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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鸥城的雨后跟a市的不同,漫天的雨洗刷了积累了好几个星期的凡尘烟火,腥咸的海风赶走煎熬的酷热。天边的晚霞总是很灿烂,暖红色与赤橘交织,汇聚成一条烂漫至极的帷幔般的荧幕。艳丽缭绕眼底,满心的踟蹰像是有了排解的契机。 一间巴掌大的小屋散发出浓重的甜腻香气,小店的主人品味很好,装潢温暖,满室甜香。小屋外被漆得粉白的墙面镶嵌着巨大的玻璃窗,从外边就可以看得见暖黄灯光下的各色甜品。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几串风铃挂在门口,海风跟着开门的人闯入,敲击得它们叮铃作响。 女孩正低头敲击着收银台的键盘,听见风铃的声音,女孩抬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凌大哥!” 凌落淡笑,走到自己熟悉的座位前坐下,把手里的公文包轻轻放在桌面上。 女孩怀里抱着今天的新品单,走过来递给凌落,“今天推出了新款的熔岩巧克力哦,可以尝试一下。” 凌落点了点头,决定买一份。 客人不多,今天等待的时间不长,小姑娘很快提着包装好的袋子回来,递给他时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凌落敏锐地察觉,见她有些局促,奇怪问道:“怎么了?” 木木的笑容沉下来,试探着开口:“听说凌大哥你跟我们老板很熟是吗?” 提及祝珩,凌落嘴角的笑容一滞。 上次吃完饭后,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式,祝珩也不会频繁的出现,只在他来到店里买东西时才偶尔碰到几次。 凌落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说:“还可以吧,怎么了?” 小姑娘眉毛一耷拉,有些愁眉不展,“我们老板从两天前开始就没再来上班了。昨天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没事,就是感冒,没说多久就把电话挂断了。” 凌落闻言一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不定就是感冒,可能是想多休息几天吧。” “可是,老板一直在咳嗽,电话那边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很虚弱。”小姑娘担忧地说:“我们店里的人都很担心老板,听说他跟您一样是外地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您跟老板这么熟,应该会了解吧?” 凌落下意识点头。 木木看向凌落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希冀:“他不让我们去探望,能麻烦你替我们去看看老板吗?” 凌落略微踟蹰,有些犹豫。 女孩双手合十,上下搓着做祈祷状:“求求你了凌大哥。” 凌落拗不过,不会拒绝女孩子,无奈叹了口气,默认了。 提着一大堆甜品回家的凌落有些踌躇。 为了自己老板的身体健康,堪称十佳员工的木木cao碎了心,临走之前又装了好大一袋他平时常点的面包给他,直到把凌落手里全塞满了才肯罢休。 小姑娘热情又不容置喙地把他送出了门,元气满满地对他比了个爱心。 各色各味的诱人甜品堆满了小小的餐桌,凌落打开其中一个,入口的瞬间,beta皱了皱眉。 好腻。 本该无比香甜的蛋糕却失去了他熟悉的味道,变得不再那么好吃了。 七楼仅有的两户住户面对面坐落着,均是紧闭着房门。 忽然间,其中一扇红棕色的实木门悄悄打开,走出了一个穿着休闲睡衣的纤瘦青年。 青年在对面邻居的房门口站着,面露忐忑,犹豫半天,终于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作一起,敲了敲紧闭着的房门。 好一会过去,一直没有人应。 心头升起一丝不安,凌落又敲了敲,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感受到有人,指纹锁的莹莹蓝光自动亮起,勾起他前些天的一些回忆,凌落猛然想起,他应该是记得密码的。 莹白圆润的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几个数字输入进去,“滴滴”两声,门开了。 走进去的瞬间,beta被铺天盖地的alpha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凌落是个beta,他本身对信息素感知并不敏感。或许是那几年里吃药太多的缘故,针对omega的强效药中大量的激素分子变相激活了一点他后颈几乎退化的腺体。某天醒来,与黎鸿一同吃饭时,凌落突然发现自己可以闻到一点点信息素的味道了。 这感觉极其微弱,可他天生嗅觉敏锐,相当于稀释过几十上百倍后的信息素气味分子还是可以被他捕捉到,尽管那味道极淡。 也正是这意料之外的“感官进化”,让他觉察到了情况的不对。 alpha的情况得是糟糕到了什么地步,才可以在这个不小的空间里,信息素狂暴肆虐到他这个beta都可以毫不费力地闻到满屋冲天的味道? 祝珩的信息素味道很好闻,像是某种品牌的香水,沉稳的木质香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道,正如他这个人,端庄桀骜,却也心生野火。 他循着味道最浓处走到一间房门前,细长白皙的手覆在门把手上,青筋绷起,用力一旋—— beta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间卧室,如果不是它如此眼熟。 复古的木质床头,大床上的真丝湖蓝色床单,米白的衣柜,床边小小的白色床头柜,还有上面那颇为眼熟的、被他反复握在手心里的、仔仔细细端详了无数个日夜的五彩缤纷的糖罐。 这里从布局到装饰,再到床单的材质和颜色,甚至是地面上那块昂贵的地毯,无不跟a市那栋别墅里他的房间一模一样! 凌落无法想象祝珩是怎样做到的,他已经惊讶到失语,一瞬间脑子都不会转动了。 还没等他震惊完,床中央鼓作一团的被子动了动,突然探出一颗脑袋。 alpha表情凶狠,冰冷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像是被强势侵占了领地打扰了其安眠的猛兽,口中发出略带威胁的呜咽,戒备地望向门口。 房间特别亮,因此凌落可以再清楚不过地看情祝珩不善的眼神。 他心里一紧,直觉情况不对,刚想退出去打电话叫人,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股大力拽住脚步,不容抵抗地拖进了房间。 “砰”地一声,单薄的脊背被压在门上,凌落痛出一声闷哼,却被alpha强势捏住下巴,强迫他抬头对视。 视线相触,两人都僵住了动作。 本来警惕的人眼神狠戾,带着从未有过的戒备和冷漠,却在看清来人是谁的瞬间软化,转眼便转换了表情。 alpha衣衫凌乱,满脸半干不干的泪痕。脸色苍白又脆弱,浑身充斥着与刚才逼人气势截然不同的可怜,眼泪顿时涌出眼眶,嘶哑的声音满是不敢置信:“老婆?” 凌落浑身僵硬,被他吃人般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还未等他挣扎,宽阔的怀抱就铺天盖地地笼罩周身,凌落身体平衡一乱,摇晃间,被祝珩搂着腰,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 alpha的气息萦绕鼻尖,他被祝珩抱得满怀,两人紧密贴合,连一丝缝隙都不剩。 后脑一热——alpha捂着他的后脑勺,鼻尖在他后颈处蹭了蹭,深深嗅了一口,似乎在确定什么。alpha的嗓音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道:“老婆,你怎么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