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重遇洪景明/回忆起高中跳舞时被班主任猥亵
“小——洪景明，好久不见。”他高中三年都叫他小胖，这个亲昵而孩子气的称呼随着俩人在高中毕业后社会地位的悬殊而变得有些刺耳了起来。桃岚看着眼前熟悉的同桌，想到两人分别的境遇，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正在埋头看书的洪景明转过头，朝他腼腆地笑了笑。他五官端正，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眉毛平直，眼尾下垂的狗狗眼，有种天真无辜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颗小虎牙，气质阳光干净。 在高中那会儿，他们做了三年的同桌。他是三年蝉联段里第一的学霸，拿着最优厚的奖学金，毕业后去了国内最顶级的学府深造，相形之下而他呢......不说也罢。 那时的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乐观，以为世界就在脚下，天真的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 而长大后他才发现，原来有些人就生在罗马。 桃岚是极羡慕他的，羡慕他有一个完整优渥的家室，羡慕他有一个超级天才的大脑，羡慕成为高考状元的他后来几乎成为校园里的神话...... 就连像他这样普通的人，好像也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特殊了起来。 也许正是因为洪景明有很多很多，他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让桃岚觉得他就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一样，让人不自觉想接近。 微风拂过桃岚的发丝，阳光在他的发隙间穿梭，落下层层叠叠的金粉，在他洗得有些发白的宽大校服上编织出一条条金线。 洪景明不时地转过头偷看桃岚。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总觉得你好像哪里变了。” “哪里变了？” “说不上来。” 现在是晨读时间。 桃岚放下书包，打开翻盖式的书桌，看到桌子内沿放着一颗黑色的巧克力。 他愣了下。 他记得高中三年每天都会收到一颗巧克力。 当时的他为了省钱，每天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早饭更是能省则省。有一次他上午上课的时候突发胃绞痛，整个人痛得瘫在桌上，汗水和泪水糊在一起，但他脾气特别倔，硬撑着没跟任何人说。 从那一天开始，他每一天打开桌子就会收到一颗黑色巧克力。 桃岚剥开糖衣，把巧克力放进口中，甜丝丝的包裹着他的味蕾，直往人心里钻。 一些原本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再看到时，竟然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触动。 原来他也不是像他想的那样，除了舅舅，没有人在乎他...... 桃岚转过头，对着洪景明说：“谢谢啊。” 而他无动于衷，只知道埋头读书。 桃岚嘴角微撅，忽然伸出手掐了下洪景明肚子上的软rou，“哎，我说谢谢，听到没有。” 洪景明脸一红，在桃岚掐他rou的时候，像一条虫一样不自在地扭来扭去。 闷闷地说道：“喔——” 心里却在害羞地想着，他怎么这么笃定是我放的。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他们皮肤接触的位置，到现在还痒痒的。 桃岚打开书本，看着书角上写的高二（3）班，他眼前的视野都变得混沌了起来，脑袋嗡嗡作响。 17岁，正值高二，是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一切噩梦都是从这一年开始的。 那一年的十一月刚好是校庆。每个班级都要推出一个节目。 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小透明的桃岚，莫名其妙地被人推荐去跳独舞。 从那一天开始，他每天都要去舞蹈室接受班主任的“亲自指导”。 能够代表班级在校庆上进行表演，让他既紧张又受宠若惊。 他每天下课后都很认真地在舞蹈室练习，力求将每一个动作都精益求精。 起初班主任闫伟志只是来“观察”他练习的进度。 但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每一次岔开双腿，提起脚尖，气喘吁吁地在空中腾跃时，闫伟志都会露出火热的目光。 后来闫志伟似乎已不满足于只是“观赏”他的表演，他会走上前抚摸他的腰身，指责他的动作不够精准；他会轻揉他的肩背，挑剔他的身体没有完全打开；有时候他甚至会把手穿过他的大腿，呵斥他的腿脚不够精实有力...... 他几乎每天都在男人的PUA中度过，他自以为标准的舞姿，被班主任批的一文不值；他自以为优雅的舞蹈动作，被班主任痛批是下流，低俗，媚男。 当他的自信心遭受到了男人毁灭性的打击想要退出表演时—— 男人又突然松弛了态度告诉他批评他是为了他好，认为他很有潜力云云。 他不懂，他不知道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果，只是为了把套在他脖子上的绳子栓地更紧。 他天真的对人性保持着积极的幻想，他甚至会感谢老师对他的批评指正，反过来认为是自己的不足才会表现得那么差劲。 直到校庆表演的前夕，发生了一件永生难忘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他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给他发来的一堆图片。 图片里的主角是他和一个没有露面的男人。 其中一张照片是他双眼迷蒙地穿着LOLI裙子坐在一个男人的大腿上，腿缝之间赫然是男人丑陋的黑紫色大jiba，男人的铃口处吐着乳白色的黏液，似乎正在耸动着jiba他的双腿间晃动； 还有一张是以“男友视角”拍的照片，他穿着女仆装，眯着眼睛，樱唇微张，吐出一小截细舌，他双腿被人分开，被人用传教士体位压在身下； 剩下一张是他的脸部特写，他闭着眼睛，大张着嘴巴，一个深红色的硕大guitou在他的嘴角，唇边有一泡一泡可疑的白浊。 ...... 照片里的人竟然真的是他！ 桃岚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照片里的自己。 他最近确实老是忘记时间，记忆力变差，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 可他还以为只是自己练舞太累了...... 他根本不知道在他“犯困”的这段时光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把照片发给他的那个陌生人，像一个正义的卫道士一样疯狂地辱骂他，用最腌臜龌龊的词汇羞辱他，三句不离生殖器，五句不离他的亲人眷属，用恶毒短信轰炸了他一个晚上，并警告他如果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把他的照片做成海报贴在校园的公告栏上，把图片发到网站上让全天下人都重新认识他。 那一个晚上他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他只记得那一天， 他冲进浴室对着镜子像是疯了一样抽自己耳光； 拿着水果刀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自残的刀疤...... 他到现在都会觉得那一天他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但他第二天还是硬撑着参加了表演。 他把自己的伤口包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尽管他在舞动的时候，重新裂开的皮rou渗出鲜血，他依然用自己最饱满的状态呈现这出舞蹈。 他就像一只浑身缚着锁链的天鹅，在牢笼中带着镣铐冲撞，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个牢笼...... 所有的人都向他投来了或惊艳的、或嫉妒的目光。 直到他在空中腾挪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道直勾勾的恶心的眼神，他们的视线交错在一起。 像电影慢镜头一样，那一瞬间他刚刚铸就的心墙轰然倒塌，碎成一地残垣。 “嘭”，桃岚隐约听到一声枪响，他从空中落了下来——这只天鹅终究是没逃过猎人的捕杀。 不知是谁先开始，发出一声嗤笑，这声音像是投入干燥草丛的一簇火星，瞬间野火燎原。 整个阶梯教室哄堂大笑。 所有人的目光，讥讽，嘲笑都像一把把刀子一样插在他的身体上。 他成了一个笑话。 他躺在台上抽搐似地颤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最后是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把“赖”在台上的他抬走的。 他当晚就遭到了班主任老师的“惩罚”。 他被班主任强行带到了家里，强暴了他。 这个变态的性癖与常人不同，他只喜欢cao人的菊花，他的妻子根本不能理解他的性癖，于是他只能把他的欲望发泄在那些看起来自卑敏感毫无存在感的学生身上。 桃岚并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但绝对是他“最满意”的一个。 他被这个衣冠禽兽的变态猥亵了两年。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成绩一落千丈，也是从那天开始整日浑浑噩噩，不知所踪。 两年结束，他高考失利，没考上任何一所大学。 在桃岚所生活的这个竞争极端残酷的社会里，像他这样连大学文凭都没有的人，在这个社会处于一种边缘的真空状态。他就像垃圾一样，被弃置在阴暗的角落里，没有人关注，没有人在意。 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沦落到社会底层，只能在一些非正规的、高风险的地方工作，以此来获取微薄的报酬。 桃岚有些恍惚地回过神。 有一些细节，被忽略的小细节，因为他的重新经历和特殊视角，得以重新审视。 比如当初，是谁向老师推荐了他，是文艺委员？班长？还是谁？ 这个人不一定活跃，但必定和老师说得上话，成绩也肯定不差，各方面受到老师的认可...... 你觉得我的思路对不对呢，钱莺。 似乎注意到了斜后方投来的目光，钱莺转过头和桃岚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们“默契”地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桃岚身体略微倾斜，刻意地和洪景明的身体靠得很近，几乎就要贴到他的身上。 钱莺的嘴角便拉了下来。 桃岚拍了拍洪景明的胳膊。 洪景明转过头来，见他干净的小脸和他那么近，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干嘛？” “喂，你还记得钱怡吗？” 在说到“钱怡”这个名字的时候钱莺的身体明显地轻晃了一下。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像有点印象，但是又想不起来了，谁？” 桃岚提高嗓音，略微夸张地说：“没印象？钱怡可是我们班高一时的班花哎？” 话音一落，附近一圈人开始窃窃私语。 “奇怪，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而且貌似挺漂亮的，怎么不记得她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像有点印象啊，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 洪景明愣了一下，低声道：“是不是出国留学了。” “不，她死了。被人害死了。”桃岚的声音冷冷地，像是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鬼差，听得人直冒冷气。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钱莺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着他，眼里闪过明显的惊慌，就好像自己的秘密突然被人扒光了，被迫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但旋即她又迅速地恢复了镇定，就算知道又如何，钱怡存在过的痕迹已经几乎要被彻底抹除了，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证据指证她。 钱怡是钱莺的堂妹，不仅长相出众，成绩优异，而且还非常受同学的欢迎。她高一的时候是他们学校公认的校花。 相对的那个时候的钱莺则没那么起眼，不仅长相气质一般，学习成绩也很差，属于班级里的后段。她就像皓月旁的米粒之光，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某一天，钱怡忽然消失了，开始的时候她的失踪还引起了班级里的轰动，有的说她出国留学了，有的说她转校去外地读书了，甚至有人说她出了事故，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很快的，这件事情就像被扑灭的火星一样，快速地恹恹了下去。人们渐渐地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就像被人用橡皮擦抹除了一样，她的脸，她的故事，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相对的，就是钱莺不仅长得越来越出挑，而且成绩也越来越好。她从后段班奋起直追，短短两个学期就赶了上来，成为了班级里的后起之秀，隐隐然成为了他们班的新班花。 钱怡的消失，别人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桃岚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他和她一样，都是某位可怕的穿越者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欲望而牺牲掉的炮灰。 只是相比之下，像钱怡这样的重要“主角”得到了她的重点关照——高一就被弄死了。 而他呢，作为一个气运更弱的“配角”。 就顺便地被钱莺使了点小手段解决掉了。 而最后吸收了他们俩气运的钱莺，毫无疑问，成为了最大的赢家，摇身一变成为了耀眼的主角。 想起前世遭受到的冷遇和折磨，桃岚的目光越来越冷。 ——既然你是我一切痛苦根源的起点，那就，先把你掐灭好了。 正在看书的钱莺莫名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