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的小狼狗眼泪掉下来
19 顾喜阮父母的忌日是9月25号,这串数字也恰好是祁浩天的忌日。他们皆死于车祸。 巧合之下暴露出的往事,让至今发生的一切都背负上了阴谋气息。 此时,年末最后一天的下午,会议室内凝固了一般地寂静。 钱助理觉得气氛压抑,吐息困难,憋得有些难受,但他也只敢小幅度地拧了拧领带结。谁料嗓子突然发干,他控制不住地轻咳两声,动静在此刻的会议室内尤其刺耳。 钱助理连忙收住音,很胆颤似的瞄了眼会议桌侧方的人。 就见那边,一个衣着考究堪称精致的男人正靠着椅背,伸直了搭在桌上的一只手中松松握了支铅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桌面。 男人表情有些木然,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以及所想。下午的阳光透过帘子缝隙,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投下暗影,画面无端有些颓然。 秦央坐在会议桌角落,牙齿间啃着手指甲,视线看看这个,又瞄瞄那个,一言不发。 他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此刻也知道自己多嘴了、闯祸了,难得地安静如鸡,不再添乱。 祁冉不说话,会议室内就没人敢出声。 直到会议室的门被“嘭”得一下大力推开,会议室内怪异的气氛才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祁冉!秦央说的是真的?!”祁浩渊闯进来前,他那因激动而拔高的音量先打破了沉默。 钱助理和秦央齐齐松了口气,看向门口。 但见祁浩渊目光炯炯,满脸愤然,双手推开大门,大有炸毛的趋势。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正是不停擦汗的刘助理。 祁浩渊在室内扫了眼,跟会议桌对面的祁冉对上目光。 他这个侄子只缓缓眨了下眼,倒是十分淡定——淡定得近乎漠然。 祁浩渊进门后,没料到还有两个外人在场,他再急躁也不方便当场发难。 祁浩渊理了理情绪,装模作样轻咳一声,冷着声音道:“你们先出去。” “是是是……”钱助理求之不得,拎起公文包,埋着头就往外赶。 秦央也借此机会窜出门,走之前还不忘道:“近期出国不在国内有事也别联系哈!” 好巧不巧,祁浩渊今天来找祁冉,却见刘助理在外面徘徊,便起了疑心。 刘助理抵不过他的追问,便把今天从秦央那儿得知的事复述了一遍,祁浩渊听后就直接爆发了。 此时,刘助理一脸难色地看了看会议室内的叔侄二人,心里有预感祁家要出大乱子。 他左右想了想,忧心地叹气一声,从外面拉上会议室的门,将空间留给祁浩渊和祁冉。 “浩天以前真意外撞死过人?”祁浩渊一把拉开椅子就在祁冉身边坐下,拧眉,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道,“撞死的还是顾喜阮的父母?!” 祁冉没说话,连表情都没有。但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在听到“顾喜阮”这三个字时,青年的咬肌轻轻鼓胀了一下。外泄的情绪转瞬即逝。 祁浩渊一手扶额,闭上眼兀自混乱:“这他妈都什么破事儿……浩天五年前确实出过车祸,还受伤住院了一段时间,但也没听说那次他撞死了人啊……” 不过祁浩渊随便想想就知道,祁家当时应该是私下里通过补偿,跟受害者和解了,肇事的消息也被封死,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他这个祁家人也看不出一点端倪。 想到当年的受害者,祁浩渊愣了半秒。 紧接着,他像是窥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猛一扭头看向祁冉,道:“这么多年,顾喜阮一直知道这事吧!” 顾喜阮从车祸现场死里逃生,不说他有没有看清肇事者是祁浩天,就光说他三年前接近祁冉、又甩了祁冉嫁给祁浩天的行为…… 祁浩渊背后忽的窜上一阵阴冷。细思极恐。 他突然觉得,顾喜阮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纯然善良。 祁浩渊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舔了舔下唇,有些艰涩地开口:“祁冉,你怎么想的……好歹说句话……” 过了半晌,祁冉目光微闪了一下,他动了动嘴唇,像是雕像终于活了。 男人磁性的声音又低又轻,道:“我在想——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坐汽车……原来真的害怕……” 曾经经历过的那场车祸,肯定让他恐惧到骨髓里。 “……”祁浩渊噎了一下,瞪大眼看向祁冉,道,“喂……那什么,祁冉,我怎么觉得你关注点偏了……” 祁冉这时表情却渐渐松动,像是说服了自己什么。 他很轻地歪过头,微垂的眼底却是心灰意冷,手中的铅笔缓缓叩击着桌面: “对了,我还想起一些细节,奇怪……啧……以前没注意到,这么多年过去,却突然想起了。” “我和顾喜阮第一次见面是在通往地铁站的天桥,当时钥匙掉了,我翻过护栏去捡,结果一回头,就看到顾喜阮对我伸出手……” 说到这,祁冉突兀地话音一顿,手中的铅笔也停了。 就见会议室昏蒙的阴影中,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有极其微弱的光在浮动。 祁冉想起那天天气正好,顾喜阮美得令人窒息。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眼见到顾喜阮所感受到的冲击,那一刻如同有千万绚烂的流星砸向了他,他的世界因此光芒万丈。 “他对我伸出手,我以为他要拉我上去……”祁冉这时喉间梗塞了一下,嘴角轻轻颤动,声音低下去了几分,像是不得不承认某些令人难堪的事实。 他道:“顾喜阮其实想推我下去。因为我是祁浩天的儿子。” 祁浩渊看着祁冉,茫然地张了张嘴,心神却是早已震颤。 祁冉嗓子里像是有一团热气卡得难受,他清了清嗓,眉间轻微皱了一下,继续道:“这么一想,早在我第一次遇见他前,他就已经知道我是谁,然后跟踪、接近、让我……” 意乱情迷。 无法自拔。 祁冉静默了片刻,歪过头看向祁浩渊,目光傲然,轻轻一笑,表面云淡风轻,好似谈论着别人的事,一切都对他造不成影响。 “顾喜阮从来都只把我当成报复父亲的工具,对吧?嗯?”最后,祁冉求证似的问了这么一句。 祁浩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祁冉,接着,无奈而又妥协般地站了起来,对祁冉招了招手,低声道:“冉冉,没事,振作点……” 要不是说那些话时,祁冉是红着眼的,脸上的肌rou也因为极力控制而微微颤动,祁浩渊就真以为祁冉什么事都没有了。 祁浩渊揽过祁冉的脑袋压在身前,拍了拍。 祁冉没有拒绝,将脸埋在这位小叔的腹间,气息不畅地喘了喘,身体崩得死紧。 不一会儿,祁浩渊就感到身前的衬衫被晕湿了一块。 祁浩渊心疼,摸了摸祁冉的发顶。 他作为旁观者,早就知道,祁冉虽然表面叛逆、对家里的小妈极其混账,但其实是把整颗心都掏给顾喜阮了,可谁都没想到,等待祁冉的是这样的残忍事实—— 祁冉非但没有被爱过,还一直被当成仇人之子被利用。 祁浩渊想了想,叹气一声,道:“无论如何,先不管其他……我们还是先报警,调查一下顾喜阮吧。” 祁冉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此刻他心情绝望到极点。 男人声音低哑,哽咽着说话时透出一股子委屈和赌气:“随便吧……” 他再也不想喜欢顾喜阮了。