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艳仙
车上的亚麻帘子拉得严实。 帘后的氛围暧昧得紧。 南秦挑起千离的下巴,细细探究了番。他的黑发短而细软,缎子似的,刘海后半遮半掩的粉面红唇,稍染着秀气的细眉邪飞入鬓,睫毛上沾了点未揩净的金粉,黑亮的溢着彩的眸子往下看着而不曾看那注视他的人,稍带半丝空寂的漠然。 “这副皮相倒是不错。”南秦作了自以为极高的评价。 扇子从下巴滑至喉结,再至分外精致的锁骨,清瘦的身子被月牙白的袍子罩着,领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一点胸膛,此刻正悄悄起伏着,略泛些诱人的粉。 南秦合了羽扇,拥着千离便吻上去。 “唇及以下,任意用之……”怀里的人儿溢出几口喘息,却像油花儿似的,当即溅起一波灼人的泉水,搅得人心里火燎燎的,不做点事儿到底是意难平。 “楼中底线,”南秦被这喘息撩拨得有些不可自抑,脑内仅剩暂存的清明,“不可辱人,不可纵欲,不可虐杀,是否?” “是……嗯哈……” 千离整个儿软在他怀里。 “却是要于这里……” 帘子后,千离的衣服被扯开大半,萃上淡淡桃粉的肌肤勾着南秦烙下一颗又一颗的吻。 他攥紧了衣袖,却被男人拿着手举过头顶。 “怎么,欲违约?”男人的语气温雅如常,其动作却无异于头凛凛凶兽,贪婪而猛烈地索取着,一刻不停,攻城略地。 “我可是出了高价买的你。” ………… “今朝来到……喜孜孜,连衣儿忙搂紧着郎腰,浑身上下立时堆满俏……双股里是痒还是酥,裤裆儿立时湿潦潦,心尖尖儿里尽是那虫儿又叮又挠……” “两体相亲成合抱,圆融奇妙,交加上下互扳掾,亲罢嘴儿低叫。凑着中央圈套,乐何须道……滋花雨露洒清凉,出腰间孔窍……” 大幕不知何时拉了开,方台上各色伶倌站定,yin词艳曲咿呀清响不绝,堂子里闹热成一片。 “二爷,看这般久了罢,可有欢喜的?” 楼上官座处,虞辞暮上来喧晃了半圈,最后却是于南秦处扎了脚。 “未曾见得枝和及那千离?”南秦较前几日又换了身行头,披着的狐裘大氅内是件刺绣极华丽的玄色长袍,近脖颈处的几颗黑曜石领扣散着暗光,有意无意地吞噬着周遭的光线。 虞辞暮隐隐觉得周身的气息压抑了些,却觉察不来出处。 “原来二爷念着的竟是这两个孩子,”他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至楼下的戏台,眉梢蘸了点笑,“他们作为旦生,演的是‘压轴儿’的曲儿,且是今日拍卖的重头。” “不知二爷更有意于哪位?还是……”他兀自摘了眼镜,双手傍上南秦肩头,于其耳边吐息道,“欲都携了回去一同快活呢。” 南秦抬手把他捞了进怀里。 “鸨父却也是这般放荡呵。” “猛经风雨花魂碎,虚把芳香蝶梦痴。欲避不能侵不得,快活时是可怜时……” 楼下倏地响起阵颇热烈的躁动,二人皆停了手边汗涔涔的动作,向下望了眼。 却是秦枝和与千离演的“压轴儿”待仙来了。 “心惊香玉战, 喘促乳莺低。红透千行汗,灵通一点犀……” 秦枝和唱旦角儿,一身灿灿烂烂迷人眼的金黄戏服,直向着台子下的老斗们眉眼传情,作姿作态。 “虽生娇欲死,带笑不成啼。谩惜花揉碎,蜂痴蝶已迷……” 千离着身红里夹白,只清清泠泠唱着自个的小生儿,却直教台下的老斗个个沸腾了血液。 不多时,最末出演的“大轴儿”将散,虞辞暮这才堪堪脱了南秦的身子,匆匆拾掇好衣裳,接了票子继而下了楼去。 仍于坐官座中的男人抹了唇角,却未尝饱腹。 他候的是接着的美肴。 褪了戏服,千离与秦枝和一道携了花牌重反方台。 “小离,我猜道今个儿买你的,确是南家那位二爷。”秦枝和丝毫不顾及台下繁杂一片,竞拍举牌声四起,只管与他调笑着。 千离也未顾台下楼上的景况,只偏头看他,“何故阿和作此般揣测。” “只因上次二爷就追了你一路呢,别的老爷可不曾做到这般地步,”秦枝和未曾遮掩眸里的艳羡,笑得却是更娇媚了,“足以见得呵,他许是欢喜你的。” “未知其人八九何如,作此臆断还是早了些。” 千离话音稍一落地,二人却是一齐听着了鸨父的吩咐,“千相公南秦老爷赏盘儿十五万三千元,为期十五日!” “如何?”秦枝和轻拍他的肩头,却发觉其身子陡然僵了些。 他定了定,直望见千离的眸子里闪过莫名的神色,“二爷脾气实则还好,只有些古怪罢,若是受了委曲大可回来。” “嗯。”千离敛了眸,花牌交出去,便退了身。 秦枝和叹口气,直望他被南秦带着用人携出堂门,星点儿大的影子再消失不见。 ………… “是……” 被逼至无路可退时,千离却是摇头,额上覆了层薄汗,眸里涌了水光上来。 美人唇润珠红,泪眼涟涟。 任谁见了都再难把持副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 南秦却是已撕下了他的皮囊,愈加发了狠似地吻去。 千离终于缴械,弃了阻拦,任男人一点点剥蚀他。 被擦拭、撕碎,而后未经革新,却是被重新缝合了…… ………… “看来。” 南秦携了怀里的美人儿往床上狠狠一掷。 “枳青楼于你调教得不过如此。” 千离栽倒于被褥里,沉沉闷哼了声。 当他堪堪拾起身子,却见床前多了些个人。 似乎皆是些风流的公子爷,未曾见过的,五位。 南秦立于房门处,沉淀着颜色的黑曜石领扣把那双眸子也抹了黑,教人探不清情绪。 “他们,即你的客。” 他的音调听着却是冰冷冷的。 千离神色一滞。 “……是。” “南二子,这便是你带来的小美人儿?”最靠近床头的男人上下打量千离片刻,身上涌着一骨子懒散劲儿,“是个好货,只先与我们玩未免太便宜了罢?” “还是说……”他端着胳膊看向南秦,“你已验过货了否?” “不曾,”南秦对上他的视线,一直添着怖色的目光竟时和缓了些。 “做罢,完事即告知我。” “那我们可不与你客气了。”男人笑着转向床上的美人儿。 与其淡漠却茫然的神情纠缠的那一刻,他的眸子倏地暗下来。 欲望涌上喉头,于唇角摇摇欲坠。 ………… 千离只觉着些许麻木了。 那些被称为老爷的人正疯狂侵略着他的每一寸领土。 但他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 他们是他的客。 客,即主,是一切。 爱抚、亲吻不断落于身上,原本小心翼翼履着的薄冰也碎裂成片瓦。他坠了冰窟,却受着狠毒的火的炙烤。后xue被一次又一次塞满,夹杂着不受控制涌出的yin液,腥酸浓郁的气息包裹了整个房间,教人恶寒、作呕,至几乎窒息。 细细密密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是痛苦与快感交织的罅隙里流溢出的最为刻骨的感觉。 这恐惧渐渐化了蝶儿,于他肋间生长。啃咬,噬啮。片片绯色之上绽开大朵靡丽繁复的花,娇艳欲滴,任人采撷。他身上处处焚着炽烈的火,直侵蚀至骨髓深处。 不堪入目的痕迹遍及里外,糜艳的花绽开得近乎溃烂。 他痛不欲生。 “对了,君六,试试一齐进去要否?定要这美人儿呵,如登仙顶……” 纵欢之时,一声yin笑蓦地送至耳畔,教他混乱的神经不觉绷紧。 “正有此意。” “不……唔嗯……不要……” 他的双手绞紧了床单。 布帛早已支离,不复洁净,抓痕骨节分明,跃然其间,一塌糊涂,“哈啊……求老爷……不要……” 床头燃起灯。 热油湿湿黏着,浸没可怜的烛火,一层、一层,剥去它的芒。 当股间再次被双双狠着劲破开之时,千离已然失了声,再没能泄出一丝苦痛来。 双眸骤然缩紧,眼前的世界完全翻了覆来,彻底扭曲疯狂作一团,再难稀释开来。 漆满黑影的粉墙不堪混沌,墙上刻满鸣咽的泪水。 他粉身碎骨,他淖入污泥,他意乱情迷,他不知如何是好。 怀瑾握瑜,瓦残玉碎。 光,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