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无足轻重
陈戈从杜合洽办公室离开后，苏权从楼梯拐角处出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陈戈转头就去了医院，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旁边还坐着一位中年人，应该就是霍思颖的爸爸了。 他有点疑惑，“叔叔？是案子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你先坐。”中年人咳嗽一声，让他坐下。 陈戈点点头坐到一旁。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站在走廊里，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摩擦，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论怎样，你都有充分的选择权。”中年人也很为难地说道。 他怎么都想不到，上面怎么会让他来接触一个学生的。 陈戈心里憋了一堆垃圾话想骂出来，他转头看见中年人不得已的表情，微微吐了一口气，“明天给你答案。” 他说完就走了，步伐极大，走得极快。 刚出医院，拨通了那个刑侦队长老头的电话。 随后，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有良知吗？怎么？因为我爸是无恶不作的大毒贩，杀了你们的人？你就让我去送死？傻逼吧？” “……”杨队在电话那头被年轻人闹哄哄的声音骂得一怔。 “怎么的不敢说话了？你好歹是个人民警察吧？蓄意报复这种事怎么干得出来的？”陈戈在这头咬牙切齿。 老警察在那头一脸懵圈，“你在说什么？” 陈戈：“你还装？除了你，谁知道那伙毒贩和我有关系？不是你是谁？让我去做卧底真是有你的？你们自己的人不去做卧底？” 老警察听明白了什么，皱紧了眉头：“你在哪里？谁和你说让你去卧底？” 陈戈看他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顿时更恼了，“我跟你说，老子不去！当nm的卧底！傻逼玩意，也不怕老子真就一条路走到黑了！我就不信了，老子不愿意去，你们还能绑着老子去不成！” 老警察沉默半晌，“别去，现在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不行就来刑侦大队。” 这伙人市局盯了很久了，缉毒大队武警部队都整装待发，就等着他们的交易地点了。 陈戈根本就是莫名被搅和进去的，哪有人会联系他去当卧底什么的，根本就不合规矩。 除非…… 杨队拧起眉头，想起十年前的意外。除非有人从中作梗。而且这个人，还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才会故意把一个小孩往火坑里推。 陈戈在这头听得不解，“不是你？” “不是。”杨队说得笃定，语气认真，让他没办法再去想到底真假。 “那我回家了。”陈戈随后说道。 “不，你来刑侦大队待着，晚上去我那里。”杨队忽然改了主意，执拗地说道。 “为啥？”陈戈不理解。 老实讲，他不觉得刑侦大队安全。 “根据你的描述，很可能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现在敌在暗你在明，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待在这边比较安全一点。”老警察耐心解释着。 “好吧。”陈戈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他说的。 他家确实不太安全，还有个温绍辉在里面，他回去才更危险。不如不回去。这老头就算要干坏事，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把他叫去刑侦大队。 陈戈犹豫片刻，给苏权发了一条短信，让他能通知一下温绍辉他今晚不回去的事情，让他务必警惕小心小区进来的生面孔。 苏权回复得挺简单，一个字，好。 随后，陈戈便去了刑侦大队。 他父亲的案子是在缉毒大队的，上次送那个东西也是送去了缉毒大队，刑侦大队倒是第一次来。 老头一如他之前见过的一样，一脸褶子，还特别严肃。 陈戈上下打量了一眼刑侦大队，没有缉毒大队那么气派，被磨砂玻璃隔开几个格子，就当做警察们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了。 “行了，你就坐这儿吧，渴了那边有水喝。”老警察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指了指饮水机说道。 “哦。”陈戈坐下却不太安分，依旧四处乱看。 他以为刑侦大队也会很气派，没想到也是普普通通的玻璃门，上面几个规规矩矩的蓝字，刑侦大队。 看起来和普通的辖区派出所没什么区别。 “杨队，这是谁啊？”旁边一个青年好奇地看了眼陈戈询问道。 “朋友的儿子托我照顾两天，小孩害羞，别瞎问。”老头随口说道，他在旁边翻阅卷宗，扶着老花镜一点点地抠着字眼。 “哦。” 陈戈眼睛不住地想往卷宗上瞟，又觉得不合适。 青年也觉得不合适，奇怪地看了杨队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卷宗是刚翻出来的，据说年代很久远了。 陈戈也没看到些啥，那位被称作杨队的人就小心翼翼地收起卷宗，带他离开了。 老头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手机收到短信。 苏权：小孩不在家里。 陈戈顿住脚步，他第一反应是，温绍辉是不是又进密室了？可这种时候，他如果看到来的人是苏权的话，应该不会进密室的吧。 他不确定。 “算了，我还是回家吧。”陈戈随后说道。 “怎么了？”老警察回身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着你家里和我家里也应该没啥不一样的吧，难道你家有保镖吗？我家好歹还有个密室。”陈戈低头看着脚尖，脚尖随意碾了碾水泥地面，说道。 “胡闹，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家那个密室？”老警察顿时疾言厉色地呵斥道。 陈戈张了张嘴，对啊，面前的这位知道，他爸的同伙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觉得吧，没有人会抓我的，毕竟我根本就无足轻重啊。”他继续说道。 这种事太乱来了，就算他爸是什么大罗神仙，也根本就不关他事。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因为上一辈的事情怀恨在心，要报复到下一辈身上呢。 而且那个络腮胡子，明显对他态度还不错。 “就是因为无足轻重。”老警察顿了顿，神色暗了下来，说道。 就是因为无足轻重，棋盘上的所有棋子单拎出来都无足轻重，但组合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无足轻重就会成为他人手中任人揉搓的玩意儿。 “不管怎么样，你这几天都待我家，等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再回自己家去。”老警察继续补充道。 陈戈懵圈，他站在原地听不太懂。 不过面前这位态度很强硬，他怕是拒绝不了。 下一秒，他就又收到一条短信。 苏权：你在哪里？小孩回来了，你也回来吧。 陈戈看着他发过来的短信，又低头看了眼安安分分挂在拉链上有定位系统的拉链扣。 完了。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