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丁宣城,你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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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胃穿孔导致的严重胃溃疡,……所以才会出现吐血症状,平时可能饮食有些不太规律,这种情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医生思索了一会儿,又叹气道:“起码……有好几年了吧。” 丁宣城听到医生的话,陷入了一段沉思,他几乎每日都在监督他的饮食,甚至按照营养师要求给他每日进行配餐。……思绪到了这儿,他回忆起了景修曾经住过的那片旧城区,他曾经的工作,生活居住的地方,还有吃的饭菜,简直不堪入目。想必也是在那时候苟活落下的病根。 半晌,丁宣城才问道:“会死?” 医生听到此话,顿了一下,有些害怕地捏了一把冷汗,又镇定地柔声道:“辛亏来得及时,丁先生,手术也很成功,这个您大可放心,只要好好吃药,休息一段时间……” “我问你会死么?” 丁宣城失了耐心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医生缓解了一下骤冷气氛,礼貌地轻笑一声,道:“自然是不会……” “死不了就行。” 丁宣城冷漠地说出这话,顺势扣上了西装上的其中一枚纽扣,站起身子扬长而去。 当他坐在病床前,看着景修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庞时,紧蹙起眉头,捏着自己中指的戒指,眼底的怜惜与心疼交杂着嗔怒,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许久,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矫情。” …… 一周后。 环城市中心巨大的荧屏内播放着今日的新闻。 “前睿丰集团董事长丁越阳,因故意杀人罪及贿赂公务人员等罪状,第二次上诉的最终判决为……无期徒刑。” 助理拿着丁宣城的工作手机,在手中不停地震动着,当他看到来电人是韩奕峥时,下意识地挂掉,然而,数个未接来电的信息弹了出来,助理见到如此之多信息与电话的轰炸,看到了其中一条讯息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还是将手机递到了急匆匆想要离开公司的丁宣城面前,“总裁,他一直打电话过来,而且还有几条讯息……” “挂了。” “信息删掉。” 丁宣城看也不看面前的手机,只是一把推开,言简意赅地给予回应。 随之,走出了锋芒集团的大厦。 “丁少!——” 就在丁宣城正要坐上车后座时,被一声呼喊迫使他停住了动作。 韩奕峥步伐匆匆地向丁宣城走来,身旁的助理见状,下意识地挡在了自己的老板面前。 丁宣城正要抬手示意身后的保镖将人撵走时,韩奕峥焦灼的目光看向他,语气斥满乞求与着急,直接脱口而出:“我女儿在他手上!——” “我的女儿被丁董的人绑走了!……” 听到这话,停在半空的手放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奕峥。 只见他扑通一下跪在了丁宣城面前,露出自嘲的神情,道:“去见一下丁董吧,如果你不去见他,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就……” 丁宣城看着韩奕峥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寒意,怪不得近日来韩奕峥一直疯狂给他打电话,还以为他这么忠心,为他父亲到处奔波,想方设法地劝他放过丁越阳,让出那块地。 原来是耍了手段逼人家的,这老东西,连自己身边人都威胁。 真是可笑又狼狈。 …… “这衣服,跟您还挺搭。” 丁宣城看着对面父亲,穿着拘留所外套的憔悴模样,礼貌的言语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丁越阳对于自己儿子的侮辱无动于衷,甚至面不改色,半晌,才淡定问道:“什么时候收手?” 素来喜欢单刀直入的神情,丁宣城都看在了眼里。既而,毫不在意地反问对方:“收手?” “我在瑞士名下有个账户,里面的钱,价值半个睿丰。”丁越阳沉默了半晌,继续说,“都给你。” “收手吧。” 丁宣城看着父亲那副不知悔改的表情,心中的怒意与鄙视更甚,切齿道:“我妈是你杀的!” “我妈,是被你害死的!” 丁宣城抓着重点,不停地在丁越阳面前重复,而对方仍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 “睿丰和锋芒都被你收入囊中,工业园那块地我也不要了,海外的资产也都可以转移到你的名下。——你还想要什么?”丁越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将他送进监狱里的人,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丁宣城听到他的话,不由自主嗤笑出声,反问:“我要什么?”既而,愤恨地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逐字道:“我要让你下半辈子都待在监狱里,给我妈赎罪!” 丁越阳看着他的眼神毫不波澜,但转瞬即逝的一抹情绪,被丁宣城捕捉到了。 许久,丁宣城收回怒火,嘴角扬起一道浅笑:“怎么?想求我放过您吗?” “您当初和老情人合谋害死我母亲,觊觎她财产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呢?您当初害死我妈的时候,怎么不把我也一起埋了?” “嗯?爸。” 丁越阳听到这话,面露疑惑,问道:“你是指景修?” 见丁宣城默认的神情,丁越阳突然轻笑了一声:“他?” “一枚棋子而已。” 丁宣城被他这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心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轻蹙眉头挑了挑眉。 丁越阳哂笑了一声:“合谋?……他也配?” 丁宣城听到此话,似乎不解他话中何意。 丁越阳轻缓了口气,平静道:“在我这里,他不过是刚好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随之,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而消散殆尽,“可惜算错了一步,否则……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是我,而是他了。” 轻盈的雪花,如棉絮一般裹着微风掉落在地面上,顿时融化成一滩冰水。 丁宣城撑着黑伞,皮鞋踏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鞋印。 停在外面的轿车已然被一层层薄雪覆盖,丁宣城紧紧地抓着伞柄到指腹泛白,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化做了白色的雾气,眼底的寒光迸射而出,冷到了极点。 景修当初不过是丁越阳用来夺取妻子财产的其中一枚棋子,安眠药的锅甩在他身上,而刹车系统的影像一旦被公布,只要在刹车系统进行动手脚的那个人不拍到脸,甚至所谓身形与景修相似,丁越阳再想方设法地编造出景修无法证明自己不在场证明的证据,将锅甩到景修这枚棋子身上。甚至在必要时候,当一切都瞒不住之时,即这起意外一旦被怀疑而调查出是谋杀的话,所有黑锅都在景修身上,届时就是有口也说不清,最后,还会替丁越阳来承受这牢狱之灾。……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丁宣城对景修没有私心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打的一副好算盘啊,他这老谋深算的父亲。 景叔叔啊景叔叔,你这辈子唯一的错误,就是来到了睿丰,跟丁家扯上了关系,做了别人的棋子,还毁掉了自己的前程。 甚至……还让他误会了多年。 雪越下越大,微风拂过丁宣城的发丝。 顿时,丁宣城狠狠地将黑伞甩在了地上—— 眼前的张开的雨伞跌落在地面,翻滚了几圈,最后,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默默地承受着雪水的撞击。 “啊啊!——” 宁静的雪地里,只有丁宣城那撕破心脏般的怒吼。 雪花落在他的发梢,融成了雪水,浸湿他的秀发,丁宣城喘着粗气,发泄着这怅然若失的复杂情绪,仿佛积攒了多年。无限的痛苦从心脏开始,迅速地扩散到他身体的每个细胞,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 黑夜中,皮鞋踩在毛毯上发出的轻声,在静谧的房间中骤然放大了几倍。 丁宣城轻声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 看着景修熟睡的模样,眼底掠过无限的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男人额前的几束黑发,眼中的怜惜与深情掺杂着几丝疲倦,毫不吝啬地通通展现了出来。 片刻,丁宣城前倾身子,轻闭着双眸,在景修的额头中央,落下了一吻。 时间好似停滞了一般,若非窗外的雪花飘扬,都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至丁宣城感受到了口袋中手机震动的声音,才从无尽的情绪中回到现实,睁开眼时,无限的眷恋从眼底铺散开来。 当他走出去,关上房间门的那一瞬间,房间再度变回平静的模样。 黑暗中,景修睁开了眼睛。 周围还残留着丁宣城的气息,额间还一直弥留着别样的触感,让他久久无法入眠。 双眼只是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