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离间

    父子三人商讨了一番，一时也没有好的应对办法，只能尽量仔细排查有可能和何湾勾结的人。程晋合多少把程尧松刚才那番话听进去了些，心里对方禄祥有了提防，嘱咐关望平时多盯着他，关望答应下来。接着程晋合又和程尧松谈了些公司里的其他事务，关望见左右与自己无关，时间也不早，便要先下楼去。

    程晋合叫住了他：“等一下。”

    关望转过身来，程晋合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样吧，我看你把天方春日和废光都管得不错，回头我跟老方说一下，让他把另外两家赌场也交给你，往后本地的赌场全部由你负责。”

    程尧松闻言立刻眉头一紧，关望则笑道：“好，谢谢爸爸信任我。”

    “还有。”程晋合又叮嘱道，“你见到老方的时候，看看他对这件事情是什么反应。”

    “明白。”

    程尧松冷眼目送关望的背影离开书房，转头对父亲说：“爸爸，你就这么信得过他？你让他盯着方禄祥，不怕他们两个串通一气？”

    程晋合蹙眉道：“你够了没有？怀疑完了老方，现在又怀疑到自家人头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心胸开阔一点，别整天对谁都想用上铲除异己那套。最近我对你弟弟是看重了点，但把他栽培好了，对你不也有好处吗？将来有他助你一臂之力，你做起事来就省心多了。最后要是搞成个兄弟阋墙的局面，能让你落着什么好？”

    程尧松辩解道：“不是，爸爸，你不知道，他也就是在你面前才装乖，对着我根本就是另一副嘴脸，我看他是……”

    程晋合打断他：“行了，人家刚回来的时候就被你往海面里推，你还指望得到什么好脸色？你说他不安好心，可他跟见凌和心倩不就相处得好好的？”

    “那是因为见凌和心倩都跟他没有利益冲突！”程尧松有些急了，“爸爸，我不是要铲除什么异己，但他搞不好真的会是一个隐患。你还记不记得舅爷第一次见到他时，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送了他一把枪？摆明了是要趁机挑拨。舅爷有了这种心思，私底下说不定早有行动了。关望身世复杂，经舅爷这么一教唆，很容易会倒戈到那边的阵营。当年那个女人的事……他说他一点都不知道，你真的相信吗？他知道了难道不会恨你吗？”

    “恨我？”程晋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要不是因为我，他现在还在金三角的泥潭里混着，是我把他从那个鬼地方捞出来，还给了他钱，给了他身份和地位。他恨我？怕是谢我都来不及。”

    他从未把对关采凌的伤害放在心上，自然也不觉得她的经历会给关望来带来多大的痛苦。即便关望知道了些什么，心怀怨恨，但这点怨恨和他从自己手里得到的东西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

    他视利益高于一切，便不相信会有人为了那一点过去的龃龉而放弃利益，与他为敌。又因为关望从小流落在外，如今这个儿子失而复得，作为父亲多少怀有些怜惜和补偿的心理，因此也更不愿意听到程尧松那些离间的话。

    程尧松依然坚持：“爸爸，我还是觉得不能太大意了……”

    “大意？你这时候倒知道不能大意了？”程晋合听得也有些烦了，没好气地斥道，“当初要不是你订婚后还在外面拈花惹草，让我们白白丢了林酬勤这个靠山，现在的情况哪至于这么被动？有心思在这里揣测你弟弟，还不如想想怎样才能早点揪出内鬼。你怀疑谁，就拿出证据来，整天光凭一张嘴搬弄是非，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

    程尧松还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程晋合疲倦地摆了摆手：“行了，出去吧。”

    程尧松憋着一股怨气，不甘地闭了嘴，转身走出书房。

    关望下到二楼时，在楼梯拐角处听见有人小声地在叫他：“哥。”

    他回过头，看见程见凌从房间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来，脸上一副笑模样，还朝他勾了勾手指。关望会意，见四下无人，便三步并作两步进到了程见凌的房间里。

    门一关，关望就被蓄谋已久的弟弟扑了个满怀，一双手臂绕上他的肩颈，久违的吻也迎了上来。唇舌热烈地交缠，很快便难舍难分，二人的身体也贴得严丝合缝，都从彼此的体温中感知到了近来的牵挂与渴望。

    “今晚你别走了吧？我也不回学校了。”四唇分开时，程见凌气喘吁吁道。

    关望犹豫了一瞬，贴着他的耳朵亲了亲：“嗯。”

    程见凌开心道：“我在门口盯了好久，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下来，总算被我逮到了，还好大哥没你跟一起。刚才爸爸找你们上去说什么了？”

    “前天舅爷的人封掉了金河开在外地的四个赌场，事发突然，那老东西被弄得措手不及。刚才在书房里就是说的这件事。”

    程见凌点点头，更关心的是哥哥的安危：“赌场突然出了事情，爸爸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吧？”

    “暂时还不会，但是程尧松一直跟方叔不合，刚才没少趁机煽风点火，让老东西对方叔也起了疑心。不过也好，就因为这样，他决定把本地的赌场全部都交给我接管了。”

    肩上的担子越大，自然也就越多几分危险，程见凌问：“那大哥听到了是什么反应？不会又要在背地里为难你吧？你可千万要小心。”

    关望轻笑道：“早晚会这样的，刚才我又故意得罪了他一下，其实他越沉不住气，对我们来说越是好事。”他揉了揉程见凌的头：“最近好好待在学校里，有空可以多回家，我也会常回来的，我们在家里见。”

    “嗯。”程见凌靠进他的怀里蹭了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早点结束就好了，到时候我要天天都和你在一起。”

    关望亲了亲他的鼻尖：“不会太久了。”

    关望的房间就在程见凌的隔壁，今天晚上他难得在程家大宅留宿，睡前便溜到了程见凌屋里来。两人在全家人眼皮子底下悄悄地幽会，倒让程见凌有了几分刺激的乐趣，他关了门，偷笑道：“我们俩好像在偷情。”

    已经是深秋时节，天气越发的冷了。关望一进门就往被窝里钻，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好冷。”

    关望自小生活在热带，从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秋冬，实在不耐寒。程见凌帮他把被子捂严实了，说：“这才十一月份，再过两个月才是最冷的时候呢。”

    “会下雪吗？”

    “会，不过不是很大，要看大雪得去更北的地方。”

    “将来你带我去吧。”

    “好啊。”程见凌挨着他躺下，“等明年放寒假，或者后年，我们可以堂堂正正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雪最晚会下到什么时候？”关望问。

    程见凌想了想：“最冷的地方会下到四月份吧。”

    “那我们明年去。”关望下了决心，“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