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攻王爷受 6
局势越来越紧,宋瑕在这迷雾中屹立不倒,他不能倒下,他还得护着钟冗;他不能倒下,他还得帮着皇弟;他不能倒下,他还得为自己和钟冗的未来做些打算。 手上沾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的心却越发的沉稳。 敌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宋瑕逐渐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只是他到底还是在最后关头遇到了阻挠。 静静的站在皇帝塌前,他冷漠的看着苍老的皇帝咳得撕心裂肺,在皇帝看向自己前他换上了伪善的笑容,接过一旁太监手里的帕子他看似体贴帮皇帝擦去嘴角的脏污。 “别装了,朕知道你一直怨着朕。”,像是不在意皇帝说的话,宋瑕看上去依旧满是孝意,只是他眼底一片冰冷。 世人多说他心狠手辣,没人在乎他为什么如此。 生母不受重视,如何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生存贯穿了他的年少,没人护他周全,他只能靠自己。 帮皇帝挡下刺杀、替皇帝饮下别国使者不怀好意的毒酒...以自身为代价,他一步一步从遗忘的角落走入皇帝的眼前。 成功伴随着沾满双手的鲜血,无数次他从噩梦惊醒,明明身居高位他却觉得摇摇欲坠,脚下堆砌的是敌人的尸骨,他知道自己无意中也残害了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但他没办法,他得让自己活下去。 这世道太恶心,他心知肚明却没有心思去改变,他随着那些恶人在这泥潭里一起沉沦。 直到钟冗出现。 他看着当时明明那样人微言轻的钟冗去努力的做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他看着钟冗拼尽全力想要驱散黑暗,他觉得有点可笑,但他却更加在意钟冗。 那些他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钟冗在替他做,他看着钟冗像是一盏烛火微弱的在这黑暗里照出一片光明。 动心,心动,然后沦陷,在名为钟冗的陷阱里宋瑕再也走不出来。 估计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皇帝也懒得和宋瑕绕弯子。 “皇位你想要吗?” “儿臣以为九皇子更能承担重任。” “呵,你倒是真把老九当成亲弟弟看待。” 又是一阵重咳,皇帝看着溅到帕子上的血迹缓慢的开口: “皇位可以传给老九,但你和钟冗不能同时存在。” “世家大族因为钟冗等人心存怨恨已久,如今局势动荡,边关又开始有敌国进犯,少了世家大族的支持这王朝如何走得下去。” 轻抬手臂打断宋瑕想要说出的话,皇帝慢悠悠的继续说着: “你心里也清楚这些事,所以才会早早的暗中为钟冗做了很多后路的准备不是吗?甚至这皇位你不想继承也是因为他吧?” “堵住悠悠众口的唯一办法就是你死或者他死,只有你们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人死了,世家大族才能看在这件事的份上继续守着宋家的江山。” “你自己回去想想,想好了再来见朕,等你再来见朕就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其实也不用怎么抉择,答案早已浮现在宋瑕心里。 出了皇宫宋瑕便去了九弟的府邸,坐在书房里他交代着一项又一项的事情,九弟估计察觉出了什么沉默地听着他的安排。 看着眼前无声哭泣的少年宋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哭什么?我教过你的全都忘了?” 嘴上依旧凌厉,宋瑕却朝少年张开了手臂,紧紧搂着怀里的少年,他压下了眼里的湿意。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多和钟冗商量,就算我不在了他也一样能够辅佐你,皇兄一路帮着你走到今天,往后的路,你得一个人走啦。” 胸前的衣襟被少年揪紧,guntang的眼泪浸透衣料穿过了宋瑕的胸膛,忍着心中的酸涩,他轻声安慰着少年。 初见九弟时九弟还只是个rou乎乎的小孩,如今一晃也长成少年。 九弟单纯,宋瑕在那脏恶的皇宫里极力的守护着这一抹未被污染的纯净,他已经脏了,他不想还是幼童的九弟承受他曾经承受过的那些事情 明明同父异母,他们却似一母所生,宋瑕护着这个弟弟,弟弟敬着宋瑕这个哥哥,只是如今,他们终是即将分离。 “哥不去见见钟大人吗?”,指尖刺破掌心,宋瑕笑着摇了摇头。 不能去见,见了就回不来了。 不能去见,见了就会舍不得啊。 明明他还未亲口挑明对方眼里愈发藏不住的爱意,明明他还有很多想和钟冗一起做的事情,他们还未一同感受江南的水乡,他们还未一同感受大漠的壮美,明明他想陪着钟冗一起走下去,他却只能先行一步。 索性他到底还是知道钟冗心里是有自己的,他知道钟冗爱着自己却从不说出口的原因,他知道钟冗心里依旧恨着自己所代表的权势。 但都无所谓了,至少钟冗爱着自己,这就足够了。 饮下那杯酒后他安静的闭上了眼睛,毒液很快在血管内扩散,黑暗将他一点一点吞噬,昏迷前最后几秒他突然想起了当年酒楼里那无意中的一眼。 阳光照在钟冗脸庞,钟冗的笑容比暖阳更加灿烂,那是蓬勃的朝气,是已经腐烂的宋瑕渴望的光明。 黑暗彻底将他吞没,他没了呼吸,殿内角落的香炉依旧袅袅的散发着淡香,殿外依旧有侍卫不时经过,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天地间从此再无宋瑕此人罢了。 日升日落,时间像是细沙自指尖快速流逝。 五年已过,曾经腐朽的朝堂早被新鲜的血液填满,社会风气愈发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官员两袖清风,敌国不敢来犯。 面对日益强盛的王朝皇上欣慰不已,他知道这离不开身边尽心尽职辅佐自己的宰相钟大人的功劳,他也知道这离不开为自己铺好一切的皇兄的功劳。 有时候望着大好河山他心里一阵酸楚,他多想让皇兄也能看见如今的盛世啊。 这日和钟冗商讨完事宜在钟冗准备离开时皇上想了想还是叫住了钟冗。 “今日是皇兄的生辰,皇兄...皇兄离开前曾交给朕一封信,皇兄说若五年后钟大人仍未娶妻就将这封信交给钟大人。” 神色平淡的接过那封信,钟冗行礼退下。 曾经宋瑕的府邸如今变成了宰相府。 回到府内钟冗像往常一样继续处理着各种公务,那封信就被他静静的放在桌面像是毫不在意。 直到深夜安排妥当一切事物钟冗这才将注意力转到那封信上,目光沉沉的盯着那封信,良久,钟冗打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钟冗面色依旧那样平静,只是他展开信纸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展信安。估计现在的朝堂应该变得如你所愿,我为你感到高兴。想说的太多一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用膳,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我心悦你。那年半是强迫让你和我在一起,对不起。” 明明只有几行字,钟冗却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突兀的笑出了声,眼眶guntang,一行清泪自他眼角缓慢滑落。 屋内酒味弥漫,喝空的酒坛不断堆叠,钟冗迷离着眼睛趴在桌上空洞的看着远处。 他不断的呢喃着“我心悦你”,只是再也没有一个人眼里带笑的看着他。 第二日酒醒他依旧是那个威严的钟大人,好像昨夜他不曾失态。 明明想念宋瑕想得快要疯掉,明明他对这山河不再有丝毫留恋,他却依旧辅佐在皇上身旁。 知道宋瑕在乎皇上,他得帮宋瑕照顾皇上,他得让宋瑕放心。 春去秋来,钟冗一点一点衰老,躺在床榻间感受着生命即将流逝,钟冗没有丝毫恐惧甚至觉得解脱。 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要去地下和宋瑕相聚。 真好 离开你那么久 终于能与你相见 真好... 呼吸渐渐停止,嘴角勾起,他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整个世界随着他的逝去骤然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