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窃脂篇)】(9)
!” “可现在的一切也不是你想要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就跟这整天瞎琢磨,能琢磨个啥来,就连张宁那傻子都知道请我们吃饭,不管他有没那个心,人家至少敢做,你连他都不如!” “我和他情况完全不同,沐婉荷是我妈,你讲不讲理啊!”我现在才发现和唐烁讲道理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因为她根本不考虑任何现有的矛盾和约束,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管我话里的重点。 “我不讲理怎么了!我就是不讲理,但我敢去爱,我敢争取,你们男人都一样,想的比谁都多,做的比谁都少,拍拍屁股就走了,就留下我傻乎乎的在这里熬着……呜呜……我心里委屈的时候他在哪!” 唐烁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的掉,举着拳头不停的打我的被子泄愤。 “你别哭啊,你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唐辉呢。”我赶紧抽了两张纸递过去,唐烁接过后很利落的擦掉眼泪。 “哥,你一定要去跟沐姐说,找个好的时机把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什么都别去想。沐姐苦了这么久,就应该有个人来好好的爱护她。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帮你去说!” “别别别,大姐,你是我姐行了吧,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千万别去找沐婉荷,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办。你让我好好想想成不成!” 唐烁点了点头,眼泪却又冲出了眼眶,张开手就冲进了我怀里,“哥,我想唐辉了,我好想他。” “恩,我知道,我知道,以后要是见到他,我帮你骂他。要不然,你请几天假去看看他?” “沐姐……她……会同意么?”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道,“会的,你不过就是个小实习生,那么大的公司离了你难道还能不转了,去吧,我给你路费。” “谢谢哥!” 于是原本劝我的人到头来自己哭得淅沥哗啦,不过经过今天这一宣泄,我长久郁结的心居然真的缓和了不少。 晚上,我陪着唐烁一起向沐婉荷请了假。沐婉荷如我预料中一样,不仅嘱咐了她的安全问题,还特别给她拿了钱。 第二天送唐烁上车的时候,她在过安检前突然冲上来抱住了我,然后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哥,我告诉你,要是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和沐姐表白的话,meimei我一定义不容辞。”说完对我眨了下眼睛,飞奔着过了安检。 唐辉啊,算我求你了,你就别让你这精神病的meimei再回来折磨我了。 ——经过唐烁这么一闹,我心里更加动摇了,上课时走神的情况变得日益严重。 大脑里如同沙盘一般不断推算着自己如果表白的后果,这种脑洞一开,立刻就下去远了,能一直想到我和沐婉荷埋在哪。 这天心理课,我依旧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眼睛虽然看着课本,但心早就不知道神游去了哪。 我真的心动了,一方面是自己实在压抑了太久,另一方面则是来自张宁这个不算威胁的威胁。无论如何,小心翼翼的试一试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浪才对。 “沐婉荷是谁啊?”还沉寂在幻想中的我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猛然惊醒,我差点都忘了,心理课啊,女变态米雪的根据地。 而下一秒更是让我直冒冷汗,我怎么也没想到,刚刚神游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居然在课本的空白边角处写满了沐婉荷的名字。 我这简直就是特么的自曝。 “和你没关系。”我故作镇定的把课本翻过一页。 米雪凑到我耳边,声音酥脆,带着一阵风吹的我耳朵痒痒的。 “是你暗恋的那个女生吧。” 我是深刻体会过这女变态的实力,眼下为了避免进一步暴露自己,装睡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于是我干脆把课本一合,埋头趴在了桌子上。 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米雪并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来。 一直到下课铃响,她都完全没有一点动静。 我站起身,第一个冲出了教室,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张望。可并没有人追上来,那女人今天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 晚上吃完饭,我照例独自去图书馆上自习,在自习室刚坐下没多久,米雪就拿着本电力基础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 我知道她又来这磨我了,可坐下十分钟,米雪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假模假样的看着书。 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因为她翻书的动静实在太大,而且隔不了几秒就翻一次。 “你看得懂么,翻的这么起劲。”我压低了声音,但却没收起语气里的烦躁。 “一个字也看不懂,就装装样子。” “有病?”我皱眉反问道。 这时米雪终于放下了书,捏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恋母算不算是病?” 一听这话,我原本捧着的书顿时掉了下来,书脊砸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噪音,引来了一排侧目。 米雪耸了耸肩,拿起书立马站了起来,迈开腿大步往自习室外走去。 她今天穿了件紧身的皮裤,整个臀部都被托了起来,配上那双大长腿,又是一排侧目。 我张开双手插进发丝拼命的揉着头发,终究还是小看这个女人的八卦之心了。 收拾好还没看几页的书,和自信满满的米雪不同,我走的是要多丧气有多丧气。 出了图书馆,发现米雪正坐在花坛边百无聊赖的晃着腿。 见我出来后,米雪抬手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我真的特别想一走了之,可理智又在极力劝阻我不要冲动。 “你打算怎么办?”坐下后,我还没说话,她却先一步开口发问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学着她的语气回了一句。 “我原本以为那个女人是你jiejie,没想到是你mama。沐婉荷,人如其名。” 这是第一个让我束手无策的人,和她在一起,用不了两句话我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Rex,碰巧而已,上周末在超市看见你们俩来着,我还特地从你面前过去你都没看见我。看来只要她在场,你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东西了。” 米雪语气极其平和,但隐约却夹杂着一丝无奈。 “原本以为你只是姐弟恋,没想到居然是母子恋这么刺激。” “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母子恋,你别诋毁她,另外你怎么知道沐婉荷是我mama的?”我实在想不通她上午刚刚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快就能知道身份。 “你不是有个叫沈浪的朋友么?一个名字而已,很容易问出来。再加上两张泳照和一些技巧,你mama和你的一些小故事也就全套出来了。” “这孙子,可真特么不靠谱!” 米雪摇了摇头,“他算挺靠谱的了,脑子很快,只可惜遇到的是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呢,能不能要点脸。” 米雪翘起二郎腿,用胳膊撑着脸颊,侧着脑袋看着我,和往常的她不同,今天晚上从头至尾我都没见她笑过。 “你这两天眼神变了,是不是在想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看着米雪的眼睛,心里骤然跳出一个声音,白风远,你瞒不过她,这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你为什么就这么关心我的私事,这一切和你有关系么,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总是这样窃取别人的隐私是不是太下三滥了点。” “我是专业的医生,背过希波拉底誓言,你的事我不会漏出去一丝一毫,这是我的道德准则。所以你不用着急上火的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想干什么,我之前就说过了,一开始只是无聊,而现在也只是想帮你一把,虽然你总是不领情。” 米雪今晚真的太平静了,平静让我有些害怕,她似乎在用与往常完全不同的交流方式告诉我,自己在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忙?就因为你能看穿我,就因为你是心理学专家,可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她。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帮我?” 我又一次先急了,我的话比起质疑反而更像是种询问。 “你真的确定自己了解她?”米雪带着几分嘲讽甚至是讥笑看着我,但很快她又接着说道。 “好吧,我的确没有你了解她,但是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她,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自己,就算是旁观者清吧。恋母情节在心理学领域太常见了,可你不同,你根本没把她当作你的母亲,在你心里,你只是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碰巧是你的母亲罢了。” 米雪这一刻说话的表情,方式,语气充满了洞悉一切的力量,我压抑了许久才把那个“对”字给压了下去。 “我想帮你也并不仅仅是想帮你,我也想帮一位母亲,经历了那么多后,她应该有个更好的结局。你mama真的很伟大,也很聪明,她在用你完全无法察觉的方式在爱你。她算是把母亲这两个字做到家了,可笑的是她的儿子居然根本没把她当成母亲去爱!白风远,什么禁忌,道德,伦理之类的道理我就不说了。我只告诉你如果你想用luanlun的方式去回报她,那就是对她所付出这一切的亵渎!” “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叫我无法察觉的方式?”我一手甩掉手里的包,彻底侧坐过来,面对着米雪。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对沐婉荷的感情,就连沐婉荷自己都没有。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你母亲给你的温柔,我不能破坏它,总之听我的,立刻抽身也许还来的及,你现在的痛苦仅仅是所谓的爱而不得,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能明白她作为母亲的艰难和痛苦。而你却还有着这种禁恋想法,我保证你会比现在痛苦十倍。” 米雪直起身,她像是在刚刚那短短几分钟里看到了一场惨烈的悲剧,眼神中的哀伤抑制不住的流淌出来,一直流进我的心里,把我这几天所扬起的勇气和期盼全都浸的冰凉。 我别过脸,憋红了脸叫嚣道,“你别说的太过了,我妈为我付出了多少,我很清楚。她的痛苦也好,艰难也罢,我也跟着经历过。” “你当然应该经历过一部分,如果不是那部分经历,我估计你早就熬不住了。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经历,那我可以想象到,它一定足够黑暗,足够可怕,才会让你望而却步,踌躇不前,一直扮演一个称职的儿子直到现在,但还有很多是你没经历的。就比如她寻找你的那九年,你可能因此很感动,但那种感动是没有根的,因为你根本没有切身去感受过那种绝望和痛苦。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包括你都没有资格去说,我能体会这种痛苦。你mama的经历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悲伤而感人的故事。” 米雪说完后低下头,再次散开自己的头发重新扎紧。她控制着正常对话的节奏,适时的留出时间来让震惊的我得以缓和与思考。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这一切难道全是我的错,就因为我爱上了她,所以我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么?我已经在扮演一个足够称职的儿子了,难道这还不够么?” “我没有说你错,中文说坠入爱河,英语里说fallinlove,法语里有tomberamoureux,西班牙语是caerenenamorado.爱情从来都是无意识和没道理的,爱的那一方都是被动陷入,是跌倒,是落下。无法自控,无法预知,无法强迫,也无法禁止。” 米雪丝毫没有受我濒临失控的情绪所影响。一字一句发音极其标准的说出了这段让我略感安慰的话来。 “所以呢,我还能怎么做?”我忍不住问道。 “离开她,越快越好,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这是对你最好的解脱。”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否定了米雪的提议。 “她身边只有我一个亲人,我必须守在她身边。” “你打算守多久?一辈子?”米雪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否决,她已经准备好了回应。 “如果有可能的话……” “看过挪威的森林么?”我看着她点了点头,眉头却缠的更紧,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人永远守护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你并不是单纯的想守护她,你还有期待,日益强烈的期待。” “我没有,我只是希望她能过的好,她必须是她,至于有没有我,我……我不在乎。” 米果突然就嗤笑了一声,“说的可真漂亮,是谁教你这些鬼话的,嗯?白风远,你听过一个词叫mamihpinatapai么?” “没有,这词什么意思?” 米雪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再坐下时表情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冷静,“这个词来源于南美最南段的火地岛,是一种已经消失的语言。它的意思很有趣,是表示两个人同时希望开始一件事,但却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的微妙状态。你觉得你的mama会不会和你一样,对你心有所属,却没有说出来呢。” “你说真的?有这种可能么?”我完全忘记了她之前的劝告,激动的直接在花坛上站了起来。 米雪叉着手静静的看着我半天,缓缓说道,“这就是你的期待,你自己明明知道问题的答案,也能猜到最终的结果,可你却装作是个瞎子,是个蠢货,还是忍不住去期待,究其原因是因为她一直在你身边。你少年时的经历已经在你的心理上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创伤,虽然你觉得自己很坚强,但潜意识里你可能比任何人都要脆弱。所以别在说什么只想一直安静的守在她身边,或者是只要她幸福,你一切都好的鬼话。你好不了,你只会越来越低落,越来越沮丧,直到精神崩溃。” 我茫然的重新坐了下来,那一瞬间的欣喜的确让我明白了些什么。 “别把自己想的太伟大,这世界上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么伟大的人,你把一切都寄托在了一份错误的感情上,为了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理由拼命压抑自己本心的欲望,甚至给这样的欲望换上更好听的伪装才能缓解内心的痛苦。我承认你一直做的不错,但你的出发点错了,目的地也错了。所以你做的越好,后果就越可怕。所以你必须离开她,走上独立的道路,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在更远大的世界里纠正你的心态。” 我彻底投降了,在这个女人面前,我特么就和光着没什么两样,她几乎把我心里每一丝每一毫的想法都拽了出来,包括那些最阴暗,最隐秘的念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惨烈的体会到自己的幼稚。 “是我离不开她,我爱她,离开她我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不想做,我会活不下去的。” 米雪站起身坐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换了一副轻快的语气。 而我已经完全陷入了她这种变换表情与语调的节奏,被迫跟着她平静,激动,冷静,亢奋,又回归冷静。 “其实我是不相信爱情这东西的。”她双眼紧盯着我,似乎在向我证明她并没有说谎。 可我却被她说懵了,“嗯?那你刚刚还说了那么一大堆?” “我只是在用你习惯的方式去解释给你听,在我看来,所谓爱情不过是苯基乙胺,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呔,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以及其他一些信息素生成消失的作用结果罢了,但这些激素分泌都有时效,所以最多五年,人们口中再炙热的爱情也会被消耗殆尽归于安宁。所以,我们只是激素的奴隶,爱情根本就不存在。” 米雪说完轻轻笑了笑,随后摊开手掌举在我面前,“相信时间的力量,相信我的专业,最多五年,无论对你来说多么深刻的所谓爱情都会化为回忆。在事情变得不可控之前走的远远的,这是属于你们的最好结局。” 随着米雪的话说完,这种如同用钢水洗涤灵魂的谈话终于落下了帷幕,我的头痛的厉害,大量的信息在其中交换,运行,合并又分开。最后变成了五个字,离开沐婉荷。 只是想到这五个字就让我全身不寒而栗,五年的时间,听不见她的声音,闻不到她的味道,看不见她的笑容,触碰不到她的身体。 “不行,我不行……我不能离开她,真的,我不能。” 米雪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祝你好运!恋母少年!” 她贴着我的耳朵说完最后两句话,然后抬腿就走了,完全没有一点拖沓。 我看着米雪的背影,拥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却是这么可怕的女人。 于是,在于唐烁的交锋后,我又一次惨败给了米果,想要和不能,无论那一方都可以把我逼的无路可走。 今天并不是周末,可我却想回家了。刚刚的谈话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我根本没有任何心力去思考米雪的话。因为只是那句离开沐婉荷就已经让我无力承受。 我想见她,立刻,马上。 当我气喘吁吁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并没有亮,这么晚了沐婉荷居然不在家? 随后卧室门缝下透出的光线让我终于松了口气。 站在卧室门后,我轻轻敲了敲,“婉荷姐,我能进来么。” 里面并没有回应,等我喊了第二遍后,门突然就开了。 “风远,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婉荷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两个眼睛睁的老大。 “想你了,就回来了。”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把沐婉荷搂在了怀里。她的温度,她的清香永远是我最好的镇定剂。 原本刚刚在门外还心潮澎湃不知所措的心智转眼间已经归于了平淡。 而沐婉荷一如既往,乖巧的待着我怀里,似乎在告诉我,别担心,mama一直在这里。 恢复平静后,我松开了她,转头就看到了床上的快递盒。 “这是什么东西。” 沐婉荷看了我一眼,转身坐到床边,摸了摸快递单上的字迹,“看笔迹,应该是你舅舅寄来的。” “我舅舅,可我舅舅不是……”我立刻就觉得这东西有鬼。 “地址写错了,应该是之前就寄来了,因为是疑难件,今天才联系到我。” 我坐在沐婉荷对面,看着那个四四方方的快递盒,“你不打开么?” 沐婉荷不断摩擦着盒子,最后视线汇聚到了我的脸上,“你帮mama打开吧,看看是不是你舅舅的遗物。” 我点点头,拆开后,从最上面拿出一本黑皮的相册,年代看上去有些久远,塑料封皮都有些破旧。 我没有擅自打开,而是递给了沐婉荷,沐婉荷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相册,缓缓翻开了两页。 突然就把相册合上了,接着丢回到了箱子里。她微红了眼眶,嘴角轻轻抽动,平静了许久后才看着我说道。 “风远,帮mama把箱子封好吧,现在mama可能还没准备好,等以后我再来看里面的东西。” 我顺从的接过箱子,重新打好包装,在她的指引下,丢到了衣柜的最上面。 也许沐婉荷放下了自己的过去,但是对于哥哥,对于沐家,可能还要很久才能释怀。 “你还好吧。” 沐婉荷抿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恢复了以往的笑容,“风远,再过一两个月咱们就要搬家了。搬家的话按理得请大伙吃个饭,你也请些你的同学,咱们在新家里聚个会热闹下好不好。” “好,不过我能请的同学可能也就是沈浪了,你也知道,我朋友不怎么多的。” 我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唐辉太远,两天时间来回太辛苦,其他两个室友并不算特别熟悉。而米雪那个刚刚刷新我认知的女人,还是别请比较安全。 “没关系,你看着办就好,反正也就是热闹下而已。现在你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要注意好身体,别太累了,饭也要按时吃。有什么需要的,要和mama说,如果想mama了,就回来。” “那你也是一样啊,工作别太辛苦,有什么需要,也要和我说。” 沐婉荷听完我的话,突然挪到我面前,然后把脑袋架在我肩膀上,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就这么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毫无顾忌的压在我的身上。 我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绷紧身体,控制好平衡。在这十多分钟的漫长时光里,我的手升起又落下,反复多次却依然没能在她的肩上放下。 末了沐婉荷终于抬起了身体,接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容也逐渐打开。 “好啦,恢复如初,走出去看电视去。”说完,她轻快的跳下床,而我则木然的跟着她一起出了卧室。 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沐婉荷看着电视节目,可我却在发呆。突然电视啪的一声就灭了。我一愣,发现沐婉荷手里拿着遥控器,身体却已经侧着面对我。 “怎么了?” 沐婉荷看着我的眼睛,“风远,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还是不能告诉mama么?” “我就是学习太累了,一下子接触的新课程有点多,还没能适应。” 沐婉荷没有回答,只是伸出食指,轻轻往前,点在了我的左心房上。 “mama想听心里话。” 我被她这个动作弄的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 “风远,我们母子俩经历的也算不少了,你还有什么事是mama不能知道,不能分担的呢?mama尊重你的隐私,所以一直想等你主动告诉我。但你现在一天比一天消沉,mama很着急,你明白么。”沐婉荷说着彻底张开手掌紧紧贴合住我的胸膛。 这应该算是最好的机会了吧,可以告诉她吧,和她一起分担。我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嘴里更是口干舌燥。沐婉荷依旧在缓缓的引导着我,“说吧,风远,在mama面前是不需要有压力和负担的。” “妈,我……我爱……” “如果你想用luanlun的方式去回报她,那就是对她所付出这一切的亵渎!”米雪的话突然从某处杀了出来,非常干脆的截断了我话。 luanlun,我现在在告诉沐婉荷的事不仅仅是爱她,我是在告诉她我要和她luanlun么?告诉一个因luanlun二字受尽折磨的母亲她的儿子也想跟她luanlun?这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么,这是我能干的出来的事么。 在沐婉荷殷切的期望下,我终于还是退缩了,我不敢赌,我赌不起。 “我爱一个人瞎琢磨些事,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沐婉荷脸上失望难以言表,她轻轻叹了口气,峨眉微凝。 “还是不愿意告诉mama?” “婉荷姐,我已经长大了,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也应该学会自我调节,不是么?”我伸手轻轻按住沐婉荷的手掌,让她更清晰的感受着我心脏的跳动。 沐婉荷撤回手,又双手并上捏住了我脸颊,“你知道最近我为什么特别喜欢这么捏你么?” 我配合着她的手指摇了摇头,“因为mama希望你能多笑一笑,你才十八岁而已,你这个年纪应该是隔三差五和朋友一起打打球,聊聊体育明星,甚至是偷偷跑去网吧打一天的游戏。而不该是整天摆着一副成年人才有的表情,你应该像别的孩子那样活泼,欣喜,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存有好奇,有着与之互动的兴趣,这才是青春。mama的青春已经被浪费了,难道你也要浪费自己的青春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即使道歉也显得有些苍白。沐婉荷赶紧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mama,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过去的事造成的,但现在我们已经拥有新的生活了啊,你应该要对得起你自己的青春。听mama的好么,别想太多,无拘无束的去做你想做的事,该做的事,好么。”沐婉荷的手掌温暖而又柔软,指肚的摩擦让我终于安宁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抓住青春的尾巴。”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婉荷姐,可你真的走出来了么?会不会还有什么顾虑之类的。” 沐婉荷仰起头看着吊灯,沉默了片刻。 “过去的经历是客观存在的,我也没办法完全忘记,但我已经离开了那里,开始了新的人生。即使偶尔回忆到过去的种种,也会以如今的幸福去抚慰它。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但遗憾还是有的。没有追过星,没有上过大学,也没有谈一场热闹的恋爱。就连保留了这么多年的初吻都被你这小家伙给偷走了。”沐婉荷白了我一眼,但脸色却还是泛起淡淡的粉晕。 “你不是说那个不算你初吻么。” “那还不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亲都亲了,不承认有啥用,只能怪命运设计的太无理取闹。不过也无所谓了,三十年不过一眨眼,虽然过程痛苦但至少结果还是好的,所以现在我只想认认真真的活好每一天,把所有我能够做到的事全都做好。” 沐婉荷从刚刚的忧伤瞬间又恢复了过来,眼神中的自信带着希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我犹豫了很久,很是问出了一个我十分关心的问题,“婉荷姐,你觉得张宁这个人怎么样?” 沐婉荷疑惑的皱起眉,扑闪着两个大眼睛。 “好好的怎么会问起这个?” “可能都是属于学术型,有点好奇。”我违心的敷衍道。 沐婉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叉起手仰头思考了片刻,“有素质有能力,为人也比较实在,品性上的确要超过我之前碰到过的那些男人许多,算是难能可贵,是个可交的朋友。而且对待工作非常专注,这点真的和你很像,我觉得按照你们两个人的性格应该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也支持你和他多接触。毕竟专业方面mama实在能力有限,根本没办法给你任何帮助。但他就不一样了,他的专业素养应该可以帮上你很多,这种机会你可别错过。”沐婉荷转过头挂着笑意认真的对我说道。 但我对这个答案却并不满意,我想听的是张宁的缺点,而不是这一长串的褒扬。尤其是那句难能可贵,这表示在沐婉荷心里,她不仅仅是不排斥甚至还很认可张宁。 “那你……”我吞了几下唾液,思索着问道,“那你信任他么?” 沐婉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再次转身面对我。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不重要?什么意思?”我没明白她说的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沐婉荷又俏皮的反问了一句。 我傻呼呼的摇了摇头,沐婉荷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那就慢慢想,总会想明白的。”就在我还想继续发问时,沐婉荷突然捧着我的脑袋和她的额头轻轻靠在了一起,两片饱满晶莹的香唇就在我眼前上下开合着。那片艳红晃的我除了听她说话,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 “风远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mama最信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mama到现在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人和事,它们的存在不仅仅是让我失望,让我痛苦,同时也给了我一双敏锐的双眼。任何人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有什么企图,mama都能明白一点。唯独除了你,我最爱的儿子,mama真的一点也看不明白这小脑瓜里到底装了什么心事。这让mama总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有时候我真恨不得钻进去看一看,哼!” 我凝视着她的双眼,故作认真的说道,“婉荷姐,开颅手术可不便宜。” 这一晚虽然和沐婉荷聊了许久,但我睡得却很不踏实,我隐约觉得还是和她对张宁的评价有关,这种评价对我来说真的太有威胁感了,原本让我觉得毫无攻击力的张宁此时似乎突然就在沐婉荷的心里占据一个连我都无法触碰的位置。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我终于勉强睡了过去,可却总感觉自己还是模模糊糊的醒着,四肢沉重,想翻个身都觉得很难。 紧闭的双眼却在一片漆黑中间隙性的出现一些斑斓无序的色块,这些色块形状各异,带着可怕的冲击逐渐膨胀。而色调越由原先的五彩转而成了冷色,冰蓝,深绿,青紫。在压迫扩张到极致快要侵入大脑之中时,眼前的颜色又聚合在一起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深灰色,最后逐渐归于一片深渊的黑暗。 经历过这场无法描述的精神压迫后,我的双耳能听到的只有逐渐加速的心跳声,像是大军开进时紧绷的战鼓。呼吸配合着急促的像是每一口空气都是最后一口。原本沉重僵硬的四肢也变得逐渐冰凉直至扩散到全身。 急促的呼吸,狂躁的心跳,我像是在经历死亡前的炙热余晖。 突然额头开始变的温暖起来,虽然仅仅是局部的回温,但我依旧从心底渴求这股温暖能延续下去。 像是听到了我的呼喊,转而手掌也陷入了某处温暖的港湾,带着怡人的温热以及云团般的柔软似雨如风般的对抗着我身体的冰冷。 找到了某种依靠后,我开始努力往这片温暖靠近,但身体依旧没有给予我该有的回应。 我有些着急,潜意识里的情绪又开始波动起来。心脏在短暂的平缓后开始了更为猛烈的跳动,简直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与此同时,额头和手掌的温暖也消失了,可我还没来得及陷入新一轮的绝望,那股可以拯救灵魂的暖意带着更为蓬勃的力量突然席卷了全身。 从头至尾,每一处身体都在贴紧,我再也不用拼命去追寻了。原本濒死般的rou体如破芽的小苗,一点点恢复了生机。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虽然依旧很疲惫。 但我还是逼迫着自己鼓足全身的力量伸手环绕住了那片温暖。 这份突如其来却汹涌澎湃的安然抚平了刚刚的一切,巨大的困意毫无征兆的从全身袭来。 可我依旧担心怀抱中暖意的消失,于是最后一丝力气全都用来翻身。力竭之后,我总算带着这份我永远都不愿放手的温暖紧紧靠在了里侧的墙壁。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彷佛听见了什么声音,但眼皮只勉强抬了三分之一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第二天,我是几乎从床上直接蹦起来的。醒来后,脑袋就是一股钻心的痛,缓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我抬手拿起手机,发现已经七点。自己这么多年的生物钟昨晚居然离奇失灵。 我站起身,跳了跳又活动了一下身体肌rou,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痛并无其他症状却让我安心了许多。 “醒啦,洗洗吃早饭吧,今天上午有课么?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沐婉荷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亚麻小西装,双摆被腰间唯一的扣子合起,腰身完美的曲线一览无余,与穿在里面的黑色衬衣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反差。和裸露时候的尺寸完全不同,此时胸部的起伏适度,既撑起了胸型,又不至于太突兀。 下身的高腰裤把原本就不算短的欣长腿部修饰的更为突出。只是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出来那几步,就看得我目瞪口呆。造人的上帝真的太偏心了,这商业女性的成熟魅力和少女般的娇俏面容为何就能如此完美的统一在一起呢。 我连回答都忘了,机械的走进洗漱间,过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牙膏涂在了脸上。 墨迹了十来分钟,终于算是基本恢复了整洁和清醒。 坐在位置上,我一边吃着面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沐婉荷在卧室里进进出出。 “吃完了,上午有课么?”沐婉荷拿着包翻弄着随后又问了一遍。 “恩,等会儿我就走。” “成,一起吧,mama也得走了。”说完沐婉荷收拾好包,去鞋柜里拎了一双高跟出来。 下楼时,我并没有向以往那样走在她前面或者身旁,而是跟着她一起走着楼梯,我已经从刚刚的视觉惊喜中清醒了过来,看着她今天这既正式又出挑的装扮,我突然觉得自己开始离沐婉荷越来越远。 是因为彼此都有了新的开始么?所以曾经的交集已经过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我们已经站在了楼下,那俩扎眼的X6又停在了路边。 “他是来接你的?”我带着漠然说出了早上的第二句话。 “对啊,等会儿要去办事。来,你也上车,正好可以送你去学校。”张宁依旧和往常一样,傻呼呼的摇下车窗,对着沐婉荷点了点头,当看见我时,也微微的笑了一下。 可这善意的微笑对我而言却像是一种轻视般的嘲讽,让我浑身都不舒服。我不可能上这车的,我绝不可能上车,沐婉荷也不应该上。这是错的,事情不该变成现在这样。 “呀,时间有点赶啊,风远,快。”沐婉荷唰的拉开后门,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塞了进去,自己则坐在了副驾驶上。 我……我靠着后背,仰头闭起了双眼,两个手掌握住大腿用力的挤压着。cao,我他妈是怎么上来的。 “不然我还是自己走吧,我学校和你们公司也不顺路啊。” 沐婉荷转过头,笑着说道,“我俩今天不去公司。” “那你们要去哪?”我俩这个称呼既扎耳朵又扎心,我憋着一肚子气,把身体往车窗处侧了点,不让沐婉荷看见我的表情。 “带张宁去市里汇报工作。他可算是明星专家,从本市走出去,现在又回来,估计市里那边要拿他做做先进文章呢。” 张宁羞涩的笑了起来,“我是最怕参加这种场合,也亏了有沐姐带着我。过去除了说点工作的事,我基本也就是负责站着。” “干嘛把自己说的那么没用,你要知道,只要你人到了,很多事情就好谈。 毕竟我们和市里的对口部门是要长期接洽的。” 沐婉荷转过身立刻否定了张宁的自贬,接着又转过脑袋来,朝着我的方向说道,“风远,你肯定猜不出来,张宁看上去一副书生样,酒量好的吓人啊,欢迎餐会上,他一个人放倒了一桌,最后居然还是走出去,我部门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全都是躺着出去的。哈哈!” “没那么夸张,我当时也醉了,回家一路上我都是扶着墙走的。” “算了吧,你可是第二天准点上班的人,和你一桌那几个能喝的第二天没一个来的。总之以后要是有用的上你的地方,你可千万别推辞。我前两天还和公关的陈部长说起你呢,我估计她后面肯定会去找你帮忙。” “别别,沐姐你饶了我吧,我还是踏踏实实的搞我的项目好了。我现在觉得自己都有点像动物园里的猴儿!” “哈哈哈……” “停车!”张宁吓了一跳,一脚踩下了刹车。 我没有抬头看他们,而是捂住了肚子。随后单手拉开了车门,“我肚子痛想上厕所,你们先走吧。” 说完我跳下车踉跄着步子朝着商场跑去,等我进了商场的门,发现那辆X6依旧停在那里,无奈之后我只有绕到了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 穿进小巷后,我放慢了步子,又坚持着走了几十米后,我终于迈不动步子,停在原地,低垂下头,片刻后举起拳头重重砸在一旁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顶着一个巨大凹陷,在摇摇欲坠的支撑架上前后摇晃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来抱怨刚刚的袭击者。可那时的我已经背着包默默走远了。 ——“白风远,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在学校的机械cao作间里待了十来个小时后,一位教授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来到我身后越过我蓬松杂乱的头发,看着满桌的零部件。 我头都没回,带着寸镜仔细校准着精度,完成后,我伸出左手指了指一旁的图纸,“手臂外骨骼装甲。” 老师拿起我的图纸,粗略的扫了一眼。 “你这孩子还真有一套,设计的不错啊,但需要修改的地方还是挺多的。不过风远,这种外骨骼设备技术要求和难度都非常大,没有个半年是很难出结果,你这还在初始阶段。动力,衔接,程序上的问题都还没开始。现在就这么拼命,我怕你到不了为它设计程序,自己就得先进医院。听老师的,稳扎稳打慢慢来,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我长长吁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已经快要10点。的确再晚的话连宿舍都进不去。 我站起身,麻,险些摔倒,老师在身后赶紧扶住我。 “像你这么热爱研究工作的孩子我还是头一次见,真是可塑之才。但一定要爱惜身体,先回去吧,这些东西我帮你收拾。存在我的柜子里,放心,一件也丢不掉。” “谢谢教授!”我捡起不知道何时落在地上的外套抖了抖灰,一步步往宿舍挪去。 宿舍里老三,小六都不在,估计是又跑出去上网了。 沈浪听见开门声,从床上探出了脑袋,“老白,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慢条斯理的对沈浪说道,“据说某位好兄弟竟然为了两张泳照就把我卖了。所以我就打算做个机械臂回来和他好好对话一下,可惜技术难度有点大,没做出来啊!” 说完后我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沈浪,故意暴起肱二头,顺带着捏了捏拳头。 沈浪顿时捂着被子缩到了墙角,“大哥,你可别冲动啊,得听我解释。” 我双手抓住上铺的护栏,用力一拉把自己给撑上了床,带着一脸的虎式微笑。 “恩,我听着呢,你也别缩着了,就咱俩的距离,我过去最多一秒。” 沈浪举起枕头重重的摔在床上,“老白,哥们我真的没卖你,是那女人太牛逼了。” “牛逼,怎么牛逼?是大腿勾引还是胸部袭击?” “cao,我他妈被她催眠了。”沈浪说完再次用拳头砸了下床,一脸的不甘心。 “你说啥,她把你催眠了?怎么催眠的。”我也是惊了,但转念一想,她可是心理学专家,会催眠倒也算能理解。但她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对啊,我到现在居然还不知道米雪到底多少岁。搞了半天,人家把我全身带全家摸得一丝不挂,我除了她叫米雪外就一无所知?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知道她怎么催眠的我,我还会被催眠么。反正我就记得和她说了好久的话,等缓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宿舍了,口袋里有两张泳照,别的什么也不记得。”沈浪说完丢了两张照片给我。 米雪这人还真是实诚,那照片上就几根线串着几块勉强能遮住rutou和下体的小布片。那对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尺寸的爆乳占了整张照片最耀眼的视觉中心。 我瞄了两眼,翻过照片,发现背后用马克笔写了四个大字,“谢了,渣男!” 沈浪见我翻到了后面无奈的倒在了床上,“看来我那点小秘密也没保住。这女人太可怕,果然美女如蛇蝎。以后再遇见她时可得千万注意。” 这时我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跳下车在衣服里到处翻找,最后终于在屁股上的裤兜找到了那张名片。 名片是纯黑色的,设计极其简约,正面只有她的中英文名字和职业,反面也只有联系电话。但在反面大段的空白上却被手写了四句话。 “因爱生忧,因爱生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惧。” 我看着这四句话呆坐在了位置上,脑海中浮现出她离开时双手背在身后,无忧无虑的轻快步伐。 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必须要下决断的时刻了,再拖下去,对我对沐婉荷可能都不会有好处。 进或退,成了我人生中第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 等不到周五,第二天上完课我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想去她公司接她回家,不管命运安排我做出怎样的选择,此时此刻我还是应该坚守好自己的本份。 于是我早早就在公司楼下等着,我没有事先通知想给她个惊喜,因为不知道那天突然下车有没有让她不高兴。 等到六点四十,沐婉荷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公司的大门里,她一边往门口走着,身边还有两个同事在不断说着什么。 沐婉荷停下了步子,接过旁人手里的文件夹,用手一边指点一边说着话,一旁的女孩儿则连连点头。等沐婉荷重新合上文件夹递回后,女孩的眼神里居然流露出感动的神色来。直到沐婉荷走远,她还在身后默默的鞠了一个躬。 “你真的确定你了解她?”米雪的话再次响彻心头。 沐婉荷走出大门,并没有看到位于侧边阴影中的我,就这么径直的走下了台阶。而等我刚刚回过神来,她已经走的有些远。 我赶紧追了过去,刚喊了一个“婉”字便被猛然截断了。因为沐婉荷在马路边面对的又是张宁的车。 在我喊出那个字的时候,她的手刚刚搭上副驾驶的门把手。 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十足蠢货,在一幢华丽的写字楼前,在一片正装华服的成年人里,在这个我根本从未踏足过的虚幻世界中,顶着蓬乱的头发,几日未曾修剪的胡须,穿着一件文化衫和洗皱的牛仔裤,戴着斜挎到腰间的学生背包。看着我最爱的女人,光芒闪耀的站在新的生活中,等着上另一个男人的车。 张宁,我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默念这两个字。 行吧,随便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伪装的人,痛苦的人,纠结的人,落魄的人也一直都是我一个。 她喜欢,她高兴,她开心,她新生不就够了么。我他妈的天天胡思乱想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不知道沐婉荷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但我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了转身的动作,埋着头,像是落魄的野鬼,步入路边的阴影。 “白风远!你去哪!”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本想继续往前走,我也应该继续往前走,大踏步的那种,飞奔的那种。但两条腿却突然刹了车,彷佛突然就被人截去了控制权。 cao!白风远,你他妈的就这点出息。 沐婉荷抓住我的肩膀一把将我转了过来。 “你好好的跑什么啊。” 我烦了,也累了,不想再装了,即使装的再好又能怎么样,谁他妈还能给我颁个奖么?沐婉荷已经不是原本那个沐婉荷了,没有我她一样能过的很开心,过的很有成就感。一样会有人愿意车接车送,马首为瞻。 “我看你好像还有事办,不想打扰你。”我惊叹于自己居然能这么冷静的说出这句话来。 沐婉荷顿时松开了原本抓着我肩膀的手掌,眼中原本平淡的湖水开始变得翻涌起来。 我没有躲开视线,就那么要死不死的看着她。 这时,张宁也把车开到了路边,摇下车窗一脸的茫然。 我主动转头对他挥了挥手,“张哥好!” 张宁一愣,支吾着吐出两个字,“你好!” 我回过头看着沐婉荷,顺手把被她拉下去的包带重新背好。 “你们是要去吃饭吧?那我先回了!” 说完,再次想要转身。 “等等!风远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啊,其实也不算好,晚上搞了程序半天也run不过,心里有点烦。” “不然上车说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说。”张宁适时的在旁补了一句。 我看了看两人,轻声的笑了,然后带着沐婉荷来到副驾驶,帮她拉开车门,然后把她扶了进去,随后重重的关上了门。沐婉荷全程直愣愣的看着我的动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拍了拍引擎盖,不痛不痒的喊道,“你们先走吧,我吃过了,想一个人散散心,顺便想想程序哪里出了问题。” 接着便迈开腿沿着马路的另一侧走去。我承认,我他妈心态彻底崩了。毫无征兆,毫无预料的崩了,而我就连怎么崩的都没想明白。 浑浑噩噩的低头走了不知道多远,突然被横在前面的玻璃窗挡住了去路。我疑惑的抬起头,玻璃展柜里一排的画,全都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连张正面的都没有。虽然姿势和装扮千差万别,但还是能确定这都是同一个女人。 女人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的孤独,但却透着一股肩负一切的坚韧来。我抬头看了眼门面招牌,上面苍劲有力的刻着四个字,“银钩铁画”。 我下移视线,重新看向画作,可眼神突然就移不动了,玻璃的反光下,我看见身后远处默默站在一个女人,她穿着长裙,双手拎着包落寞的看着我的背影。 眼神里那是疑惑,是心疼,是担忧,还是其他什么……所以她是悄悄跟了我一路么。 如果是过去,我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转身奔跑而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流着泪大声说着对不起。 可现在我真的累了,就算那么做了又能怎么样。我只是她的儿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进,毁了她,退,毁了我,也许这就是彼此的命运。 想到这,我默默转身迈向了一旁的岔路中,在人群中躲避着她的视线,然后从花坛后面饶了一圈,站在她的背后。 沐婉荷双手握于胸前,慌乱的四处张望着。我拿出手机,编了一条信息,随后就关了机。 “回家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小子今天吃了心奋剂,还是受什么刺激了。要再这么没轻没重的,我可不留手了啊。”石磊揉了揉大腿对我喊道。 “别留手,留手你就是我孙子。” “嘿,我cao,行,你小子行。” 石磊收紧了手套,又转了一下脖子,两三步就冲了上来,左手虚晃了一拳后,抬腿就给了我一脚。 这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我压根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就被踹飞出去。 “怎么着,没事吧。搞了半天就这?你小子不是一秒能打十拳么,来啊,冲这来。”石磊砸了两下胸口,整个人也是异常的亢奋。 我舔了舔嘴角一股子甜腥味,咧开嘴笑了起来,“胃出血而已,死不了。” 随后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后脚一发力,射箭般的弹了出去……最后我终于站不起来了,支撑着下了擂台,直接躺在了休息区的地板上。 石磊也慢腾腾的坐到我身边,水。 “服了么,兔崽子。” 我已经没力气说话了,晃晃悠悠的举起手,竖了个大拇指。石磊嘿嘿的笑了两声,也顺势躺了下去。 “听说你都连续来三天了,是专门来逮我的还是来泄愤的。” 我鼓起口气,大声喊道,“我是来宣泄青春的。” “切,人不大,破事倒是不少。你要真的这么爱打架,我给你走走后门,干脆转去报个警校好了,出来就跟着我混,保证你打不完的架。” 我没好气的回应到,“我要是真干了警察还打个屁的架,直接开枪全突突了。” “你少来败坏我们警队名声,我们可都是依法执法,哪有枪给你瞎突突,你当是冒蓝光的儿童玩具啊。” “那我还干个屁,没劲。”我转个身,侧躺着,活动着消耗过度的腰背。 “一段时间没见,你小子怎么开始有点反社会倾向了。”就在此时,休息凳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摸了半天终于摸到手机,转手递给了石磊。 石磊接通电话发现想把手上举到耳边有些困难,只好按了免提丢在一边。 “喂,小易,我这两个月才休息这么两天,你都不给我安生?” “石队,你现在是不是离自然保护区侧面的蝶山挺近啊。” “还成吧,过去十来分钟,干嘛。” “麻烦你赶紧过去一趟,有人报案说人身安全受到危险,情况紧急,我们这边已经出动了,石队你先走一步。”石磊一听赶紧起身开始穿衣服。 “行,我知道了,报案人身份核实了么?” “就是前几年那个经常来市局找孩子的女人,叫沐婉荷。”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对着电话大声喊道,“你刚刚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