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离(剧情)
莲池里,莲花高过人头,田田的莲叶正好遮掩了司徒澈他们的行踪,木桥桥墩下却是藏着几个湿淋淋的身影。 一大批披着铁甲的官兵齐刷刷地踏过木桥,桥下的穆辰几人却是屏息宁视着,生怕被人发现行踪。 看着官兵已经远去,三人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他们还未高兴过来,莲池里莲叶蹿动,四处又是架着小舟来搜查的人。 “给我仔细地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一个领头官兵怒声道,穆辰他们却是暗叫不好。危机时刻,幸好塞蛮及时发现了一处沼沟,三人躲了进去,这才幸免于难。 穆辰想着,山庄一定早就被包围了,官兵又在紧锣密鼓地搜查,他们是插翅难飞了,除非,有人肯去引走官兵,为司徒澈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阿澈,我有个办法帮你们逃出去!你来,我告诉你。” 穆辰招手示意司徒澈过来,司徒澈急切地游到了穆辰身边,问道: “穆辰,你究竟有何办法?” 穆辰注视着司徒澈那张清俊如初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沉醉,但愿他不会恨自己自私的决定。穆辰凝望着司徒澈的面容,温柔地替他理了理碎发,随即右手环过司徒澈的肩头,直接将司徒澈拦入怀中。感受到胸口那人温暖的体温,穆辰满足地笑了: “阿澈,办法就是,你和塞蛮以后都要好好地活下。” “什么?!”司徒澈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推开穆辰,可穆辰却是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下来,直接将司徒澈砍晕过去。 “穆辰,你这是……” 塞蛮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自是清楚穆辰的做法有多疯狂,他想只身引开追兵,助他们逃出去。穆辰将晕过去的司徒澈交到塞蛮手里,犹豫了一阵子,又是将他脖子上带着的流苏剑穗解了下来,戴在司徒澈身上。塞蛮就那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他,因为也许这就是永远的诀别。 “跟着池水流动的方向游,可以通往河流,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穆辰看向塞蛮,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塞蛮神色中满是复杂,试问,换做是他自己,为了司徒澈,他还没有这份甘愿赴死的勇气。相对于穆辰来说,他对司徒澈所做的,真的就是九牛一毛。 穆辰知道塞蛮在想些什么,他不想他们,只怕追兵半路折回来。他毅然转身,游上了岸,只怕再多看一眼就会舍不得离开。突然,塞蛮却是叫住了他: “穆辰,你这么做,就不怕水月以后恨你?!不怕他愧疚自责?!不怕他从此以后都不得安眠,郁郁而终?!” 塞蛮亦是不愿看到穆辰去送死,因为他知道,在司徒澈心里,穆辰的地位远胜于自己。若是穆辰死了,恐怕司徒澈会发狂疯掉! 穆辰顿住了脚步,沉默片刻,又是回过头,爽朗笑道: “你我二人都中意阿澈,只是我以前却不知道珍惜他。错过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以后若是阿澈愿意忘掉水丹青,你就带着他归隐山林,不再过问这凡尘俗世。” 穆辰说完,又是继续往前走,塞蛮刚想说什么,他若觉得以前穆辰对司徒澈的爱意不过是口头上的,经此一事,他顿时觉得自己矮了穆辰一大截,自己终是做不出来穆辰那般毅然而然的抉择。等他回过神来,却是已经寻不到穆辰的身影了。 黄昏时分,芦苇丛中的鸥鹭被突然惊走,一个人狼狈不堪地抱着另一个人在河滩上了岸。 司徒澈呛了几口水,上岸就咳了出来。塞蛮见他咳了水也没醒,又急忙要给他渡气。刚刚接触到那人微微冰凉的嘴唇,塞蛮就被那个柔软熟悉的感觉给吸引了。渡了几口气后,塞蛮却是忍不住再次吻了下去。 这时,司徒澈的舌头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是在回应塞蛮的吻。塞蛮惊喜地抱住了司徒澈的头,长舌渐渐深入了司徒澈口中温暖的腹地。香甜的香津被塞蛮疯狂的吸吮,原来他是这么渴望司徒澈对他再多情一次。这时,司徒澈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塞蛮急忙停住,将司徒澈扶了起来,轻轻拍着司徒澈的后背,帮他顺气。 “咳咳咳……” 司徒澈这才睁开眼睛,恢复了意识。看着塞蛮目光清明地望着自己,司徒澈猛然记起穆辰之前那似乎是要牺牲他自己让他们逃跑的事。再看看眼前一片陌生的芦苇地,他几乎要疯掉。 “穆辰!穆辰在哪里?!在哪里……” 司徒澈失控地胡乱跑进了河边浅滩,他想游回去找到穆辰。塞蛮紧紧箍住司徒澈,不让他犯傻。司徒澈发狂似的挣扎,直到二人都跌倒在泥滩的芦苇丛。 司徒澈无力地仰天躺在芦苇丛中,目光空洞地望着那如同被血色染红的天空。从前穆辰为了他坠崖,九死一生,如今再次为了自己,自投罗网,沦为水丹青的阶下囚,一定会是饱受折磨。这样的情,他司徒澈如何偿得清?!泪水如梨花瓣般落下,凄美的模样令塞蛮觉得心都剜一般痛苦。 “水月,不要辜负穆辰的期望,他不希望看到这样颓废自责的你,你也不要恨他。” 塞蛮垂眸,掩住目光里复杂的神情,他轻轻取下了脖子上一块通透莹泽的护心玉,将那块玉小心翼翼地系在了穆辰送给司徒澈那条流苏剑穗上。 “水月,我知道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但我可以等。” 塞蛮将司徒澈扶起,言语里的真挚恳切令司徒澈心中一恸,心里五味陈杂。看着司徒澈动容的模样,塞蛮没有再为难他,便是转开了话题。 “水月,你笑一笑,你笑起来才最好看!” 司徒澈凝望着塞蛮湖蓝色的眸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苦涩一笑。自己,终究是个祸水,要什么好看?! “我累了,想休息。” 司徒澈低声道,心里始终不能平复。塞蛮却是欣慰地拉住他的手,走出了芦苇丛,替他寻找一个休息之地。 入夜,猫头鹰的咕咕声令人恐惧地后背发凉。司徒澈呆愣愣地坐在火堆旁烤火,手里的烤兔腿就只吃了几口。塞蛮有些慌了,司澈这样颓然,真怕他会想不开。究竟该怎么做才能…… 塞蛮把兔骨头扔在一旁,擦了擦手,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道: “水月,我有个不太美好的故事,你想听吗?” 司徒澈淡淡地扫了一眼塞蛮,又是呆滞地看着火堆,没有回答他的话。塞蛮有些尴尬,却是依旧耐心地道: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那我讲了。” 塞蛮又偷偷瞟了一眼司徒澈,见他没有反应,他叹了口气,还是继续讲吧。 “从前,草原上有一个最美丽的女子,她善良纯洁。有一天,她救下了一个受伤的陌生男子,男子很俊美很英武,二人便是一见钟情。他们在一起快乐地骑马漫步,悠闲地数着草原上奔跑的野马,一起看草原美丽的日落。他们,坠入了爱河。” “可是有一天,那个男人消失了,女子哪里都找不到他。爱而不见,女子从此便得了相思病。有一天,一家人来女子家中提亲。女子的父亲送来了对方男子的画像,画像上就是女子日思夜想爱慕的男人。于是,女子果断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但是,等到女子嫁到她心爱男子的家中时,她发现,原来男子早已经有了妻室,她不过是一个侧室。女子虽然失望,但她却依旧深爱着那个男人。因为女子的美貌,男人很宠爱她,他们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而且那个儿子还被立为继承家业的人。好景不长,男子却是迎娶了越来越多妻室,女子也很快失宠了。” “于是,女子开始怀念以前和男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守在帐子里,等啊等,十天半个月都等不到男子来看她一眼。后来,她病了,病得很重。终于,她等来了那个男人,她的丈夫。” “可谁知,那个男人却是无情地对女子说出了当年与她相遇的实情。男子听闻女子的美貌,刻意受伤接近她,俘获她的心,只为了得到她。可是后来厌倦了,他现在也不愿意再演戏了。女子听了这诛心的话,没有任何怨言,只有含恨而终。” 塞蛮说完,已是拳头紧握,神色很不好。司徒澈终于开口了,却是一针见血地问道: “那个女人就是你的母亲吗?” 塞蛮猛然惊诧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徒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司徒澈放下了手里的兔rou,垂眸道: “那就是了。” 塞蛮看到司徒澈愿意主动与自己说话了,很是欣喜。不过,每次提到自己的母亲,他又是忍不住伤感。 “我母亲她,是个很可悲,很愚蠢的女人,对不对?” 塞蛮自嘲地冷笑道,司徒澈却是突然起身,坐到了塞蛮旁边,安抚道: “可悲的人是你的父亲。” 塞蛮听了,又是一阵惊诧,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不同的评价。司徒澈没有停,继续补充道: “这块玉,应该也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吧。只是,为什么要给我?” 塞蛮看见司徒澈呆愣愣地握住脖子上的挂着剑穗的护心玉,不禁轻轻抚弄着司徒澈的脑袋: “傻瓜,那是我母亲留给未来的儿媳妇的。水月,不管你愿不愿意,留着吧,不能还给我了。” 听到“儿媳妇”这几个字,司徒澈又羞又恼,脸也变得绯红。只是摸到穆辰留给他的流苏剑穗,他又是平静下来: “不许开这种玩笑了,我要休息了。” 司徒澈有些怄气地席地而卧,不再搭理塞蛮无聊的话题。塞蛮抬眼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他欣慰地笑了笑。 夜色已经深了,司徒澈和塞蛮背靠背睡在火堆旁。塞蛮听着司徒澈平稳的呼吸声,他心安地一笑,好久都没有这般美好的感觉了。塞蛮轻轻起身,低头打量着司徒澈完美的侧颜,轻轻用指尖描摹着司徒澈的琼鼻丹唇,塞蛮笑得很是惬意。 突然间,塞蛮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隐隐有火光跳动,他警觉地叫醒了司徒澈,匆忙踩熄了火堆,拉起司徒澈就是一阵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