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记忆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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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李小桃记忆中最初的那几个片段开始。 那晚的小平房里,日光灯把房间照的惨白惨白的,乐霜一边抱着她一边抹眼泪,她抓起乐霜的手,发现一个手指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隐约渗透出一抹血红色, 还没太学会说话的1岁半的她心疼地握住那根受伤的手指头并用小嘴对着轻轻地吹着气,说:“吹一吹———就—不疼了。” 乐霜听后抱紧她委屈地大哭起来:“小霏,这是被你爸用菜刀砍伤的。 3岁那年,从幼儿园回来后,李小桃的一条手臂莫名其妙被人拽脱臼了!!剧烈的疼痛使得她哭得很厉害,面色同样憔悴蜡黄的乐霜和辛广森一边帮小小的她揉按着肩膀,一边心疼地柔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用稚嫩的牙牙学语和手势动作艰难地比划出一个完整的意思:上课淘气,被幼儿园阿姨用力拉了一下胳膊,之后就很痛。 “妈的,我去打她!居然敢欺负我女儿!”辛广森愤恨地说。 可是,就在说完这话的那天下午之,他便被一群警察带走了。 李小桃记忆中的那一天,手臂被辛广森接好后,小小的她正蹲在在小平房前的院子里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们玩儿着过家家,几个头戴大盖儿帽的警察叔叔开着一辆四轮摩托车把辛广森戴上手铐押走了, 被抛下的她在一边拼命追逐着那辆摩托车,一边大喊着:“爸爸,别走!我也想坐摩托车!”。 但,坐在车上戴着手铐的辛广森却一动不动头也不回,对她的喊叫声置若罔闻,她,最终能望见的却只是辛广森绝尘而去的背影,这个背影,一走便是7年..... 那之后,每当她回想起亲生父亲,脑海里最初的印象就只不过是这短短的3个片段而已。 后来,乐霜告诉她辛广森被抓去坐牢的那一年,她三岁。 2 在一个晚秋的傍晚,天空一片灰白色,太阳仿佛一位扭捏作态的肥胖妇人躲在这片灰白色的云雾后面,仅隐隐约约显现出淡淡的橘红色的肥胖身影。 放学铃声响了,李小桃不情不愿地穿上外套,一颗一颗扣好老绿色的纽扣,她抬头时不时地偷瞄着其他女生身上那色彩鲜艳的新太空棉大衣:红的,粉红的,嫩黄的,浅蓝的,各式各样,仿佛一同向她唱着炫耀的歌。 她实在是不喜欢自己的这件外套,甚至到了非常憎恨的地步。这外套是乐霜拿她自己以前穿剩淘汰的旧呢子大衣改小给李小桃的,衣服的颜色是老气的暗橘黄色, 全班唯独李小桃一个人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并且唯独李小桃一个人穿这种只有大人才会穿的呢子料的衣服。 本来就脸色蜡黄,身材干瘦二年级的李小桃,被这件外套衬得越发瘦小枯干了。可是,每天早上出门前,无论她多么不喜欢这件外套, 乐霜都会威逼强迫她穿上,如果她不听话,乐霜就会迅速朝她瘦小的后背上重重砸下一拳——乐霜每次打她都是往死里下狠手的。 李小桃被她打怕了,从此再也不敢当面反抗。 但是,一旦她出门,并完全摆脱了乐霜的视线以后,无论外面有多冷,她都会立即脱掉那件外套,夹在胳膊底下,露出里面的一件蓝灰色的毛线衣服, 这件衣服虽说也是乐霜用她淘汰掉的起球的旧毛衣改的,但至少颜色上还没那么老气横秋,领子周围还织着麻花似的花纹。 在学校无论上课或是课间休息,抑或是做早cao,无论教室或cao场上有多冷,李小桃都只穿着这件单薄的蓝毛衣。 那天课间休息时,她独自一人留在座位上低头画着一副画,画上是一个身着华贵公主裙的小女孩儿。 “你怎么不穿外套?不冷吗?” 李小桃抬头看梅含月时,发现这个高个子女生也穿的是大人款式的旧衣服——一件黑色羽绒服,上面还时常能看见从衣服里扎出来的几根白色鸭毛,靠近她的时候,还隐隐能闻见一股鸭毛的sao气,相比之下,自己的老橘黄色呢子料外套还算好看些。 “不冷。”她心虚地摇了摇头,便继续低头画画。 梅含月便在她身旁的位置悄悄坐下,笑抿着嘴唇认真看着她手中慢慢在雪白草稿本上滑行着的画笔。 看了一会儿,她说:“放学我们一块儿走吧。” 李小桃也不抬头,只是默契地点了点头。 梅含月望着她低头颔首的侧脸,发现她纤长微翘的浓密睫毛上似乎可以飞落下一只蓝色的蝴蝶! 3 李小桃知道乐霜今天会来接自己放学,只好勉强把这件令她觉得丢脸的呢子料外套穿上,然后跟随着其他同学一起往学校门口踊去,穿着黑色羽绒服的梅含月走在她的身边。 校门外早已站着很多等着孩子放学的家长们,其中打扮亮丽,画着淡妆的乐霜最为显眼,她穿着一件明艳的水蓝色羊毛呢大衣,领口镶着灰色兔子皮毛。 乐霜一脸严肃表情清傲,犹如一只白天鹅般伫立在人群里,打着摩丝的光洁的脑袋后面盘着一个圆圆的饱满发髻——“别人都说我长得像电影演员。” 这是乐霜时常挂在嘴边的,并从此以后一直只梳这种款式的发髻,为了使发髻显得更加饱满,还特地往里面塞了一团黑色毛线球。 这样的乐霜让李小桃从懂事起就有些害怕,尤其害怕她那双单眼皮吊眼哨的眼睛,害怕她时常绷紧着的涂满鲜红色口红的细薄嘴唇,以及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 乐霜也见到了她,但母女两个在人群中对视着一言不发,当李小桃终于挤出人群靠拢乐霜的时候,乐霜的眼中明显闪现出了一丝厌恶,并随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地转身快速离去, 李小桃被母亲这莫名其妙地一瞪,心里早就寒了一半,只好默默地和梅含月追赶着前面越走越快的乐霜。 三人无声地经过衔接着学校与家之间的那条长长的菜市场,走过每一张排在路边因天气寒冷而早早收摊的空摊床, 突然,一直走在前面的乐霜仿佛良心发现似地总算停下了脚步,表情冷冷地回头瞪着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李小桃,李小桃见她在前面等自己,便用怯怯的声音小声地喊了一声:“妈。” 乐霜不为所动,依旧板着脸冷冰冰地上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嘴里忍不住厌恶地嘟囔了一句:“怎么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难看死了!” 骂完李小桃,乐霜斜着眼睛看向一直牵着李小桃的手走在她身边的梅含月,梅含月也仿佛刚刚被她骂过似的,和李小桃一起不敢抬头看乐霜。乐霜心里一直不喜欢梅含月,换句话说,她不喜欢李小桃身边一切走的近的朋友或同学。 她狠狠地又瞪了李小桃一眼,转身离去。 那天全家人吃晚饭的时候,乐霜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今天接她放学气死了,长得像个黑土豆子。 奇怪,我这么漂亮,一点儿也不像我,倒像那个挨千刀的辛广森。”继父李学东赶紧小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并怜悯地瞟了一眼闷坐一旁低头吃饭的李小桃。 “你千万不要和任何同学走的太近,她们没有一个会是真心和你交朋友的,人最坏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乐霜盯着她说。 李小桃仍然不敢抬头,继续默默吃着饭,“你给我抬头说是!!”乐霜一筷子摔在她头上。 “是。”眼泪瞬间从李小桃的眼眶里奔涌流出。 “还有,你防着点儿那个叫梅含月的丫头,她爸爸梅宇田一天到晚阴阴森森的,像个小人!” 说完,乐霜继续吃饭,不再看女儿一眼。 4 张盈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自己的呢?李小桃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黑衣女人的影子来。 记得有一次乐霜和她逛街买衣服回家,正一起爬楼梯的时候,迎面下来一个身材瘦削高挑的穿着一套黑色套装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两个类似装药的小盒子, 一直低头往楼下走,与乐霜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被乐霜一眼认了出来,并热情地喊了一声:“哟,这不是张盈盈mama吗?” 对方被乐霜这一喊冷不防吓了一跳,粉扑扑地鹅圆脸瞬间变得煞白,看过来的眼神就仿佛在菜市场里被人民群众当场抓了个现行的小偷似的布满了惶恐不安,见她这副表情,乐霜禁不住抿嘴一笑。 “您是?”张盈盈妈怯生生地问。 “你不记得我了,这是我女儿李小桃,和张盈盈是同班同学,咱俩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乐霜边说边暗暗掐了一下李小桃的胳膊。 李小桃会意,立即向对方问了声好。 “也难怪你认不出我,谁让咱们家李小桃学习不好呢。” “哪里的话啊,现在才四年级,什么都看不出来。”对方被乐霜说得脸红了起来,待要告辞继续往楼下走的时候,只听乐霜用不经意地语气问到:“你认识楼上的王医生?我见你拿着药。” 张盈盈妈的脸越发的红了,结结巴巴地答道:“是啊,是啊——那我有急事先走了哈。”然后不等乐霜反应过来,就忙不迭地快步冲下了楼梯。 李小桃见乐霜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扶住楼梯栏杆伸长了脖子往楼下望着,直到对方的脚步声远的听不见了才一脸怪笑地回过身来,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嗤”的一声——一般她对自己看不起的人或事都会习惯性地发出这种声音。 那晚吃饭的时候,乐霜把今天看见张盈盈妈的事情告诉了继父,并用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说到:“我打赌她今天肯定是去找王医生的丈夫,绝对不是王医生。” “为什么?”继父问。 “王医生这段时间出差学习去了,根本不在家。给她药的肯定是她老公老商,他们俩绝对在一起搞破鞋。” “你知道就好,可千万别乱说。”继父小声地劝到,那样子仿佛生怕被楼上的老商听到。 乐霜却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5 过了没几天,梅含月带着李小桃去张盈盈家玩儿,她却惊奇地发现本来是大白天的上班时间,张盈盈mama却脸上惨白地穿着半新不旧的睡衣裤躺在床上, 一头黑里透着金黄色的茂密的长发只是散乱地随便在背上绑在一个松垮的马尾,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见她们来了也好像没看见似的。 张盈盈怕打饶到她mama休息,就带着她们俩到客厅玩儿了一会儿摆在沙发对面玻璃茶几上的积木,过了十几分钟后,只听见大门哐啷一声开了, 张盈盈爸爸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见到她们在,便语气生硬地把张盈盈唤进卧室,又重重地关紧了房门,没几秒钟时间,张盈盈一脸委屈地走了出来,轻声告诉她们俩说爸爸mama要谈事情,让她们先回家,下次再来玩儿。 于是梅含月和李小桃只好先离开了。 那天晚上又是吃饭的时间,乐霜突然问李小桃:“你今天去张盈盈家了?” “嗯。” “看见她mama没?” “看见了。” “她在干嘛?” “好像生病了,穿着睡衣在床上躺着。” 乐霜听后抿起嘴角神秘地笑着说对继父说:“今天她和楼上的老商在公园里约会,被厂里的人刚好撞上,听说发现他们的时候,老商的头还枕在她腿上。” “不会是你把她经常来找老商的事传出去的吧?”继父抬了抬玳瑁纹路边框的高度远视眼镜,表情凝重地望向乐霜。 “嗨,还用的着我说吗?他们的事情全厂的人都知道了,除了他们俩的另一半不知道。” “...........”接着,全家人继续埋头沉默地吃着饭。 那天深夜,李小桃被楼上老商家的吵架声惊醒,那声音里有男人的谩骂声和女人的哭泣声,间杂着锅碗瓢盆等物品的打砸声不绝于耳,声音一直持续着,紧接着就听见女人似乎被打骂的求饶声:“哎呀!哎呀!”的一阵哀嚎。 李小桃害怕的拉起被子盖在头上,她特别担心楼上会闹出人命来,就这样,她不知不觉地沉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又看见张盈盈mama穿着乳白色的旧睡衣疲惫地无精打采地靠在床头,神情哀伤,零散的隐约闪着金色光泽的秀发搭在身后绑成一把松松的马尾辫,但却给人一种终身难忘的温柔娴静美丽的感觉。 这感觉让李小桃长大后也一直记忆犹新,难以忘怀。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有乐霜身上所没有的慈母般的温柔气质吧。 哪怕她是别人口中眼里心里鄙夷唾弃的搞破鞋的坏女人,但在李小桃心里,却永远都是纯洁温柔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