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恢复理智并重新掌握evol的凌肖,甚至能做到避开他的感应。白起为此额角惊出一层汗来,弯起手肘抵着凌肖过于贴近的胸腹。

    “你什么时候……”他把枪收好,跳到另一棵树上。

    “是你太蠢。”凌肖说。

    尽管挖苦人的用词还是那么熟悉,可这声音冰冷得陌生。或许是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白起早记不清凌肖的音容,又或许是异变的原因,反正白起对他感到很陌生。

    在来回审视了对方和自己几近光裸的上身之后,白起决定先去找个地方换身干净衣服。

    “走吧。”他说。

    “去哪,”凌肖并不打算走,“把我送到他手里领赏?”

    听着弟弟隐晦甚至有些不尊重地提起了父亲,白起为人兄长的那股说教劲一下就用上心头。但细一想,他确实不可能带着凌肖回工会,更不可能放任其不管。白起一时也没头绪,回答不上凌肖的话,深深看了一眼东方,自己走了。

    就算是真的乞丐,只要他手持VH工会的勋章,在很多地方就能免费消费。这是国家建立工会时立下的规定,同时也是人们对他们表示感谢的一种途径。

    白起很快获得了两身全新的衣服,样式和他来时差不多,一件中长风衣外套,中间是马甲,最里面用深色衬衣打底,穿戴式的武装袋背甲被改成了腰间配挂,他的手枪、匕首等都可以很好的隐藏在外套里,这穿上要比他原本的工会制服更贴身实用。

    有个裁缝店的老板甚至拉着他量了尺寸说要特意为他定制一身衣服。白起拗不过那热情的裁缝,最后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工会编号,如果做好了就送到工会去,到时候他会付相应的报酬。裁缝一边唱歌一样说“不用报酬不用报酬”,一边把他的身体尺寸记在了本子上。

    在打点完这些以后,已经是正午。他和凌肖分开已经将近十二个小时了。他想吃完午饭就回去找凌肖,走进一家餐馆才坐下,一个穿着工会服的血猎从角落走过来,坐到了他对面。

    “你也是VH的吗?”那个人指了指白起胸口的勋章问。

    白起有些不适应这人的靠近,只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没穿制服?”那个人竟然很自然的攀谈了起来。

    “任务中损毁了。”

    “那听起来还挺险的。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韩野,你叫什么名字?”

    “白起。”

    意料之中的,白起在韩野脸上看见了一丝颇有深意的了悟神情。

    “原来你就是白起啊,”韩野的表情好像更欣喜了,他说,“你任务应该完成了吧,还没有递交任务报告吗,工会那边延误警告的通报里面好像有你的名字。不过荣升首席的通报上也有你的名字,恭喜呀。”

    服务员盛上了白起的午饭,他得救一样的端过来,大口大口吃起来,不再搭理韩野。不过韩野明显是自言自语也能唠半天的人,一顿饭下来,那张嘴偶尔吃几口食物,其余时间全在说话。

    “我任务也完成了,咱们同路回去吧。”

    一直到韩野说出这句话,白起拿起手绢擦嘴的手才顿了顿。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善后。”

    “是吗,我可以帮你!”韩野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殷切,这让白起很反感。

    但他更反感“会长之子”这个有名无实的身份,捞不到一点好处就算了,还偶尔要处理这些想套近乎的莫名其妙的人。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寻求攀升的机会,我劝你省省,还不如去会长手下女秘书那献殷勤更有效。”说完,白起留下身上唯一一枚金币,起身离开。

    走出餐厅门后,他很快隐遁到对面一幢房子的烟囱后面。

    不出一分钟韩野表情古怪的追出来,没找到白起,悻悻离开。白起跟踪了他一路,直到太阳落下大半,总算亲眼等到韩野雇佣马车离开了这个地方。

    白起凝重的脸色有所缓和,一回头,看见一双猩红的眼眸几乎贴到他脸上。

    已经习惯了凌肖的神出鬼没,这次他没有被吓到,而是露出了一副“你真幼稚”的轻蔑神色。

    凌肖披着一件长斗篷,兜帽把脸全部笼住,里面还是没穿上衣的浪荡模样。

    也不追究这粗布斗篷是从哪偷来的,白起把新衣服塞递过去让他换上。凌肖没有接衣服,抓着白起胳膊要拉他走。

    白起也隐隐感觉到对方身体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两个人跑到一个农户的废弃仓库里躲着,

    疏于活动的仓库木门发出难听而沉闷的声音,白起还没有落锁,凌肖就露出尖牙扑过来。

    “凌肖、凌肖你冷静一点,”白起回了他一拳,指骨和下颌骨撞击的滋味并不那么好受,他还不及检查自己的食指是否骨折,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现阶段吸食过多、人血,你…会完全失控。”

    大概还听得懂人话,凌肖松开了白起,两只手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痛苦地蜷倒在地上,就像正在戒断的瘾君子。

    这些不清晰的低吼里似乎有几个含糊的字音,白起过去骑在凌肖腰上,掐着脖子把他固定住,把耳朵凑过去听。

    “杀……了我,杀……”

    腰间的皮扣发出微不可查的声音,枪就被凌肖摸走。白起瞳孔震颤了一下,想夺回枪但失败了,反倒被颠倒了位置,失去主动权。

    原来刚刚那些话只是声东击西的欺骗,凌肖没有把枪对准自己,而是要找机会攻击白起。白起用两手交叉挡在身前,保护着吸血鬼最喜欢攻击的部位,他脆弱的脖子上现在浮着汗,还鼓起了青筋,这在凌肖看来就是无声邀请。

    是不是人变成吸血鬼后就会变得狡猾。还是吸血鬼一贯如此。

    腹部以下的衣物被撕碎的时候,白起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裤子被撕破了。

    凌肖的眼前也是一片白,白起不常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在空灵月光下映照出了些病弱的苍白。

    就和白起下意识要踹开他一样,在看见温热的人体之后,凌肖下意识就咬了过去,就在白起抬腿时候露出的左腿大腿根内侧。

    那里的皮肤很薄,常年勤于锻炼的身体,腿根并没有多余的脂肪,被一口咬下去,牙齿里腺体分泌的麻醉液很快就注射进了肌rou。

    液体见效很快,白起左腿被掐着膝弯压在地上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而另一条腿乱蹬着不知道踹到了哪,竟然让凌肖在吮吸鲜血的时候恶意拿舌头舔弄过埋着尖牙的伤口边缘。白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胃里有些犯恶心。

    “凌肖。”白起从腰扣里拿出一柄镀银的匕首,但没等他放出狠话,凌肖已经自觉地松开了他,伤口也因为特殊成分的唾液而很快止住了血。

    这比白起预想的情况好上太多,以至于他紧握着匕首的动作似乎显得有些反应过激。

    他想离凌肖远一点,但因为一条腿被麻痹了,站起身都有些踉跄。白起举着匕首站稳,枪从一堆草垛里飘出来落到他手中。凌肖眼睛依旧红着,但没有靠近的趋势。于是他收好武器,找到另外一套新衣服,把裆部破了个大洞的裤子换掉。

    虽然不知道凌肖是怎么忍住吸血的,但白起打心底还是觉得一切都还有救,两个人暂时保持这种奇怪的关系也没问题。他扣好裤腰带,回头看见凌肖的红瞳已经没那么杀气腾腾,便招了招手。

    “过来给我看看。”白起想看看刚刚他打在凌肖下巴那一拳重不重。

    凌肖前所未有的乖,没有多说走了过来。

    “抬头,”白起挑起凌肖的下巴,凑近了去看,有些狐疑的瞥了眼搭上自己腰迹的手,问“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