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
森本美江的假期已经到时间了,本来应该去公司销假,但为了幸一的请求,她卖着人情让身为顶头上司的学长给她透支了今年的年假。 成为恋人的第一天,幸一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这一周他们会住在一起,所以在出发前要去买生活用品。 超市的情侣用具很多,甚至是一些同款不同色的都可以用来当情侣用品。 黑白色的漱口杯,同色系的牙刷。 他们买了一样的拖鞋,一样的毛巾。 不小的公寓突然有些拥挤,洗漱间摆满了另一个人的用具。 鞋柜里多了几双球鞋,和她的高跟鞋摆在一起有种说不明的感觉,衣橱里女人大多都是知性的职业装性感的小礼服,男人则是摆满了运动装。 截然不同的风格。 女人和少年,一个在职业上雷厉风行,一个在校园里尽情奔跑。 剧烈的差异感让她有些出神。 “在看什么?”久末幸一从背后抱住她,依偎的问她。 森本美江有些不太适应他的亲昵,他们从没在床下做过这些。 因为不想被外人知道,她一直避免身体接触。除了zuoai的时候她从不抱他,哪怕有身体接触也都是一些对待朋友适当的接触。 森本美江道:“你觉不觉得这两种风格太割裂了,它们一点也不协调。” 久末幸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可恋人为什么要风格一样呢? 一个人爱一个人从来不会因为风格,年龄,身份就不爱了。 他知道她是jiejie的朋友,大他十岁。 他们的人生轨迹没有一个点是相连的,可那又怎样,他爱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不同的。 “没关系,它们会一样的,因为我在走你走过的路,会有一天我也穿上西装。” 殊途同归,尽管起点不同,但他们总会相聚的。 下午两点出发,去久末幸一说的熟悉的地方。 从东京市内开到郊区,人烟变得稀少。 “到了。” 森本美江看了看四周,“我怎么不记得来过这里?” “你忘了吗?有一年的寒假我们来这里旅游。” “哦!是那次!” 她想起来了。 久末礼奈实在是个很蠢的人,被她救了以后一直跟着她给她买早饭买各种零食。 她虽然不在乎别人的讨好,但久末礼奈太乖了,是那种乖到你把她欺负哭了,她也会红着眼睛问你渴不渴的软棉花。 这让她有些不忍心。 所以在又一次见她被欺负时忍不住帮了她,后来不知怎么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她邀请她去她家的时候也答应了。 去了几次彼此也熟悉了,因为美江的父母经常不在,所以礼奈会经常邀请她一起家庭旅游。 那是是她第一次参加他们的旅游。 和当年爆火的民宿不同,现在这里已经荒废了,如果不是幸一提醒了她,她真的认不出这是当年的景象。 “屋子荒废了,那条小溪也没有,树也被挖了。”美江一边走一边回忆。 时过境迁,人总是在新的时点有新的爱好。 “这里是我第一次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是你告诉我的,记得吗?” 久末姐弟两的爸爸是个工作狂,家庭聚会是久末夫人定下的规矩,每年都要有一次正儿八经的家庭旅游。 但久末先生从来没做到这一点,每次不是因为工作取消了,就是有工程要赶着急忙慌的没几天就结束了。 那年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原先定好的去挪威最后时间不够改到国内,选了离东京不远的农家乐。 久末夫人自然是体谅自己的丈夫,礼奈年龄大了也知道家里顶梁柱的不容易,虽然不满可也很快就过去了,她这个年纪干什么都很新奇,不需要家长的陪伴。 只有还在需要父亲陪伴的小幸一,觉得愤怒。 冬天的雪下的很大,像他愤怒的心情。 小幸一冷着张脸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久末和诚怎么能看出来呢,他正安排自己的时间去赶工作呢。 那天礼奈接了美江过来看到的就是满身怨气的幸一,他的身上好像附满了幽怨娃娃。 他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抱怨,听的美江直乐。 然后她问:“那你怎么不向你爸爸说呢,告诉他你很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如果下次还这样你就要生气了。” 久末幸一听到这话刚点燃的怒火就被浇灭了,他是怕爸爸的。 严父慈母说的就是久末夫妇了,久末先生经常冷着张脸,你从他脸上看到最多的就是严厉和不满。 小幸一很调皮,但从来不敢在爸爸面前嚣张。 当时森本美江毫不客气的嘲笑他懦弱的行为,让他又羞又恼,自卑心蹭蹭的往上窜。 笑够了以后她也给他出主意,“如果你永远不告诉别人你的真实想法,那么那个人下次一定不会体谅你,他们不会读心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如果不满就表达出来,把你的愤怒都告诉他。” “如果只是在嘴上抱怨心里原谅,那么他会一直犯错直到你觉得失望,没必要了。” 森本美江鼓励他去尝试一下。 于是幸一就很认真的说了自己的想法,但久末先生的工作真的太忙了,他就是个大直男,对儿子的不满也只是粗略的觉得等他长大了就知道了。 礼奈就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当幸一失落的走回来时,整个人都被打蔫了。 见状,森本美江拉着他偷偷的躲起来悄悄的说:“你爸爸太自以为是了,你想不想给他个教训?” 那年大雪的冬天,她带着他私奔了。 鹅毛大雪中,18岁的少女带着只齐她腰部的小男孩,从东京郊外跑到了京都。 距离400公里的京都,带着古老的出传统文化,这是久末幸一第一次在这里看了艺伎表演。 苍白厚重的底妆与大红的嘴唇给还没建立起正常审美的幸一一个重击,看着台下人津津有味的表情,小幸一实在是不理解。 在他看来,美江jiejie比台上的艺伎漂亮多的多了。 这个结论直到现在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另一边,找不见两个人的久末一家是天下大乱。 三人把房间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才在客厅的角落里发现了森本美江留下来的纸条。 久末叔叔亲启:因为您忽略了小幸一的心情让他很失落,所以我决定带他私奔! 幸一不喜欢您对家庭聚会的敷衍所以找您详谈,但您只把他的话当成孩子不懂事,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的感受是不被在乎的,小幸一会变得没有信心。 他很乖,只是在私下抱怨您的忙碌却从来不在您面前说过,那不只是怕您,更多的是对您的心疼与体谅。 乖孩子是应该得到奖励的,不然等到他哭的时候再去补偿就晚了,所以我决定带幸一去京都看表演。 如果您担心幸一的话,就请来京都找我们吧。 下附地址。 信的最后面还有幸一的留笔,歪歪扭扭的写着:爸爸,请多在乎一点我的感受。 与前面秀丽大气的笔迹截然不同,歪扭的蹩脚字迹却让久末和诚陷入沉思,他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 到底是有多忽略才能让一个乖巧的孩子用离开他的家人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天久末先生很快就接走了小幸一,答应给他补偿一个真正的旅游。 “也是在那一次我有了反抗的意识,是你教的我。” 11年后的现在,齐腰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喜欢上了他觉得很漂亮的姑娘。 “不是我教的你,是你自己想这么办。”森本美江笑道:“哪有我一提这个建议就兴奋的制定计划的学生啊。” “那还不是他太过分了。” 小幸一早就想惩罚一下爸爸了,可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候来了个出主意有能力的帮手,可不兴奋嘛。 年幼的小幸一保护了自己的自信,长大后的他却有些丢失了,信心是她给的,带走它的人也是她。 他们追溯着回忆,聊起那段青葱岁月,这让森本美江好像回到了那个无所畏惧的18岁。 他们牵着手慢慢的散步,路上有卖糖葫芦的小贩。 那小贩看见他们热情的招呼道:“帅哥,给你女朋友买个糖葫芦吧,又红又甜保你甜的心里美滋滋!” 久末幸一听见这个称呼已经弯起了眼睛,美江便笑道:“那就给我男朋友那一串最甜的吧。” 小贩对谁给谁买不在意,他只知道这句嘴甜的话让他挣了钱。 “男朋友?”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幸一,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看他满含期待的眼神,森本美江这回没有回避。 “是啊,我的男朋友。” “糖葫芦甜吗?”她问。 “甜。”甜死了。 山楂裹上糖霜,爱情也像一串糖葫芦,你不知道糖霜下的山楂有没有被糖霜浸甜,但不管是酸是甜,热恋期的情侣总能面不改色的把它们吃下去。 好奇着咬下一口的森本美江被酸的皱起了脸,眉毛缩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你怎么能说甜呢,这酸到掉牙了!”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 森本美江白了他一眼,怪他说谎害自己吃酸。 久末幸一哈哈一笑,把她抱在怀里,“我有一个不酸的办法想不想试一试?” “什么办…?唔!” 一个酸酸的山楂吻。 他的嘴里也是酸的,但好奇怪,舌尖相缠嘴里的酸涩很快就变成了甜。 森本美江享受着他温柔的亲吻,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到,应该去糖葫芦老板那里,再买一串。 食物好不好吃有时候不在于它本身的味道,而是菜是谁做的,你是和谁吃的。 就像长大后不管点了多名贵的佳肴都比不上母亲亲手做的家常菜,比不上放学门口的辣条,比不上爱人之间的一个吻。 多年后,他们已经忘了那天的糖葫芦有多酸,但却永远记得那天的吻是那样的甜。 午后的风吹起他们的衣摆,像那年冬夜的雪,深刻的留在他们的记忆里。 那年雪大吗?记忆里很大。 这天有风吗?记忆里它曾吹起我的衣摆。 其实,雪并不大也没有风。 是你带我去私奔教我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像大雪覆盖在我心里,让我无法忘记。 是你的亲吻勾起了我内心的波澜,它让我觉得有风在吹,吹乱了我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