算十分抗拒倒也可以忍受,苏温许是几日未剪指尖刮蹭过腰窝的感觉有几分痒意带着几分刺激,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腾而起,苏澜整个人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放在前胸那只略带冰凉的手更是抚摸上了胸前的那一点茱萸,苏澜这才呵住了人的动作,只怕再不制止,事情便真的要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去了:“殿下,请适可而止。”

    微微湿润而柔软的触感印在了苏澜的后背,那一点温度好像要透过肌肤一直渗进骨髓里去,苏澜闭着眼握了握拳,如今他真想将人的手拧断。

    “抱歉,澜哥哥的身体太漂亮了。很白很瘦,但也很有力量,澜哥哥胸前的小东西都立起来了呢。

    原谅我吧,好不好?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身后的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澜的颈侧,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样无辜又暧昧的语调。

    苏温此人惯会扮猪吃虎,内里俨然就是个小疯子,苏澜挣开了人摸过床上的里衣穿上,动作迅速只说:“属下是殿下的奴才,殿下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是这样啊?”苏温咬着下唇像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自己,苏澜有几分无奈,他方才说的话或许是大错特错了。

    “澜哥哥,你要记着你说过的话啊。”苏温的视线逐渐下移,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饶有兴致地说,“澜哥哥,不如我再替你换褌衣吧?”

    苏澜只僵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换个上衫已经摸到那处去了,若是再换褌衣还不只他要摸自己的哪里,苏澜自知心狠手辣灭绝人性,但终究没有苏温这般没脸没皮。

    “噗呲,不闹你了。澜哥哥将这件外袍穿上吧,我再为你束发。”苏温弯了弯眉眼,总算是放过了苏澜。

    苏澜只得拿过那件红色的衣衫穿上,刚绑好系带苏温便拿过墨色的宫绦系在了自己的腰上,简单却不失贵气,宫绦的两端缀了两颗白玉的珠子,然后又拿过了玉佩香囊之类坠饰挂在了腰上,金色的发冠缀着红色的玛瑙,三千青丝尽数束起,又给人的手上戴上了青玉扳指才算是结束。

    苏澜从未穿得如此繁琐过,只看眼前的苏温,一袭华贵的白衣身上也是各色坠饰,额间更是戴着镶着玉石的抹额,好一个人间最风流富贵去处的公子。

    相同的出身却是不同的命,只见苏温眼底惊艳地打量着自己换了几件饰物最终才算是满意了一般点了点头:“澜哥哥,我们出发吧?早些去寺庙里用斋饭。”

    苏温带着自己以及一行人出了东宫,日头才刚从东方升起,显得有几分苍白少了正午的炽热。

    出了街市沿着小径一路行至山脚,深山密林,晨钟暮鼓。

    在这样的地方出家修行,倒比红尘中人要肆意自在上许多,一直沿着蜿蜒山路而行,山径的两旁是常年青翠的松柏遮下一片荫凉,偶尔微风吹过,路面上的光斑摇曳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等到了山门前已是巳时,不知不觉竟已花费了这样多的时间。

    才进了山门,便有小和尚迎了过来只是一拜道了声:“施主。”

    “小师傅好,我们是来拜佛祈福的,劳烦小师傅带个路。”苏温跟着众人皆是一拜。

    说实话,苏澜并不信这漫天的神佛,若是他们真的有灵,这世上的黎明百姓又何至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是苏温蓦然来了兴致,他也无法拒绝。

    他只跟在人的身侧,听苏温同那小和尚说着话:“小师傅,在你们这里点两盏灯一年需要多少香火?”

    “小师傅,我想在你们这里求个签。”苏温的语调温文尔雅带着几分谦和。

    “求姻缘。”苏温最后说的三个字让苏澜忍不住侧目。

    寺庙里宝相庄严,也不知他求的姻缘到底是同谁人的姻缘,又是怎样的姻缘,苏澜却莫名地觉得,是同自己。

    他只跟着走,跟着人拜,苏温在佛像前点上了两盏平安灯,其中有一盏是苏澜的,苏澜那颗空了的心一瞬间似乎被什么填满了一般,只看着眼前人的模样想着若有来生,便生在寻常人家吧。

    苏澜自觉,他不需要向世人证明什么,更不需要向父母证明什么。

    活了这样久的日子,他不知什么父母之恩、君子之交,夫妻之情,他知晓的是,他活在世上,或许只有眼前人会为自己点灯,记得自己的喜好,同自己踏青……

    这样的亲近感,真的只是血脉之间天然的亲近,还是寻常人说的双生子之间的心有灵犀?

    苏澜不再去想,即便如此,他们之间依旧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无论是出身,还是所学,苏澜都不甘心当奴才,

    苏温求的签并不好,是个下签,解签的师傅看着谶语只是摇头不语最后说了句:“此路违背天理人伦,还望施主三思后行。”

    又是如何违背天理人伦了?男子之间苟合算不算,或许还要加上一条兄弟相jian,死后是要堕入阿鼻地狱的。

    苏澜倒是平淡,只瞧着苏温的脸上略带了几分怒意和不满却还是对人一拜。

    二人在山上用了斋饭这才离去。

    之后的日子里,

    苏澜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去谋划,去布置了刺客,以待时机,在苏澜的理解里,这次或许是最后一次。

    如果再狠不下心来,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成王败寇只此一次。

    星月阑珊,皇家每年一次的围猎,既是君臣同乐,也是彰显国威的时候,苏温的骑射之术相较于几年前已经强上了许多,

    可当机会来的时候,苏澜看向那双交织着各种各样情绪的眼睛,那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那一声声的澜哥哥,他还是心软了。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中,这里地势复杂,若自己拖住这些人,苏温是能逃离的,而且自己大抵并不会死,这些刺客中有一些是自己布置的人,很明显的是两拨人,只是另一拨或许武艺高强一些。

    罢了,苏澜自觉,他这辈子都下不了手了,要么就是自己死,要么就是和苏温纠缠不休,自己已经这样苦了,若眼前人真是世上的另一个自己的话,便让他得偿所愿吧。

    他未曾想过的是,苏温的离开那样的果断而决绝,或许这才是君王该有的模样。

    为着他患了眼疾,明明是他放弃了自己,如今还要回去找他,那个药瓶被水流冲走了,苏澜自觉他还不想死。

    以前苏澜或许是为了自己,可在见了朝堂上那样多的纷乱景象后,又在见了黎民百姓的艰苦质朴以后,他或许也并非是过得最惨淡的那个。

    这青楼楚馆的人,这流民乞丐……

    这世上的千千万万的人,明明他们自己过得也不怎样,却还是愿意对旁人伸出手。

    这世上的官僚富绅才是最可恨的存在,苏澜渐渐地明白了他年幼时读过的那些书的意思,利己的是这长安城中的许多人,却不能是天下人。

    苏澜愈发觉得自己手上沾染的是怎么也洗不干净了,此身已是如此,苏澜想,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权势富贵,还是家人或许都不太重要了,如今长安纷乱,至少他得为救了他的恩人守住这太平盛世,也或许苏澜还是想见苏温的,他深知苏温的脾性,这次若是回去,只怕那人是要疯了。

    夜晚的风雪很大,苏澜雇了一辆马车向长安城中疾驰而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