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这玩意看上去就不太聪明，你不是苏衍，他不会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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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缩在那里的少年被一脚踢醒，原本就睡得不踏实，这个一点都不温柔的一脚让他直接惊醒，一脸惊恐又有些委屈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熟悉面容。

    “苏衍......”

    江潜还处于一种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他下意识呢喃了一下这两个字，被唤了一声的男人也是十分没有耐心，直接撇开身体，随意地将鞋脱下，换上了棉质的拖鞋。没有了对方高大的身躯遮住灯光，江潜的眼睛一时之间受不住光亮眯成了一条缝。灯光透过瞳孔，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少年扶着鞋柜缓缓地挣扎着起身，以这种姿势蜷缩在这里一夜的腿麻木僵硬，酸软的很，江潜的眉头皱了皱，勉强扶着鞋柜，两腿颤颤巍巍地才靠着鞋柜站立了起来。

    “谁允许你进来的？”苏衍的声音并不友好，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看着少年的目光里没有半分半点的温度。

    “我家被你占了，大晚上的又没地方去......”江潜低着脑袋，耸了耸鼻子，大概是心里委屈吧，声音好听但带着一些沙哑。

    苏衍倒是被这家伙这样一副“受害者”模样给笑到了，倚在了玄关的墙壁上，上下打量了一下此刻低垂着眼眸不敢看自己的人：“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江潜被男人的话说的怔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看向后者，对上了对方冷漠的目光。明明是熟悉的面容，此刻的苏衍他却觉得陌生极了。江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双圆眼看着对方晃动了一下，眼眶还有些发红，小心翼翼拘束的显得有些可怜又无辜。

    苏衍觉得这家伙真是长着一张无辜又无害的脸，但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做的事情，那可能真的就不会那么让人觉得不适吧。看着对方那拘谨又无辜的样子，苏衍十分不解风情，挑了挑眉，语气带了些轻飘：“愣什么，门在那里，滚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奥”

    江潜的目光显得有些不流畅，呆呆地又看了苏衍一眼，然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离开鞋柜，两腿仔细看还有些微微的打颤，姿势有些滑稽地走到门前，打开门，走了出去。让苏衍很是满意的是，对方确实很是听话地将门带上了。

    整个屋子里算是又回归了苏衍刚来到的时候，就是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样子让他难免有些觉得不太舒服，满屋的酒气经过大半夜的世界算是消散了不少，但鼻尖依然会停留一些若有若无的气味。

    看着眼前令人不快的环境，刚经历完一场情事的他身体难免有些黏腻，苏衍拉了拉衣领，走进了浴室。

    等到苏衍洗完热水澡，裹着一条浴巾在胯间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清爽感让他的心情舒畅了不少。走到沙发前，随意用脚踢开了地上的一些酒瓶，坐在了沙发上，手上的毛巾直接搭在湿软的头发上，靠在沙发后背清醒着大脑。

    职业素养让苏衍的适应能力强的可怕，但透过房间的门传来一阵似虚似实的哭声，让苏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门被打开，寻着越来越显得投入的哭声，苏衍的视线下移，果然看见了抱着腿坐在自己门前的家伙。藕粉色的脑袋埋进大腿，哭声一阵接着一阵，连声音都带着些悲怆和沙哑。

    “......你哭什么？”

    讲真的，苏衍做任务这么久了，也还真是头一次遇见江潜这么一个奇葩，也算是颇有些无奈。

    哭声在苏衍的声音响起后就戛然而止，随即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就动了起来，磨磨蹭蹭地晃了晃似乎是在用手抹着眼泪，再然后苏衍就看见江潜的脑袋渐渐抬起来，一双哭得通红的眸子就看着他，眼里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

    ......真是活久见了。

    “看什么看，不是说让你滚了吗？你就只能滚这一点吗？”苏衍有些好气又好笑，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潜那副小模样。

    江潜依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没变，只是用手摸了摸眼角还残留着的泪水，声音带着些沙哑但不难听出好听的音色，语气莫名带上了些赌气：“我又没进去，你......你管我！”

    “那你哭吧，记得哭小声点，别让我听到。”苏衍说着，就作势要关门。

    “喂！”江潜赶紧用手推着门，一双圆眼看着苏衍，眼眶还带着些红润，水亮亮的，鼻子都有些通红。

    苏衍没有继续关门，看着地上的人，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江潜这家伙跟男人对视了一会后，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目光依然看着对方。他抬着脑袋看着苏衍，身体慢吞吞的带着些试探性地开始往前爬，爬一点点就看了一眼站在门前的男人，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又伸出爪子放在地上往门里挪动了一点，直到半个身子都已经爬到了苏衍的屋里。

    苏衍被江潜的举动搞得有点没脾气，拉着门就一副要关上的样子。

    江潜感受到了男人的动作，吓得闭上了眼，身体微微颤抖着。预想之中的门没有挤到自己的身上，而只是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腰间，江潜睁开眼睛，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人，随即就直接快速地爬着溜进了房间，立刻又缩进了门后的鞋柜旁边，一副赖着就不想走的架势。

    苏衍：......这玩意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随着“啪嗒”一声，门被关上了，苏衍暂时搞不懂江潜的脑回路，但是可以确定对方不具备危险性，也就打算无视对方，直接从江潜的面前走过。

    “你不是苏衍。”

    听着地上的人好听又笃定的陈述句，苏衍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了江潜，正好和对方对上了眼神。

    “你不是苏衍......”江潜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眸子里有了些亮光，这是他第一次用不再那么让人为难又觉得可怜的目光与男人对视，“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苏衍被江潜那副突然认真的模样给搞笑了，在后者有些警惕的目光下后缓缓走了回去，在对方面前蹲下平视着他：“哦？那他是怎么对你的？”

    见面前的人挑着眉，明明是同样一张脸一个声音，此刻却与江潜记忆里的男人没有任何重合的地方。

    “反正，反正不是你这样的！”江潜随着对方的身体靠近，不由自主地往后倾，手上不自觉地攥上了自己的裤子。

    “人就不能改变吗？”苏衍没有正面回应江潜的话，只是心里对这个第一次怀疑自己身份的家伙有了点兴趣。

    江潜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睛下面那颗泪痣，好看的有些恍惚，让他的呼吸都缓慢了不少，但是很快就回了神，抬眼就是苏衍那张放大了的脸，让他的脑袋缩了缩，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不对，你肯定不是苏衍......”江潜摇了摇头，声音虽然小，但能听得出里面的肯定。

    “为什么？”见对方这副样子，苏衍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江潜的又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抱着两个膝盖，将半张脸埋进膝盖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带这些犹豫滴溜溜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他其实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现在这个面前的人，又不得不让他怀疑他的身份。

    “反正......反正苏衍绝对不可能这么对我的......你不是他。”

    江潜显然不想说太多，目光有些躲闪，后来干脆就直接避开了苏衍的眼神，看上去着实有些心虚的样子。

    苏衍笑了笑，江潜这副样子真是不难不让他联想到出轨心虚后发现男友消失后侥幸的样子，突然就开始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苏衍又站了起来，看着依然缩着坐在地上的人，语气又带上了冷淡，还有几分嘲讽；“是哦，你男朋友对你肯定比我好多了，不过你也还是出轨了。”说着，苏衍就不再管他，径直走向了沙发。

    “......”江潜低垂着眼眸，耳边还回响着苏衍那嘲讽的声音，让他很是觉得难堪。

    两人就这么在这间不算大的房子里，一个缩在鞋柜旁坐着，一个惬意地躺在沙发上，互相之间都没有互动，也没有打扰对方。

    直到——

    “前男友，”

    江潜被一个陌生的称呼唤了一声，有些愣了愣，反应到这个房子里就只有自己和苏衍两人，这才迟钝地从鞋柜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看向了沙发上躺着的男人。

    “收留你这么长时间，你把这里打扫一下不算过分吧？”苏衍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脚下踢了踢满地的酒瓶，目光有些嫌弃地环顾了下四周乱糟糟的房间，最后又将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玄关探出的脑袋和半个身子上。

    江潜：“......”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几秒的对视，江潜似乎是想从男人的目光里看出些什么，但是他好像越来越确定了对方没有在开玩笑。

    “嗯？”苏衍挑了挑眉，又出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了一遍，又像是在催促。

    “......奥。”江潜慢吞吞地点了点头，脑袋又缩了回去，等到苏衍再一次看见对方的时候，是从鞋柜上面伸出的一只爪子，接着探出一个脑袋。

    苏衍：确实不聪明......

    为了防止被“传染”影响任务进度，苏衍决定直接将整个客厅都大方地让给江潜，自己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卧室休息去了。

    蹲在地上努力捡酒瓶子的江潜满眼怨念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有些赌气地将手里的酒瓶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嘴里嘟囔着什么，然后又开始卖力地擦拭收拾着满是酒渍的地板。

    “也是一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