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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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丧已毕,男子即刻起身扶起太子,“殿下节哀,现事出突然,情急之时,殿下还应先放私情,速往庆龙殿主持大事” 见得太子似是因悲而滞,无所应动。思及方才一番念母之言,他心下不由哀起,忙对元宝道,“殿下哀悲过甚,臣欲护送殿下往至庆龙殿,这里大事还请公公慎重主持,万勿有失” “将军只管去罢,奴才定不会放一人进来” 男子点头,转身对太子道了一句,“殿下饶罪”,说毕便拉着太子的手,领着一半宫人速速离去。 元宝心内似火烧,见得一群人出得院门,他遥遥看去,忽得滞默的太子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当下心中大定。就怕这殿下是真的悲甚而滞,前有狼后有虎,才是绝境。 “将军,老爷方才归府,忽然吐血,以至病危,将军,您快快随我归家罢” 一行人正待入殿之际,右将军陈元忽然来到。 闻得此言,男子手握太子之手,心内焦如乱麻,一时竟难以抉择。 正是忧焦之时,忽见那边远远来了一人。 待那人走近,男子连忙牵着太子过去,“丞相别来无恙,下官现有一事相求,我本欲护送殿下入殿,但先家父濒危,无奈,欲将殿下托付于丞相,还请丞相不吝援手” 丞相早看出太子异样,再见此,连忙接过太子的手,道,“将军勿忧,此事只管交于老夫,我必以命护殿下平安 男子闻言心下大安,对着那人尊敬三拜,便要离去。 却忽然被人拉住衣袖,他转身看去。 只见太子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将军,若非离本王而去?日后还能相见否?” 男子闻言心内一酸,“殿下勿忧,丞相必保得殿下平安无事” 太子望着他,语含不舍,“将军何时再来?将军只管说,本王等得” 闻言,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心似火烫,沉声道,“必不让殿下等久,后日便来” 丞相见此,亦是面有悲色,只道,“将军去罢” 男子遂对太子行了拜礼,才转身与陈元一道离去。 一路急行至府,男子下马便径入老将军寝房。 “父亲” 男子急走入门内,跪在老将军床前,见得父亲面如金纸,他心中一痛,问道,“父亲昨日尚还康健,今日缘何如此?” 老将军听得人声,缓缓睁眼,原是自己的儿,连忙朝床尾立着的侍人招手。 见人已经说不出话来,男子不由眼底一红,他与父亲素来亲和,如何忍得这舍亲之悲。 “怀庆,来,”,老将军费力说出三个字,便再言不出。 陈怀庆连忙膝行至床前,凑耳过去,却只闻得一吃字。遂赶紧看向身侧,便见侍人手里正捧着一个玉盒。 他连忙取过盒来打开,见里面一颗红丹独卧,不作他想,取来便吞下。 再唤老将军,却未有回应,人显然已经昏迷。 陈怀庆急问左右,老将军可有留话。却见左右皆摇头道,“老将军刚及回府,便闻丧响,吐血晕倒,未有言语,至于此盒,乃老将军归府所携” 闻言陈怀庆大悲不已,在老将军床前跪了一夜,第二日,亲眼见得人阖了眼,遂强撑精神,披麻戴孝,料理后事。 “什么?圣旨何时下的?我为何不知?还有此药到底是何药?” 内堂中,陈怀庆拍案怒问跪地的陈元。至此他才明白昨日太子之言。 见得素来稳重宽和的将军如此气怒,陈元连忙回道。 “将军息怒,便是那日太子下学之时颁的旨。那药,老将军晕迷之前曾让属下把此药告于将军服下,却是不知何药” “荒唐,荒唐,你可确了是真的出自皇上之手?我一个五大三粗的沙场将军如何做得了那般端方如玉天之贵子的妻?” “属下确了,还有一事,将军不知,昨夜老将军被宣进了宫,今日才得回府,不知老将军与那位说了什么,今日这圣旨就下来了” “你,你说这是父亲的意思?” “属下不敢妄言” 陈怀庆气羞至极,忽觉腹中绞痛,连忙坐下,待得疼痛稍缓,他沉默良久才道,“你退下吧,我晓得父亲是为何意了” 闻言陈元不敢多待,只一句,“老将军大仁,将军大义,将军还请开怀,勿要曲了老将军之忠”,便起身速去,给人留下空间思索。 第三日子时,庆龙殿内,宫人皆着缟素,太子亦是披麻戴孝跪立于灵堂前,太子之下则是一众文武百官。 “殿下,来了” 闻言,默跪于灵前的太子双凤缓缓睁开。 利高见此息声退下。 片刻之后,便有人声从外传来,“太子妃到”,接着再得片刻,太子便觉自己身旁跪下一人。 他望着眼前的灵香冉冉升起,轻轻道,“将军来了,那日本王昏滞,失礼于将军了” “殿下言重了,殿下忧伤过甚,何来失礼?” 听得身边之人出声,他面无表情,“本王还以为今日将军不来了” 那人一顿,许久,他耳边才有声音传来。 “既是与殿下约了,不敢失信” 忽然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散了灵香。太子重插了一把新香,待起燃起之后,忽然道,“那日我问将军,将军还记得吗?” 人微愣,“近日主持家父之丧,事多难以记忆,不知殿下所言何问” 太子突然转问,“是因为家事,所以来得晚罢” “却是如此,与殿下所言,臣皆未曾忘却” 闻此太子直言出问,“那日我问将军,若将军为本王的妻,将军的奶,本王可吃得?” 陈怀庆未曾想到端方文仪的太子会在灵堂之上问出此言。他一时不防,面红耳赤。碍于君臣,欲委婉劝之。却正对上太子的眼,不由心下一凛, 只因太子神情正重,是真的要答案。 他紧握双拳,片刻,顶着一脸耻红,做贼悄悄道,“吃得”,说毕,他像是躲什么似的,低下头,脖子已然红了。 “将军可是觉得辱了?” “未曾” 太子见人低头,淡淡收回眼,重又落到那灵香上。 “父皇说,太子妃是为本王守西凉的,太子妃可能做到?” 闻言,低头的人眼中含肃,郑重道,“能” 太子闻言面上平静,轻轻一句,“将军忠义,父皇可以安歇了” 紧握的拳当即松开。 “呼呼,咳咳”,似是溺水之人重又得见天日,床上的人不断喘息咳嗽。 陈怀庆看过军帐内围着的众人,一醒来便喘息着问出心中挂念之事,“军情如何了?” 众人闻此,面上或喜或悲,道,“将军,本是全军覆没,赖您斩得贼军主帅之首,将士们士气大振,得以冲出重围” 一人悲声补道,“但是许多弟兄都死了” 榻上的人闻言神情沉重,虚弱出声,“徐青,查徐青”,言毕,似是精力已无,陷入昏迷。 “将军,这粉出嫁之人都得敷,您如何不做?大喜之日,如何要做这般不祥?若误了吉时,太子殿下问罪如何是好?” 只见身材高壮的将军穿着一身鸾凤金丝红裙,尴尬难言道,“嬷嬷误会,非是要误时,只,若要让我个粗汉敷粉却着实为难,穿得这身红裙便是和了喜意,也不必再敷粉来” 陈元看不下去,上前一步道,“我家将军堂堂男子丈夫,如何要敷这些女儿家的东西,简直如同扮丑一般,嬷嬷休要相逼过甚” 几人正是争执不下,忽门外有人传,“元宝公公来了” 几人转头去看,只见元宝今日也穿了件红马甲,手里正拿着一个红封走来。 “公公所来正好”,陈元当先迎上去,将方才一事悉言于人。 听毕,元宝安抚一笑,“众位稍安勿躁,太子殿下早料得此事,我此番而来,便是为了此事”,说毕便将手里的红封递给嬷嬷。 嬷嬷接过红封,细看一番,面上才由恼转喜,“殿下竟如此说了,便是不敷了,枝钗也不必带了” 元宝见得事成,与几人行礼离去。 陈元见此,心内疑惑,不禁好奇红封上写了什么。问那嬷嬷,却只被搪塞几句。 陈元不是多事之人,既然如此,也不再多问。 “右将军,行军大夫说庆将军怕是不成了” “什么?何时所说?” “方才说的,您快跟我去罢” 陈元连忙掀开军帐的帘子跟人去了。 入帐之时,只见满帐的人眼都通红,面皆泪痕。 陈元心一沉,眼亦是红了。但想到军中主心必须稳住,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众人中间。 “你们哭什么,将军还没死,有时间给我哭,赶紧练兵去,明日就把蛮族的王斩了,让将军醒来时高兴高兴” 众人闻之,皆泣不成声,人人口内只哽咽喊得,“将军” 陈元背过身去,泪亦是如泉水,“还不快走,待我守得一夜,将军便醒得” 众将亦知陈元之意,遂涕泗滂沱,三步一回头,掀帘去了。 待人都走了,站在床前的陈元随着一声将军出口,双手盖面,肩膀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