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伴君五载,今夜告别 剧情章
第六章伴君五载,今夜告别 陌凰殿还是如平日一样繁华,当朝大皇子的宫殿自然不会比别的未封府的皇子逊色,和日久失修的寗王府成了天大的对比。 殿内的下人忙碌的招待着来拜访示好的内宫主子和王子,一时间接待殿内比凤阡陌在的时候还要热闹。 毕竟,这个大皇子是在宫内失踪。除了害怕的因而受罚的下人们外,也没有别人是真心的关心这个备受圣宠的民间王子。他们各怀心思,能回来是好,不能就是更好。 妃子们王子们图一个美名,都是表面功夫。 凤陌璃倒是个例外,他这趟来得倒不是为了什么美名,他只是单单的为了向雪狐道谢。而且,雪狐毕竟是夜三同门师兄弟,他也不是个那样不近人情的人。 宫门前就下了王府马车,夜三一身近卫服但却以脸具挡住了脸容,款色倒是暗卫统一的式样。凤陌璃在宫中虽从未独身,但身边却很少有的有太监宫人伺候。 今天身侧多了一个近卫,倒是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也让人猜不清他的想法。 "这不是二皇兄吗?"一个嫔所出的王子道,似乎是想要挖苦。众所周知,这个寗王最不受宠。但身侧的小公主却小心的拉了拉自己同母而出的皇兄,示意他别乱来。 这些皇子们一向欺善怕恶,加上深宫污蔑,又有哪个没有把柄在凤陌璃手中。只平日凤陌璃不出风头,求的只是在宫外安居,也没有人把他放在眼内。 但今天他们看着一向视争斗于无物的凤陌璃却出现在这儿,自然认为他也想分加入这王权斗争。 "寗王今天怎会这么晚才来陌凰殿?你人不是很空闲的吗?"一个投靠十九皇子的世子出言就是这样的指责凤陌璃,也算不上是很礼貌。 嘲笑一般的话语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凤陌璃,就连眼角的剩光也没有给他。 守在自己主子的身侧的夜三倒是轻皱了眉,有点想要动手的意思。 凤陌璃见自家暗卫似乎按捺不住,心中有一种暖意,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这个傻子会为自己生气。 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这个十九皇弟手下的留不得,夜三如此想的。心中却盘算着如何的令对方生不如死,但却被自家王爷的一个眼神止住了正想在那世子身上下毒的手。 这种事也发生太多,凤陌璃要是计较,夜三可是要毒杀整个皇宫?其实当初,夜三以凤阡陌的身份回宫也有着为了不让别人这样对待凤陌璃之意。 只是如今,这身份他还是打从心底开始厌恶。弃了罢之,这皇子如若不能为王爷所用,他又当来作什? 这容颜毁了吧,这大皇子就让其一直失踪…… 他们的目的本不是为了名声,再难听的话他们也没在意或理会。 十九皇子也好,七皇子也好都不是今天他们要来见的人。 对方倒是让自己身边的侍者上前阻挠他们的路,以夜三不见礼为由阻止他们。隔着脸具的夜三脸露不,只见他简单的一动手,想也不想就把那侍者的手臂下缷。腰带上挂着的令牌随他的动作舞动,隐若还能看出那暗令。 身怀暗令的暗卫,本就不需如此繁复的礼数。毕竟他们的工作是保护主人,平日更是不会出现人前。 凤陌璃没出言阻止,心知自家暗卫有分寸。 这一动静,殿内的人也自是听见。本来似是被这群人纠缠久的人见到外头那身影,还在心中抱怨这鳯朝的礼节,突然似乎惊喜的一笑,扭着腰的走往那门厅。 "你竟然敢动手打伤我的人!"那个世子还是蛮不讲理的恶人先告状,似是要把事闹大一样。 背后的人开始评判着,更有人提起了乱说凤阡陌是在凤陌璃来带走了雪狐后失踪的,指不定是他掳走的。 "是寗王尊驾来了哟……"雪狐清翠的声音,没有平日外出时那正式的衣物。身上的是如女子一般的摆裙,轻纱重重反有一种紧密的错觉。 "这次不硬闯了,我家爷还是不在呢?"只是他说这话时却向夜三描了一眼,似乎在抱怨着。 "真是不怕冷。" 反之,凤陌璃一身都是夜三挑的,倒是没有平日的那份妖治。寛袖紫衣外袍上高领青衫,如同翰林学子一身书卷气息,只是他的举手投足还是流露着那一种贵丽的妖美。 "尊驾既然把我的病人也带来了,想必不是来和我聊天气多冷吧。"面上虚笑,却把凤陌璃的来意说得一清二楚。 "都说了,爷过几天又会回来。在宫内不见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诸位回去吧。"转身,又是赶客一样的说了一句,多少也有点像他是这殿中的女主人一样。 轻瞄淡写的看了夜三一眼,似乎是想要确定这殿的真正主人对他这样做有没有不满。只是夜三根本一样也不在意,雪狐就算是真的把这都搬空,他欠他的还是不够。 雪狐这话说罢就领了二人到内殿,并让宫人都散去。许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殿堂,夜三比谁都熟识这地方。内殿的内房虽不怕隔墙有耳,但却怕暗中观看的暗卫知晓一切。本三步不离自家主子的夜三在他耳语轻语一句就消失在暗处,再出现时已在内殿。 "听小夜儿说,你们是同门?"雪狐和凤陌璃独处了数刻,凤陌璃才开口道。 "只是同门吗?真是寡情薄幸。"雪狐拿起宫人离去前放下的一杯热茶,小口的喝着,似乎不冷不热的喝着。 "我们可是同床共枕过的人。" "别胡说。"冷淡又紧强的音传入内殿,夜三手中持着一个食盒,对着凤陌璃还是垂首低微的。 那一句话却是说给雪狐听的,语气却有一种和自己没有的亲近。 凤陌璃一愕,夜三在他的脸前近乎都是一样模样,拘谨又卑微。今天以前,他什至以为这个男人是不会开玩笑。能看到的半脸总是冷冰得毫无感情,只有在逗他逗得他受不了他才会有一点像活人一样的气息。 这是因为他才痊愈还是因为雪狐的存在? 凤陌璃坐在侧席,而雪狐侧坐在对首,凤陌璃这一下只却觉得雪狐和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暗卫比匹配。 心中一阵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 凤陌璃淡淡的望了自家暗卫一眼示视他汇报。 "暗卫都在外殿,这儿没人可以说话。"夜三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食盒内的糕点和热茶取出,放在自家主子身侧茶几上。 "主子,当心热。"无微不致的举动,和对凤陌璃却是一定心针。和他相处五年又如何,小夜儿一直都是自己的。 雪狐本就知晓夜三在凤陌璃面前是哪种德性,但亲眼看着自己倾慕之人这般的对另一人殷勤,心还不是好受的。 本来还想要在凤陌璃说点什么,但又被夜三制止。 凤陌璃轻摇手中杯,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雪狐心又酸又痛,明明三天前已是猜到二人的关系,明明凤阡陌拒绝过自己多次……但却无一如此苦痛,他想开口,想说一些凤陌璃的坏话,但却说不出口。 他爱凤阡陌多于自身,凤陌璃的着紧他t亦看在眼内。真心待凤阡陌之人,他又怎能为了自己私欲而强拆? 为他把脉,也只能不自禁地轻笑他一句能医不自医。 似乎二人真的只是同门师兄弟而己,似乎二人从未曾双修。 那一句寡情薄幸说得没错,凤阡陌本来就无法还他情义。 五年前初见的俊逸少年,那个让他一见倾心但又不愿承认的侠客——那个倔强无比但又温柔细心的男人——那个对恶人心狠但又护短的师兄。 "你不是我师兄,明明我比你早拜师,要叫也是你叫我一声师兄。" 那样的话,雪狐还记得自己是怎样红着脸说的。 "师兄,留步。" 直到二人要离去,雪狐方才喊了一句。夜三少有的一愕,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会否让他和雪狐独谈几句。 "你们既有话说,那就留下说吧,本王还要给母妃请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凤陌璃知道夜三在自己身边过份拘谨,又或是看出了二人还有话要说。凤陌璃故意让出了空子,好他们相聚。二人毕竟是旧识同门,这样如同陌路也不正常。 而且,夜三的为人,他放心。 只是那一句师兄,凤陌璃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若雪狐倾心之人是夜三,那跟凤阡陌又是什么关系。 "什么该做的,什么不该做的,小夜儿你自己清楚。"还是近乎吃味的在夜三耳边吩咐一句才安心先走一步。 夜三点头应是,关心的倒是自家王爷身上裘衣是否已盖好。他本来就打算送王爷回府得才回来跟雪狐好好说说。 "师兄……"又是轻唤的一句,目送着那美不胜收的身影离开。 气氛像是一瞬间换了一样,雪狐收起了刚才的平隐。目光中尽是千万的不舍,只,他可能是世上唯一知晓凤阡陌一切袐密之人。 以前雪狐曾以为凤阡陌诸番拒绝,是因为他是凤朝皇子。以前雪狐也曾以为凤陌璃那样的厌恶凤阡陌,又是他的亲兄弟,自己或许是有机会。但三天以前,他就明了,凤阡陌所爱之深。 自己能付出的,也只会付予流水。 原来,这一切早已成了定局。凤阡陌当年身中凤朝宫毒寒心,后来回宫后不断出现的刑伤,还有夜不归殿和那暗卫脸具。 雪狐或许早该猜到凤阡陌是个暗卫,只是他不敢相信这国家国君竟如此对待自己亲儿。 暗卫为奴籍,被视为这凤朝最低下的存在。许是有官户会让庶子入内暗卫营受训,但他们不真正的算是暗卫,也不会给矛所谓的编号。 所谓的转明,也只是这些儿女恢复其身份。 雪狐对暗卫的认知却局限于以前在魔域内的知识,但他也猜到这个中的大同小异。一般都是被买下的孩童,以生死相博下得以存活,一身上乘的武艺但却只配在黑暗中守护。当年和凤阡陌在魔域,更有见过被前域主用作禁脔的。 他们经历过什么才活下来,许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雪狐这才明白,凤阡陌过去的那个性子,许也是因为他是个暗卫。惜命如金,但又是那般的心狠手辣,行事果断得只有时许是不近人情。对自己却是一直的如弟妹般爱护,不知道多少次因为自己而受伤也无半句怨言。 雪狐轻叹,这男人本来就注定不是他的。 凤陌璃虽恨凤阡陌但却宠着夜三,只是凤陌璃是有多笨才看不出自己身边的那个暗卫就是自己亲哥?这种事,他一眼就看出,一把脉就确认。 二人的身影重叠得这般完美,凤陌璃是不愿相信还是真的看不出来? 凤阡陌看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一种深意。突然倾身正欲下跪以示谢意,却被雪狐阻止。他默言一笑,他这双膝盖这辈子不知道跪过多少人,这般拒绝让他下跪还是首次。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雪狐轻轻一句,心中却做了一个偌大的决定。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下去,伴君五载,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的想要逃离这里。 就连当年以舞姬样子潜入魔域魔宫,雪狐也没有像如今一样的想要独个儿一静。 雪狐知道凤阡陌是自己的神明,往别人卑微可以,但他受不了也受不起对自己的跪礼。 救他的命,本不用言谢。 但这一礼却惊呼醒二人间本来该无的间距,没想到,伴他五年。凤阡陌待他还是如当初一样,如兄如弟……明明凤陌璃才是他真的兄弟。 "不是说过这辈子也不会叫我师兄吗?" 久没说话,雪狐这才把人拉到主位的椅子上。小心的拆下凤阡陌裹脸的布料,似乎敏锐的嗅觉指引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拆下,本来美艳俊俏的脸又红又肿,而且起了红疹,不堪入目。 "爷您这又是何苦?自毁容颜,您这是疯了吗?就打算暪着他一辈子吗?" 雪狐惊叫,似乎是看穿了凤阡陌打算用药毁了自己容颜。 他喜欢的从来不是他的那一张脸,只是作为医者却无法看着凤阡陌亲手的把自己的脸如此毁掉。 他不明白,若凤陌璃是真心爱他的话又怎会计较他是凤阡陌。 许是拿他没法子,狠狠的把怀中之药物取出拍在桌上,指尖一点一点的涂上凤阡陌的脸上。 "雪狐,雪莲我还不你了,你的心意我更是没有办法回应。"任由雪狐把他压在椅上,粗糙得不像是皇子的手轻轻的扫过雪狐妖治的银发。那眼神却是万千的无奈和迷茫,凤阡陌的脸再难看,雪狐却看不腻他那如宝石的双眼。 那眼神让雪狐一愕,凤阡陌如对自己真的无意,眼内为何如些的无奈和愧疚? 许凤阡陌自己也不知,雪狐这五年与他生死与共。雪狐对他有情,他对雪狐也早生情愫。只是他对凤陌璃的忠和义远比他自身的情重……试问一个一生不会自由的人,又何似能有情? 他早知自己注定无情,不敢回应,不想负雪狐。 但朝夕五载,凤阡陌却欠雪狐更多更深。 "身为医者,你教我怎样弃你这个伤患于不顾?所以听我这神医的话,好好上药。"雪狐似乎因为那一丝情愫而满足,忍为心中的的涌动,换了作为大夫的语气。 "这个您拿去用,本来我是为了美容而制的,但没有想过成了这东西。效果不好维持,但勉强的话数十个时辰还是可以的,总比人皮脸具耐用。易容总比毁容好,所以,听雪狐一次可好?" 凤阡陌一愕,接过那过于合时之物。言下之意,就是说凤阡陌为其病人,不由得他乱来。 够了,足够了。 知君非无情,知足了。 "雪狐倾心于您,他若是真心待您好,雪狐定必祝褔。但是他若负您,雪狐自不会放过他。" 爱一个人可以如此卑微,雪狐也再清楚不过。 "师兄,雪狐该回药谷了。" 雪狐自身内力剩不够半成,也是时候回去闭关练功。伴了凤阡陌五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离别。 凤陌璃只要待凤阡陌好,他就满足了。 "药谷恩情,无以为报。代我与师父拜别可好?" 凤阡陌这是不愿再做这个只会让凤陌璃恨的大皇子,不愿再做那行走江湖的青年侠客,不愿再做药谷谷主……只做凤陌璃身边如同蝼蚁的暗卫。 药谷,凤阡陌怕是不会再回去了。 "因你,这五年是我总算活了一场。" "不,爹那头自己说。你应知你是他一生杰作,比我这儿子还重要。我还想活命﹐,而且他人也不知到哪游历去了。" "能叫终于您一句师兄,真好。"雪狐轻叹,仰首,本想让凤阡陌与他再销魂一夜。 只一夜,但雪狐能吗? "伴君五载,今日一别,应当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