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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太聪明了

    进了皇城,玄卫军如烟雾一般悄然散去,马车行至中门时,宋衍容主动下了车,中宫之内只许天子乘轿,他一个小小的尚书自然不能不守规矩。

    康寿得意的和宋衍容走在一道,下巴高抬,尖锐的呵斥着偷懒的小奴才。

    “你个小杂种,让你清理宫墙下的苔藓,活没干完,你倒舒服起来了!”

    小奴才看样子是刚进宫,深色起皱的宫服套在身上有些偏大,此时白着一张小脸不停哐哐磕头,“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还请公公从轻发落。”

    小奴才没有抢到饭,挨着饿所以才手脚软弱无力,一个不留神就靠在宫墙上睡了过去,没想到刚闭眼就撞上了路过的康寿,一想到这位大总管之前灭绝人性的惩罚手段,此时小太监牙齿止不住的打颤,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他就贱命不保。

    康寿阴着脸色还想再踹一脚,旁边的宋衍容突然说道:“康公公,我们还是不要让陛下久等为好。”

    康寿狠狠的在小奴才胸口踢了一下,转头笑着对宋衍容说:“大人说的是,只是便宜这偷懒的奴才了。”

    宋衍容抬步向前走去,康寿只能干笑着随后跟上,要是宋衍容在宫里出了什么差错,陛下那边他就是献上小命都没法儿交代。

    承明殿。

    祁煜铖正斜靠在榻上翻看折子,身形随意,衣裳微乱。榻下的宫女双膝跪地,神情专注的替天子揉捏放松,眉目间满是谨慎。

    康寿弓着身子来到皇帝跟前禀告,“陛下,宋大人到了。”

    祁煜铖放下了手里的折子,一双眼深邃如渊,连同说出的话也有几分意味不明,“路上没碰着什么事儿吧?”

    康寿回道:“一切顺利。”

    祁煜铖脸上似笑非笑,踢开了宫女,说:“那就请宋大人进来。”

    宋衍容在殿中静静等候,好一会儿才听到从侧边传来的脚步声,以及与殿中熏香截然不同的味道。

    宋衍容没有抬头直接下跪行礼,“臣参见陛下。”

    面前暗黑的衣袍在视线中停留片刻,宋衍容听到了当今天子威严又不失亲昵的声音,“阿衍快请起,私底下你我之间不应在意这些虚礼。”

    宋衍容依旧毕恭毕敬,“陛下说笑了,君臣之礼不可废,微臣应当恪守本分。”

    祁煜铖叹了口气,“你啊,总是这样,叫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承明殿是先帝休养之所,祁煜铖继位后改成了如今的寝宫,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和玉石,连轻纱都用金线勾了边。宋衍容眼前的桌案木质上乘、流线清晰,是名家手底下磨出的张扬和沉稳,但放在承明殿里只能算得体。

    祁煜铖主动坐到宋衍容对面,挥退了准备伺候的康寿,亲自拿起了桌上的杯盏,仔细的给宋衍容斟了杯茶。

    “阿衍尝尝,这是南方新进的香山碧螺,入口微苦,但后韵回甘。”

    宋衍容接过茶水小抿了一口,回道:“能让陛下称赞的必然是好茶,只是微臣愚笨,品不出什么意境,让陛下失望了。”

    祁煜铖看了眼丝毫微动的茶水,眼神有些冷,但依旧温声对着宋衍容说道:“回头朕让康寿多拿几份过来,阿衍喝习惯就好了。”

    宋衍容衣袖下的手掌微微蜷缩,“不知陛下叫微臣前来所为何事,总不会是品茶这么简单。”

    “你总是这么心急,秦仲宣的案子已经结了,朕叫你来就是叙叙旧,没其他事。”祁煜铖拿起茶壶给自己斟满,身形懒散的靠在一旁观察面前的人。

    宋衍容回道:“秦大人只是一时糊涂,还望陛下看在他辛劳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

    祁煜铖摇了摇头,“不可,秦仲宣贪的是朕给漠北军的犒赏,放了他叫朕怎么给广大军士交代。”

    “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置秦大人?”

    祁煜铖垂目沉思似是正在考虑,宋衍容盯着他的动作心里发紧。

    “思来想去,秦仲宣只能革职流放,秦家稚子年幼贬为庶民即可,阿衍觉得如何?”

    宋衍容心里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也没能力再多求什么,只能回道:“陛下既已决定,微臣自当听从。”

    窗外的亮光暗了下来,寝殿里的熏香混着烛火燃烧的味道钻入心肺,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些烦躁。

    宋衍容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的盯着面前的茶水,青绿的表层早已冷却了微小的雾气,细碎的茶沫晃悠着沉到了杯底。

    祁煜铖无比闲适的品茶观人,从眉眼到唇峰再到白皙流畅的颈线,每一寸都透着不容侵犯的诱惑。

    宋衍容长睫微颤挡住了所有思绪,面前灼热的视线让他不得不挺直身子故作镇定。皇帝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拨开每一层衣物直窥内里,这种压迫带来的窒息感对宋衍容而言不是第一次,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泰然处之不为所动。

    祁煜铖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饱含深情与无奈的说着:“阿衍,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朕?”

    宋衍容抬头,面前的皇帝五官英俊立挺,眼睛深邃有神,暗色的长袍上绣着翻腾的飞龙衬得他更为高贵威严。独一无二的容貌和气度,也只有皇家才生得出。

    宋衍容依旧回避了祁煜铖的视线,“陛下是天子,做臣子的怎可随意盯着看。”

    祁煜铖微怒,“宋衍容,你非得这样跟朕说话吗?”

    “那陛下想要微臣用怎样的语气?像吴丞相那样谄媚?还是说陛下喜欢戚将军的直来直去?”

    此时的皇帝有些无奈,“你……你明知道朕是什么意思。”

    宋衍容当然明白,当今圣上腻味了后宫的娇花嫩蕊,转而打上了前朝臣子的主意,不止一次出言轻浮,言语调戏,甚至用上了不光彩的手段……

    “微臣是男子,陛下若是真的好奇个中滋味,想必有不少小公子急着爬上龙床,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祁煜铖玩味道:“男子……呵,朕并无龙阳之好,只是单纯的心悦一个叫宋衍容的人而已。”

    宋衍容并未当真,而是自顾自说道:“陛下为一时之快不息做掉了秦侍郎,可曾后悔过?”

    祁煜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没有丝毫被戳穿的尴尬,而是毫不在意的说道:“秦侍郎算什么,朕都能狠下心折了你的羽翼,何况一个小小的侍郎?”

    宋衍容握紧了拳头,压抑着怒火,“秦家老小何其无辜,陛下怎能为一己私欲谋害忠臣!”

    “秦仲宣这样的人前朝多的是,少一个也没什么,不过他也不算没用,替朕扳倒了人人称羡的宋尚书,这件大功朕替他记着呢。”

    宋衍容被皇帝的无耻行径气到发抖,诬陷秦仲宣进而革了他的职,又派人搬空了尚书府的所有贵重物品,玄卫军时刻守在府外监视,他宋衍容何德何能可以让一国之君手段如此下作。

    “陛下,微臣只是小小的尚书,要杀要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祁煜铖眼中墨色翻涌,冷笑着摸了摸额角,“阿衍四个月前在御书房用砚台砸朕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宋衍容悲痛挫败的闭上了眼睛,俯身请罪,“恳请陛下放过秦侍郎一家,微臣甘愿受罚。”

    祁煜铖用手挑起宋衍容的下巴,“晚了,朕的旨意昨天就发下去了,你要是早一点想通该有多好。”

    宋衍容心中无比沉痛,终究还是他的清高害了别人……

    “事已至此,陛下想要如何?”宋衍容起身不再伏低做小,冷静的双眸直视面前的皇帝。

    祁煜铖高大的身躯贴近宋衍容,呼吸灼热,“阿衍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朕等了这么久还没有下手就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

    宋衍容侧过头躲避亲吻,“陛下容微臣稍作准备。”

    祁煜铖放开了宋衍容,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宋衍容当着皇帝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如玉的手指顺从的拉开被紧裹的腰身,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衬,祁煜铖的目光逐渐变深狂热,黑眸中闪动着掠夺的血光。

    就在最后一层里衣即将褪去的时候,宋衍容的手掌突然朝着祁煜铖袭去,又快又狠,被欲色蒙蔽双眼的皇帝一时不察被掌刃击中。

    出乎意料的是,倒下的却是出手伤人的宋衍容。

    宋衍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震惊道:“你对我下毒!”

    祁煜铖摸了摸自己被打中的地方语气阴狠,“早知道你不会老实,一点小手段罢了,今晚的香可是朕特地从太医院找来的,阿衍现在是不是觉得手脚发软浑身燥热。”

    宋衍容用力掐向手心,麻木的皮rou只能感受到细微的疼痛,原本镇静的面容此刻变得慌乱,从四肢散发出的绝望开始向全身聚拢……

    祁煜铖抱起软成一摊的人向偏殿走去,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意,“阿衍你就是太聪明了,香山碧螺就是解药,你却一口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