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周哥，这人不让卖留着干什么用。”

    “送走，送到那人想让他去的地方。”

    烟火星子在这条黑车库里，明灭的很。但还是跟那夜里能发光的虫子似的，照不清人脸，起不到丁点儿作用。

    周启是个人贩子，脸上有两道疤，一左一右分布在他脸上，那是被人指甲连扣带挖弄出来的。周启不想干人贩子的活，他是继他爹的班，完成他爹对他能发家致富的期望。

    “周哥，你看这人长得真俊俏，还是个男的么。”

    杨夜是被强光照醒的，那感觉让他胃里恶心到吐。他怎么还没死，这是杨夜睁开眼睛之前想说的第一句话，他现在脑子里钝痛的厉害，跟比死了还让他烦。

    “周……周哥，这人他醒……醒了。”

    “谁让你把他弄醒的，我丫弄死你，滚！让我看看！”

    周启夺了手电把那矮子踢开，然后他发现这人长得是真俊。

    “草……把灯关了，别照我眼……”

    杨夜的眼能勉强看清一点后，周启的脸成了他最终吐出来的原因。他头一扭，干呕起来。一天夜没吃东西，又被绑了一天一夜，他什么也没吐出来。

    周启是他们这行人贩子里最有善心的，他这时候选择拍拍杨夜的背，而不是像其他同行那样冷嘲热讽。

    “滚！别碰我，谁让你在这儿猫哭耗子。”

    杨夜甩了他的肩膀一下，周启收回手。他并没有恼，他都四十多岁了，不会跟一个刚二十的小孩生气。那人说要把这人送到最折磨人，最让人崩溃的地方。周启觉得那人才最该去那种地方。

    “孩子，听说姓杨是吧，小杨啊，周叔叔我是个好人，你别紧张，我也是为了生计。但你放心，我会把你安置好的，争取到时候把你送到能少让你痛苦，少让我良心不安的地方哈。”

    从小到大，杨夜虽不止一次被气笑，但这一次，是他最可笑的一次。当然，也有那么一丝感动。

    “呵，呵呵……连狗都没可怜过我，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人竟可怜我，萧霁！你连狗都不是……咳咳！咳！连狗都……不是咳！”

    “消消气，消消气……”

    周启顺势拍了拍杨夜的背，帮他顺气儿，一旁那矮子看不下去，想张口又怕周启骂他，嫌他，以后不带他继续干了。所以为了钱，这矮子没吭声。

    “行了，你一人贩子就别在这装了。我命苦，活的也狼狈，一天福也没享过，听过的冷嘲热讽比正常话还多，因为我父母死的早，而我被我父亲在外养的小三，用我父亲非法卖器官的钱，养了我十年。”

    杨夜顿了顿，但又继续说:

    “我记了账本，本想打工赚钱，把她这十几年给我身上花的零碎钱还给她。结果干了两年，被她那早就比我大两岁，不知哪个男人野种的儿子，弄给了人贩子。说这话不是让你同情我，只是我希望，看在我活的这么屈辱的份上，不管你打算把我安置到哪儿，给我一口喘气的机会，行么?”

    周启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他点了点头，走到不远处打了个电话。

    之后就是他们吃饭喝水时，也会给杨夜喂几口，杨夜也没再说过话。

    周启告诉杨夜他要去的地方，以及他编造给那地方，送杨夜过去的理由。杨夜听后就索性闭了眼，颇有股子装聋作哑的意思。

    只是现在，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最喜欢的一把折叠刀，在他的左裤腰里。说来也巧，他这人有个毛病，总喜欢玩点或带点儿锋利的东西，不然就心里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